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处处透着冰情雪意。读宋词里的琵琶,一篇篇深情,忧怨,满眼离愁别绪,满腹郁郁寡欢。一声声“琵琶流怨”,一句句“相思拨断琵琶索”宛如这冰天雪地,让人感觉有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
琵琶这名字在秦汉至隋唐时期,曾经是多种弹拨乐器的统称。它们形状相似,大小不同,象柳琴,月琴,阮等等,都可以说是琵琶类乐器。因弹奏时有“批”,“把”两种技法,故而得名。东汉应劭的《风俗通》写道“以手批把,谓之琵琶”,看到这种说法,可以想象琵琶名称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从谐音的途径,做了一点改变。这也如同一个人,小时候的称谓更随意一些,学名或者长大之后的名称,总会显得正式得多。
琵琶在古代曾经分两种,其一是直项琵琶,汉时既已成形;另一种是曲项琵琶,大约在东晋时由西域传入,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结合直项琵琶的特点,发展而成现在的琵琶形制。琵琶由古到今一直是四弦制,据说对应四时,中国乐器的形制常常蕴含寓意,由此可见一斑。琵琶淌过两千年岁月长河,历久弥新,直到今天还可以说是她的成熟期。这是一种不老的美丽乐器。
琵琶的诞生有一个古老而忧伤的传说。公元前105年,汉武帝为了抗击匈奴,不惜用和亲的方式联络乌孙王,当然他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便把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封为公主,下嫁乌孙王昆莫当夫人。刘细君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和亲公主,是丝绸之路上第一个远嫁西域的和亲公主。据晋代傅玄的《琵琶赋序》记载:细君公主和亲乌孙时,汉武帝念她远离故土,异域的风俗习惯,还有语言都不同于中原,难免思念家乡,因此派遣乐工根据中原本来就有的,诸如筝筑一类乐器的原理,改制成一种能在马上弹奏的乐器,这种乐器被乐师命名为“琵琶”。此时所制的是直项琵琶,后世称为阮。也许这仅仅是一种传说罢了,但琵琶与哀怨倒是真的结下了不解之缘。
写到琵琶最著名,流传最广的唐诗,自然是脍炙人口,被后世无数文人墨客引用最多的白居易的《琵琶行》。我向来背文章背诗词都很困难,记忆力相当的不好,只这一篇琵琶行,当年读过两三遍即可全文背诵,固然是白乐天诗词的通俗易懂、明白晓畅,加之诗人的真挚情怀让人感动,喜欢这种音乐题材的诗词也是原因之一吧。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
曲罢常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
在读过的诗文时,描写琵琶乐音的好句子,莫过于这里的大珠小珠落玉盘,以及花底莺语,冰下的泉流了。琵琶的音色明丽,清彻,不乏天真率直之气,有铮铮傲骨,却又撩挠人心。
不是不想用更多的词汇来赞美琵琶,而是唐朝的白居易早已道出她的千般婉转,万种妩媚。即便是白以后的唐朝诗人,北宋南宋的诗人词人,也大多是引用,发挥琵琶行诗句的意境。这些人尚且没有多少独创,惶论我这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后进不才。
只是只是,我仍然想为琵琶说点什么。曾经细细听过一些琵琶曲子,有独奏,有合奏。合奏好象大多是与筝一起,恰好也是我喜欢的乐器,听合奏时,屏声静气地听这两种乐器,如何配合与交流。只听得,她们互相映衬,同气连枝,各自为对方甘当背景,却又都能成为乐曲的主角。琵琶显得调皮活泼,筝则深沉细腻,对琵琶会有一种迁让,大约是含着笑意看着琵琶的好动吧。
配合得丝丝入扣的她们,特性却是如此不同,琵琶让我不由自主想到史湘云,而筝让我想到林黛玉。天真率直,清彻亮丽是湘云,含蓄温婉,避其峰芒,在联句时输湘云一筹的是黛玉,想象中的两位红楼人物性格恰似这合奏中的两种乐器。巧合的是,湘云和黛玉,也为我所喜欢:喜欢琵琶象喜欢湘云一样多,喜欢秦筝象喜欢黛玉一般深。呵呵,愿上天莫笑我痴狂。
回到白居易的这首诗,当年以为“善才”与后面的“秋娘”皆属同种性质的通称,理解为琵琶专家或特长者,可怜我学习的不仔细,能背全诗,却不分辨序言,所以,一知半解,囫囵吞枣,略知皮毛。待得知道这个善才原是指琵琶女的老师,难免要想白居易把她的弹奏写得那样的美好,乐天居士当时忘了乐天,清泪湿透了衣襟,不是白居易仅仅想借题发挥,而是琵琶女弹奏乐曲自有打动人心处啊!
