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梅瑟拉以罗马军队指挥官的身份出现在犹大·宾虚面前时,意味着站在犹太人宾虚面前的不仅仅是儿时的玩伴,还是一个外族侵略者。那块意外掉落下来的墙砖成为梅瑟拉陷害宾虚一家的口实。如果一个人尝试过被自己的朋友出卖的那种滋味,可能就会明白宾虚在奴隶船上那三年里生存下去的理由,而普通人却活不到三个月。原来仇恨的力量可以成为一个人活着的唯一理由,一个清晰的个人主义英雄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当宾虚再次回到故乡耶路撒冷时,他不再是一个奴隶,而是一个自由人,是罗马将军阿列士的养子,是罗马城最出色的角斗士。很奇怪,宾虚这个突然成为崇尚“力量”的罗马文化的象征者的转变,这一切或许说明了宾虚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是针对梅瑟拉个人的,难道他真的忘记了侵略犹太人的不正是给予他“自由身份”的罗马帝国吗?
当宾虚在竞技场上痛快淋漓地赢得了决斗的胜利时,我以为这一切就是这个蹩足故事的结局,但是我错了。梅瑟拉临终前说出了宾虚的妈妈和妹妹的下落,并且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Therace is not ended。”
在麻风谷,宾虚看到了濒临死亡的亲人,但是他却只能站在暗处远远地观望。此时的宾虚才开始恍然大悟,他将所有的怨愤和仇恨一股脑儿全都发泄在罗马文化身上:“罗马害了我”。当他把象征阿列士家族荣耀的戒指狠狠抛弃时,我看到的宾虚俨然是一个为民族自由而战的斗士。
可是,那只仿佛影幕外伸进来的给流亡途中的宾虚送上一瓢清水的手的主人出现了,他就是耶酥。当宾虚准备向自己一切不幸的端由罗马帝国宣战时,他的恋人爱斯特阻止了他:“那个人说:你要爱你的敌人。”一个基督徒告诉他:你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你自身的仇恨。然而事实是这样的“痛苦”还在继续不断的发生。我知道,作为一个非基督徒是很难认同“有人打你的右脸,你把左脸也送给他打”的做法的。可是运用“自残”的方式向毫无同情心的敌人展示自己的博爱难不成就能感化敌人?或者说毫无区分的仁慈才是理性的表达方式?
当宾虚抱着因麻风病面临死亡的妹妹去见耶酥时,施舍给路上遇到的瞎子一枚金币,但当瞎子得知对方是麻风病人时,他毫不犹豫地丢弃了那枚金币。当看到耶酥遭遇残酷而血腥的虐打时,门徒彼得因害怕而三次不认主。那个瞎子是可爱的,彼得也是可爱的,因为他们代表了人性。诚然,无畏地面对死亡是一种值得佩服的精神。不过,对生命的留恋,或者更直接地说贪生怕死难道就应该被鄙视吗?由此,我对耶酥莫名其妙的伟岸形象开始反感。在我有限的认知能力的判断中,耶酥和“普林斯顿的幽灵”约翰·纳什或者吕克·贝松电影中的圣女贞德都具备了同一种病症——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他们都因为严重的自我受难精神而被世人深深膜拜。我希望这样的表达方式不应被当作亵渎神灵,如果是,那也是理性地亵渎神灵。
关于另一个犹大——耶酥的门徒加略人犹大。他在十二门徒中分管钱袋,难道他真的会禁受不住三十个金币的诱惑而出卖耶酥。耶酥既然拥有非凡的预知能力,就应当识破犹大的阴谋。看过马丁·斯科塞斯的《基督最后的诱惑》后,我才真正明白了犹大的良苦用心——没有他的伟大牺牲,就不会有耶酥那感人致深的悲情殉道。就像《基督最后的诱惑》中那样,是犹大和耶酥一起导演了那场“受难”的悲剧,而犹大才是那个真正坚定不移的基督徒。不同的是马丁的耶酥没有禁受住撒旦最后的诱惑,过上了一个普通人应当拥有的生活:娶妻生子。这才是回归人性的耶酥,才是我所认同的耶酥,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耶酥是多么可爱!
那个处死耶酥的罗马执政官彼拉多,在《圣经》中并不能见到对他的谴责,可能你会说害死耶酥的真凶是犹太教的那些长老祭祀们,他们害怕耶酥侵害他们的权威地位。可是大家不要忘记了四百年后,是罗马帝国承认了基督教在宗教中的地位,不为别的,就因为基督教义有利于帝国的统治。等到最后教皇也干脆住到了罗马。我个人之所以对任何形式的宗教感到绝望,只是因为当我感动于其教义本身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是在被统治阶级利用的那种矛盾心态。正如马克思说的一句话:宗教是一种精神鸦片。当我想起那八次以圣战的名义发起的十字军东征时,基督教让我感到十足的恶心。
当《宾虚》的结尾时,耶酥受难,开始出现圣迹,宾虚的妈妈和妹妹的麻风病被神奇治愈,宾虚跪倒在耶酥的十字架面前,而与此同时那个为民族自由而战的斗士却永远地倒了下去。依稀记得那次耶酥在城外的山坡上布道,众人都虔诚地拥簇着他,只有宾虚远远的站在河岸对面,转过身走向人群相反的方向……
转:http://makesoaps.ycool.com/post.2689790.html麦田里的捣蛋者- 歪酷博客 Ycool 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