“灰狗”少见地没有晚点,只不过4个多小时,就从内华达的沙漠到了北亚利桑那的峡谷森林,我和来接我的DeStefano教授几乎同时走进了Flagstaff的大巴站。
Flagstaff人口7万,北亚利桑那大学就坐落在这里;虽然海拔7千英尺,但不如我想象中那么冷,据说一年有300多个晴天,没有白云只有蓝天的那种晴天。ThomasDeStefano博士是北亚大学的教育心理学教授,07年暑期率北亚师生走“丝绸之路”,我在西安给他们讲了一个礼拜的“丝绸之路与中国文化”,这样认识了;08年起又一起做一个与“1+2+1”项目有关的科研课题,慢慢就成了朋友。美国中西部之行我来这里,既是来看他,也算研究工作的一部分。
DeStefano教授是第二代意大利移民,秉承着意大利人的豪爽劲儿,他夫人Sarah是北亚的副校长,以前在昆明见过,瘦高、透着女领导专有的精干和细腻。他们的房子在森林里,不远就是“树深时见鹿”的高尔夫球场,又与校园不过10分钟车程,不啻神仙居所。他们有一子一女,早已独立,但都还未结婚,儿子有一个同居者,何时结婚尚未宣布;收养的女儿是Thomas的骄傲,提起她来就滔滔不绝,现在在阿拉斯加的海岸救援中心工作;家中另一成员是机警的猎犬Bexter。我去时就住在儿子以前的房子里。Flagstaff虽然不大,却是大峡谷国家公园(GrandCanyon N. Park)周边唯一的城市,房价比我访学的Troy高得多,夏季时旅馆的租金不亚于纽约。
Thomas十分敬业,这一点早在07年授课过程中我就有领教,学校里时有美国的暑期游学团,只有他前期来过两次:与教师见面晤谈、确定授课内容、提供参考书籍,……,与他合作,真是不能马虎。这次我来,不过3天的时间,他也把行程安排得张弛有度:会见我们学校在北亚的留学生、给他的研究生班讲一次课、去大峡谷、看北亚大学一年一度的homecoming大游行和一场北亚主场的美式足球赛、还有半天要讨论我们的合作项目。
我们的几个学生中,我比较熟悉的是我们专业的肖梦雅。因为费用贵,一般说来,“1+2+1”是给有钱或(和)有权家长的孩子办的。记得一年前带他们去成都实习时,这个肖梦雅就领着几个女生找各种理由脱离队伍,在成都市内吃、玩儿,还怂恿男生组长来表达她们的愿望,像个只会花钱的大小姐,这次一见,懂事多了,也可爱多了,离开父母真的成长得快呀!不过就我在国外对中国留学生的观察,往往是女生适应能力更强,而由于孤僻、过度思乡、不适应新的学习生活等等导致留学失败、甚至给后面的人生留下阴影的,反而是男孩子居多。
Flagstaff虽然不大,但几家餐厅都很考究。Tom(Thomas的简称)酒量不小,但不劝人,最多喝得有点儿多的时候指着还剩不少的酒瓶说:“Hi,boy!Youget helpme!”。第一晚我们两人去了一家中国人开的泰餐馆,侍者是北亚的一名中国留学生,东北人,几道菜都很可口;第二晚是墨西哥人开的意大利餐馆,菜更好,Sarah和常务副校长Liz博士都来了。英美大学的校长往往只是一个荣誉职位,负责为学校筹款,常务副校长(一般也就是教务长)才负责学校日常事务。Liz是波兰和俄国后裔,身材微胖,开会间隙还织毛衣,完全不像中国的大学校长那样有派,喝着美味的意大利咖啡,继续着前一晚的好酒,大家很快话就多起来了,我看Liz的披肩不错,问哪儿来的,说:“印度”,我说:“我还以为一切都是‘MadeIn China’呢!”她说:“可也是。上次我在香港买得4个购物篮都满了。”Tom吃惊:“What did youbuy?”Liz反应奇快:“What didn't Ibuy?”席间的主要话题是刚刚开始是经济危机和大选,那也是那几个月美国最热门的题目。Liz是Obama的粉丝,我问:“要是McCain没选Palin而是选了比如说Louisiana的年轻州长做竞选搭档会不会好一些?”(我始终认为Alaska的这位女州长是McCain的票房毒药)。Liz快人快语:“He'sright. That he'll losefaster.”(他选对了,这样他输得更快。)Tom倒是比较客观:“McCain是个好人,但人们难免把他与Bush联系在一起。同时是党给他选的Palin,很多时候他也没办法。某种程度上这次大选共和党一定会输,McCain是在替全党背黑锅而已。”