琵琶音乐史上有名的曹善才,演奏技艺很高。与白居易同年的唐朝诗人李绅描述过他演奏的乐曲,有读来余香满口的“花翻凤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更有颇具李白想象力的诗句“仙鹤雌雄唳明月”(附李绅《悲善才》)。曹善才出身于琵琶世家,其父曹保,其子曹刚,都是历史上有名的琵琶演奏家。聪慧美丽如琵琶女,得曹善才老师的亲传,能让诗人听出莺语,悟到泉流,想是技艺高超远胜其他乐师的吧!能得名师指点,起点会高出许多,如此想来,竟然对琵琶女有了几分羡慕。
兴之所致,对照着读读李绅写老师曹善才的琵琶和白居易写其徒弟的琵琶,看看有无更有趣的发现。(本人擅长旁门左道,歪理斜说哈)
李绅提到曹善才弹琵琶的背景:“金銮殿开”,“天颜静听”,原来是在深宫大院里,在天子穆宗驾前演奏,这和月色朦胧下的浔阳江畔相差何止千万里。李绅大约也在坐中吧,他说与会者里还有很多的乐师,起先芦笙声,玉笛声忽高忽低地喧闹玩乐着,听得唐穆宗指名要曹善才弹琵琶,那些嘈杂纷乱的音乐声才顿时安静下来。这位颇受喜欢宴乐的皇帝青睐的曹善才,技艺确实非同凡响。李绅的妙笔写道:在琵琶声中,花儿开了,金凤在呼啸,漫天春雪飞舞着,连仙鹤也双双受到乐音感染,它们竟然对着明月歌唱。
这些想象,比之白居易所写琵琶女的音乐声,很是多了一些力量感。不仅如此,仿佛视野开朗开阔了许多,听者能够通过动态的美,感悟其中蓬勃的精神。这,仅仅是男乐师与琵琶女子的区别吗。同样一种乐器,甚至同样一首乐曲,每个人所弹奏的效果都不一样。与此类似的最常见事例是,每个人的字迹不一样。男人与女子的字迹绝大多数通过外观便能判断出来,有力度的差别,字的形态差别等等,那么乐声大体上也能判断出是男人还是女子所弹奏的吗。具体地看,琵琶女与她的老师曹善才弹奏差别为什么那样大呢。
还是来看看几个关键词:场合,堂皇金銮里的应召奏乐和秋日江上的偶然相逢;境遇,宫庭当红乐师与老大被忽略被伤害的孤苦伶仃女子;听者,天子及其随从,外加一群乐师对比几位被贬谪,内心有忧怨的官员……有了这些差别,换了曹善才到浔阳江的小船上,他的琵琶怕也是“幽咽泉流冰下难”,“别有幽愁暗恨生”……
王国维说过“一切景语皆情语”,琵琶女的离情别恨,成为白居易笔下的景,诗人明着写他人,让旁人道出的却是他自己的心声。当年浔阳江头的琵琶声象黄莺的声音那般清脆,它低低地追忆着,倾诉着,如泣如诉的乐声紧紧抓住人的心弦,让相邻船上的人们心潮为之跌宕起伏,欲罢而不能。大家为琴声所感,都流下了泪水,白居易甚至指明了流泪最多的是他自己。
琵琶女的乐声常能打动其师,让曹善才大为佩服,也许他们的风格很不一样,但是技艺是同样的精湛,同样的杰出。曹善才得到帝皇的称许和嘉奖,然而琵琶女得众人的泪水,受白居易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分明珍贵许多许多吧。
浔阳江上的琵琶女是一位普通的乐女,她与琵琶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唐诗里的琵琶还曾提到另外一些女子,或许身份悬殊,然而命运也是颠沛流离,凄婉哀怨。
诗人李欣写的古从军行,有一句“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全诗见附1),揣度正是写前文提及的细君公主。相传细君精通音律,思念中原故土时常怀抱琵琶弹奏,借乐音寄托自己幽怨难言的心声。
汉朝另一位女子王昭君,和亲比细君公主晚了好些年,但是她的故事流传更广更久远。刘长卿写过王昭君歌:(全诗见附2)
……
上马辞君嫁骄虏,玉颜对人啼不语。
北风雁急浮云秋,万里独见黄河流。
纤腰不复汉宫宠,双蛾长向胡天愁。
琵琶弦中苦调多,萧萧羌笛声相和。
