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
说起清明节就会想到介子推,说起介子推,就会联想到绵山。
绵山在哪里?多少年来,人们有多种推断。
绵山是和晋国的历史纠缠在一起的。将绵山和晋国的历史纠缠在一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晋文公,另一个是介子推。故事开始时晋文公还不是晋文公,还只是个名叫重耳的公子。他经历了19年的磨难才能成为晋文公。给他造成磨难的是他的父亲晋献公,而磨难的祸根却是他父亲从骊戎国讨回来的小妾骊姬。年轻美貌的骊姬为晋献公生下了个儿子,便想要自己这个儿子继承晋献公的位置。为此,她在撺掇晋献公杀害太子申生后,又把矛头对准了献公的另两个儿子重耳和夷吾。后来,晋国内乱,夷吾继位,又派人去诛杀其兄重耳。重耳在逃亡途中,饥肠辘辘,随行的介子推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割下煮成肉汤奉上。重耳事后得知,不禁感激涕零。数年后,重耳继位成了晋文公,便大赏有功之臣,唯独遗忘了“割股啖君”的介子推。就在别人邀功请赏时,介子推却背着老母隐居于绵山了。晋文公寻找未果便命人放火烧山,逼介子推下山。没想到介子推拒不下山。大火熄灭了,介子推母子相抱死于焦柳之下。晋文公为之流涕,命葬其母子骸骨于绵山之下,并修建祠堂,将环山之田作为祠田。国人思慕忠义耿直的介子推,所以每年从他死的这一天开始,不忍举火,为他冷食一个月,后减至三日。至今,民间仍有寒食节的习俗。
故事实在感人,然而,“介子推背着老母隐居于绵山”的绵山,至今却是一个历史疑团:一说为晋中介休市的绵山;另一说是翼城县的绵山;第三处则是万荣县的孤山。哪一处是真的绵山呢?
首先,晋中绵山之说。曾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顾炎武先生对此做过考辨,结论是介休绵山与介子推根本不会有任何瓜葛。原因在于,其时介休这地方还不属于晋国。顾炎武先生在《日知录》指出:晋之始见春秋,其都在翼,今平阳翼城县也……北距晋阳七百里,即后世迁国,亦不相及……况霍山以北,皆戎狄之地,自悼公以后,始开县邑,而前此不见于传。
顾炎武先生明确告诉世人,晋中绵山与介子推毫不相干,关键在于晋悼公之前这里不属于晋国。从晋国的君侯谱系看,晋悼公是晋文公之后的第六代国君,中间相隔整整55年。也就是说,介休一带到55年后才属于晋国疆域。而在此之前,介子推怎么能逃到别的国家?退一步说,即使介子推有可能逃到这里,那晋文公也不可能追到这里,更不可能在别的国家放火烧山。
对此,当代学人艾斐先生也做过考证,他曾在《人民日报》撰文发表自己的观点,其中写道:地处晋中的绵山“当时尚为狄占区,不是晋国的国土,介子推怎么可能携老母远避狄区?晋文公又怎么可能到他人之国去放火烧山呢?至于“介休”一名的来历,那就更与介子推风马牛不相及了,原本是秦军自魏攻赵时在两国交界处暂时休战的意思。介休的‘介’,也原本是‘界’而不是‘介’。历代方舆地名都是这样书写的。”
再者,各种史料都记载介子推隐居不是一人,是背着老母亲上山的。即使《东周列国志》也承认,介子推“乃负其母奔绵上”。试想,晋中绵山距晋国都城三百余里,海拔高达2072米,山下山上的直线距离不低于300米,况且峰高岭峻,攀登困难,介子推背着老母亲远涉此地,绝非易事。
第二、“翼城绵山”之说。顾炎武晚年居住曲沃,多次沿浍水东行,往返考证晋都、绵山。首次提出古唐国,也就是桐叶封弟的那个国都在翼城之境。绵山是连接曲沃、翼城的桥梁,是曲、翼交界的分水岭。他多次赴绵山考察,结合当时的地理环境,反复分析,对介子推隐于介休绵山和万荣孤山提出质疑,并确认介子推隐居的绵山应为今曲沃与翼城交界的绵山。他在《日知录》中写道:“然考之于《左传》‘襄公十三年(前560年)晋悼公搜于绵上以治兵……’此地必近在国都。然曲、翼均为古晋所都之地。”《左传》记载:“僖公二十四年(前636年)晋侯赏从亡者,唯介子推不言禄。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
在翼城绵山周围还有不少和介子推相关的村庄。如王光村。汉代刘向撰写的《列仙传》记载:“介子推姓王名光,晋人也。”清康熙版《平阳府志》也有同样的记载。介子推背着老母亲上绵山不仅是隐居,而且还是回到自己的故里更符合情理。翼城的绵山离国都比起介休绵山要近很多,而且海拔仅有869米,从山脚到山顶直线距离不过100米,介子推背着老母亲可以轻松到达,可以轻松上去。
第三,“万荣绵山”之说。据《广与记》云:介子推是晋国贵族,今天的临猗县临晋人,与万荣县孤山相距不到百里。孤山,又称介山、方山、绵山和景山,海拔1411米,呈四方形状,东西南北每边长度均在10公里左右,其总周长共计约在80华里以上。山不大,但历史悠久。从文献记载着,可以一直追溯到《山海经》中对它的描述。从近代考古发现看,在孤山北麓发现并发掘了一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遗址,即荆村遗址。发现了距今约五六千年前的尖底瓶、单身瓶等和原始乐器陶埙,原古先民居住房址中遗存的白灰片。
因此,有人认为介子推的真正焚死地是在万荣县孤山。理由有四:(一)介子推隐居时与母同行,当时交通不便,不会远走四五百里去介休,只能就近而隐。(二)当时介休并非晋国属地,而为北狄人所占,晋文公不会在异邦他国领地封“介推田”,更不可能放火烧山。(三)在万荣县孤山一带至今留有关于子推的一些遗址、遗名和遗俗。如有“子推祠”“介山庙”“怀介庄”;清明节当地群众上坟,多蒸白馍,状如子推头,名曰“子推”。(四)从汉代以后,就有许多人以为介子推所死难的绵上之山即是该山。如杨雄《河东赋》与《晋太康记》、《地道记》、《永初记》等即持此种观点。
时光远去,世事变迁,历史留下了太多的未解之谜。破译这些谜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不会影响人们纪念这位历史伟人。他的忠君爱国、居功不受禄、舍生取义的精神,确实给我们带来许多感悟。更让山西人自豪的是,不管绵山在介休,还是翼城,还是万荣,总归在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