从大峡谷回来的第二天早晨是我在Flagstaff的3天中最奇特的际遇。早晨5点多Tom夫妇叫我起床,一起去散步并且碰碰运气去找elk(北美麋鹿)。这种大型群居的森林动物非得大片连绵的原始森林才能生活,Flagstaff周边就具备这样的条件。麋鹿非常胆怯,Tom说他们早起好几次也未见得碰上一回。开车5分钟到了林地边,在Bexter前导下我们下车慢慢走进森林;Bexter是优秀的猎犬,非常安静,以我们几人为圆心向周围50米圆周搜索前进,大约我们前行10米左右它会跑回来进行第二个圆周运动,所以它跑的应该有我们的10倍以上距离。树叶沙沙,我们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忽然间Bexter放弃了圆周运动,向一个方向飞奔而去,百多米后又跑回来报信。晨曦中不远处森林的间隙里看见有些大动物在跑、有时也停下来。我们尽量轻快地跑过去,轮廓越来越清晰:好大的一群,开始以为是20多只,后来它们不断跑起,大约有60-70只吧。运气真好!据说99%的美国本地人也没有见过野生的elk。望远镜下壮观极了:首领的角很大,每次带领鹿群冲过林木略微稀疏的地方时总是机警地停下来监视我们,等待群鹿过后才缓缓走开,真是王者风度!早期人类的王也是这样吧?
虽然在Flagstaff两天了,真正细细看这座小城还是在看完麋鹿、参加北亚大学homecoming(回家?)大游行这一天。小城是随着大峡谷公园的兴起而繁华起来的,19世纪留下的银行、商铺、塔楼、老宅构成了她古香古色的老街区。homecoming大游行是美国各大学每年一次的传统聚会,通常头一天各地校友就纷纷回来母校欢聚,有的在酒吧从下午一直喝到游行这一天早晨。上午是游行,下午总有一场母校主场的美式足球大学联赛,赛后到餐厅或酒吧继续happy到深夜,homecoming才算结束。Sarah一针见血:“homecoming就是让校友们回来,他们高兴了好给学校捐款。”
虽说是北亚大学的游行,但在这小城里,当然是全城的大事,游行方阵也不限于学校各界,小城的商会、老兵、部队、高中、……“咸与维新”,好不热闹,连老州长都来助兴。游行11点开始,第一个方阵是由士兵护卫的国旗,然后军乐队方阵、消防队方阵、AAA(AfricanAmericaAssociation,非裔美国人协会)方阵、中国留学生方阵……鱼贯而入,最抢眼当然是北亚球队的吉祥物、手舞一把大板斧的蓝Jack,主街人山人海,情绪high到极点,就等下午的球赛击败来客了。
球赛在北亚漂亮的穹顶室内球场举行,Tom上大学时也是校队成员(他1米90多的大个子,不打球岂不可惜?),讲起球赛来如数家珍。虽然主队最终以14:42输掉了比赛,大家多少有些丧气,但一群一群的人仍然高兴地涌进了各个餐厅。
Tom这次安排的是和邻居全家在小区的社区中心晚餐,餐厅很豪华。邻居有两个女儿。大女婿是南非白人,母语是混杂了南非土语的荷兰语,英语有点儿怪,席间讲了他们家庄园出没的各种野兽,我才知道greyhound(灰狗)原产南非,讲到捕杀花园的老鼠时,血淋淋的描述被两位老妇人叫停;小女儿正在读艺术设计硕士,有意毕业后来中国教一两年英语,母亲对此并不看好,但又没办法,暗中觉得是Tom的影响乃至怂恿,好像略有微词,到底是小女儿,吃剩的色拉往父亲面前一推,老爹甘之如饴;老头个子不高,话也少,但Tom介绍他曾在一天之内从大峡谷的南缘步行5000英尺下到谷底,上北缘,再回来,真厉害!
临走的那天上午,Tom和我终于坐下来讨论了我们的合作项目。今年6月,项目初步完成,我们去北京做了汇报,Tom和Sarah都来了。谈起儿子,听说终于结婚了,暑假中应女方各地亲友的要求,老两口转战美国东中西部参加了3场婚礼。夫妻俩更引以为豪的我觉得是女儿,但听得出来,那个“没上完大学、没找到工作就结婚了”的儿子,依然占据着父母深深的爱。Flagstaff的downtown
Homecoming大游行中的蓝Jack,北亚大学的吉祥物
DeStefano夫妇在他们家后院
北亚的Dome体育馆举行的美式足球大学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