谁怜一曲传乐府,能使千秋伤绮罗。
挥之不去的乡愁,追不上落寞飞过的千只雁儿,只能化成琵琶声的幽深,婉转,跳脱。沉鱼落雁的容貌,一波三折的离奇经历,勇于自荐的超人胆魄,构成王昭君的传奇基调。昭君出塞这一千年不变的题材不仅在古诗词里俯拾皆是,戏剧,音乐,小说等等艺术形式都对其有过不凡的创作,有粤剧昭君出塞,另外还有同名琵琶曲。
或许琵琶自诞生起,便与出塞和亲,与远离故土孤立无援的境遇,与斩不断理还乱的缕缕乡愁结下了不解之缘,刘长卿云“琵琶弦中苦调多”,指明了琵琶曲自古多哀苦伤怀之音。
后世有位宋无先生在他写的《琵琶》里更是直接坦白道:
一片相思木,声含古塞秋。
琵琶是谁制,长拨别离愁。
短短二十字的五言小诗,把琵琶的特征,性情,成曲曲调,甚至琵琶的产生与传说一一点到,未用一个偏僻字眼,读来朗朗上口,全无很多宋诗因滥用典故造成的气息不畅。弹琵琶的不知是谁,且来想象成诗人的一位红颜知己,投入地奏上几首琵琶曲之后,沉醉在音乐中的她,慢慢回过神来,悠悠地对身旁的他问道:“琵琶是谁制?何事长拨别离愁?”
宋无被这突来暇想问住了,于是,便有了这一首活脱脱声口如画的小诗。这位宋朝末年出生,元朝发展壮大的诗人宋无,我想把他归类为宋代诗人,可是有很多信息显示更多的人当他是元朝人——宋兮无兮奈若何!
琵琶是幽怨深情的,琵琶也是柔中有刚的,有不屈的灵魂,有高昂的气度。从流传下来的一些有名唐诗可以看出,唐朝时期,琵琶已经相当普及,唐朝是琵琶发展的高峰时期,如果说出塞与离愁是唐诗中琵琶的主调,那么常会出现琵琶身影的军事题材可以算是副调。
唐朝尤其是盛唐,国力强大,与周边民族出现纷争中常常占有优势,从帝王将相到普通百姓都很重视边境战争中取得军边的将士。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出现了唐朝独有的边塞诗人派别。著名诗人王翰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面对这样豪情满怀,苍劲雄壮的唐诗,实在无力去多写什么,很多时候语言都是苍白的。中国古代的很多诗词本就可以歌唱,边塞将士出征前所听到的琵琶曲,不会是为了抒发哀怜与幽寂,必是高亢嘹亮,鼓舞激励士气的风格。在心情低落或者莺莺燕燕有些腻烦时,吟诵一首凉州词,定会有所感而精神振奋。然而,这里的背景乐,只能是琵琶,换作任何一种别的乐器,效果都会大打折扣。不仅仅因了琵琶的泛音在各种乐器中是最出色的,音量大,音质也很清脆明亮。而且在细君公主的传说里,琵琶本就自马上诞生,本就为了在马上生活而产生,因为琵琶制式的轻便,秀美,让她更加容易处于漂荡不定的境况。有了这些理由,琵琶在此诗里绝对无法被替换。
同样是边塞诗人的王昌龄,写过一组从军行,其中一首提到琵琶,从中也可以看出军事题材与琵琶的过往密切: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原来那时的边疆将士们举行一些宴饮活动,也会有琵琶助兴。诗人笔下的将士们随着音乐在翩翩起舞,琵琶虽然新换了一个曲调,但是听来听去还是在诉说着离愁别绪这个不变的主题。奇怪的是,这个主题却也听不厌,听不尽。这首诗沉郁,含蓄却又坚韧,有音乐和舞蹈的动,有秋月笼罩祖国山川的静,有直抒胸臆的坦白,更有让人无限想象、百般回味的玄妙。
其他几位边塞诗人如岺参,李益也在其诗作里提到了琵琶,因风格类似,提一提二即可,无需再三再四的写下去。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翻翻,体会下有了琵琶乐音作动的背景的诗歌,是否真的更有意境更有意趣呢:)
有许多今人喜爱琵琶,观唐诗里的琵琶那随处可见,百变而灵动的身影,想唐朝人亦然。对琵琶的热爱,不仅在于外形轻巧秀丽,携带方便,更是由于她音色的多面性,正如史湘云穿上男装也是一位俊秀青年小生,琵琶曲的风格也是千姿百态,异彩分呈。比较出名的有激烈紧张,气势恢弘的武曲《十面埋伏》,《海青拿天鹅》,细腻悠远,闲适抒情的文曲《昭君怨》《飞花点翠》等。
费了不少笔墨谈论琵琶的起源,兴盛抑或在唐朝中的几种姿态,接下来看看在宋词里琵琶又是怎样的面貌。相对于国力强盛的大唐,宋朝是积弱退让的,在这样的整体大环境下,可喜的是也出现了豪放超迈的诗词作品,但远不如唐代诗歌的雄浑壮烈,那是大唐诗歌才有的恢弘气象。宋代词曲更多的是婉约曼妙,细腻情深,而到了宋朝年间的琵琶,依然是哀怨,但哀怨与故国无关,依然拨离愁,只离愁与边关有别。
著名词人晏殊有个也是著名词人的儿子,叫做晏几道。怪怪的名字,且不管它。只说这首为人所熟悉的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么熟的词,还写什么呢,怕一写便出错,呵呵。只想说生活在宋朝的小晏活得自由(嘻嘻~)而无奈。自由的是,出塞的琵琶,边疆的琵琶,拿到晏几道的笔下,就剩了相思。酒醉的夜里,从寂寞地梦中醒来,远方那人的两重心字薄罗衣衫浮上心头。记得与小苹初相见的时候,她就穿着这件两重心字的衣衫,当时弹的琵琶,弦上满是相思意。不料这相思竟种到了心底,叹一声,细密的雨中连燕子也是双双飞舞啊,词人在落花时节却是形单影只,花褪残红,芳春已去,此情此景,叫人怎能不相思?
晏几道也是无奈的,他生性孤傲,尽管生在富贵之家,却不屑利用其父晏殊开创的便利条件,一生只做过几种小官。猜想就算他想写出唐人琵琶的铮铮傲骨,想建功立业一番,现实也不能让他如愿。这是小晏的无奈,也是好多宋朝有志之士的无奈。一叹。
晏殊与晏几道是宋词里一对让人无法回避的父子,虽然极喜大晏的格调,但这个小晏的小令却总是让我犹豫,倒底他们父子俩谁的词更好更让我欢喜呢,竟然始终无法给出答案。
比小晏略早的北宋词人张先,一辈子生活富贵闲适,他也曾写到琵琶:
木兰花·玉楼春
相离徒有相逢梦。
门外马蹄尘已动。
怨歌留待醉时听,远目不堪空际送。
今宵风月知谁共。
声咽琵琶槽上凤。
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单看此词,最后一句颇能打动我,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是情感。虽然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但是最可贵最值得珍惜,一旦失去便永难再有的,只能是感情。在这一岁将尽的冬夜,默读着一千年多前的中华先人用汉字写就的这句“人生无物比多情”,渐渐,竟有泪盈眶。并不仅仅是借张先的酒杯,浇自己心中块垒。此时此刻,简化了的汉字依然亲切,如果晚生一些年,在这个纷复繁杂的中国,不知还有无机会读到这些前人用方块字写就的诗词?
宋人惯用反语,譬如此词最后一句“江水不深山不重”。印象中唐代一些诗句,多正说,诗仙李白就曾写过,“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等句式。倒是毫无遮掩,不扭捏作态,可爱率真而又乐观得很。
想是有了瑰丽炫目的如许唐诗,宋人写诗词便要寻求别开生面,不得不另辟蹊径。倘若把历史上的朝代比做天上的星星,宋朝比之唐代要暗淡几个等级,似乎相对来说宋人的性格整体上也要含蓄,蕴藉一些。然而含蕴并不意味着主张不明确,张先坚定的说,在“情”字面前,其他的,皆是浅陋不重要的。正是词人的坚定,打动了我。至于张先本人如何,并不想过多辨识。着眼于词句本身,不去想太多关于那只写词母鸡的故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