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
龙葵凝视着景天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一千年前铸剑的时候你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你制止我以身殉剑,结果城破了姜国灭了……”
景天的眼睛不敢再凝视龙葵那眼睛了,剑炉的火焰越发激烈地跳跃着,他松开了龙葵的手,别过头去声音不禁颤抖: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是龙阳,我是景天……现在也不是姜国,也不是一千年前!”
龙葵重新抓紧了景天的手,望着他的侧脸,千年前王兄制止她殉剑时的侧脸是冰冷而决绝的
(没有那把剑,我照样可以歼灭敌军……你现在……没有资格……)
而如今哥哥脸上却是令自己心疼的恐惧与绝望,双唇不停地颤抖着……
龙葵:“哥哥……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命运,他给你机会,让你把一切过失和遗憾,都好好的补救回来……”
景天:“没有遗憾,没有过错!一千年前我没有让你跳,我没有做错,今天我也不会让你跳的!铸剑是为了解救天下苍生,如果我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保护不了,铸剑还有什么意义!”
雪见蓦地站起,坚定地对景天说:
“菜牙!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舍我去铸剑吧……我才不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你就当是让我为了你一个,做这件事情,好么……”
景天:“那我宁可你不爱我!”
两颊的泪已在龙葵的下巴汇聚成了摇摇欲坠的一滴,她哽咽了一下:
“哥哥……你还记得在海底城的时候么?我们各自看到自己的未来……”
景天:“你早就知道了!?”
龙葵:“一切早已注定……龙葵一直不能为哥哥做点什么,姜国的时候,龙葵未能帮哥哥铸剑,现在还老是要哥哥照顾。龙葵终于可以帮到哥哥了,龙葵真的很高兴。”
说着她的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配乐——共伴闯天涯(配乐)女声哼唱)
景天凝视着龙葵的双眼,嘴角不住颤抖,思绪渐渐的飘远……
(姜国时龙阳与小葵一起坐滑车……小葵穿起广袖流仙裙,快乐的旋转……城隍庙旁小葵打伤了自己的腿景天无奈的将她背起,她那温暖而满足的微笑……)
龙葵忽然站起,景天才回过神来,抓住了龙葵的手:
“妹妹!”
雪见:“龙葵!”
龙葵的身上一红一蓝的开始闪烁,甩开了景天的手,右手一挥出现了一道泛着红光的的屏障,将景天雪见挡在了眼前。此刻炉火越烧越旺,就快到祭剑之时了……
景雪二人疯狂的敲打着屏障:“不要啊龙葵!妹妹!妹妹!”
龙葵望着景天,微微笑了,轻轻从怀里取出一个红色的香囊……用双手紧紧握着,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梦,或许历经千年,这个梦也早已支离破碎了……
“哥哥……龙葵真的好想和哥哥一起种向日葵,真的好想……但……哥哥……哥哥……”
龙葵闭起了双眼,泪顺着被火光映红的脸颊滑落,小心翼翼的将这个等待了千年的梦放在了地上……
睁开眼睛时,剑炉之火已经跃出三尺。
“哥哥……你和雪见姐姐要幸福……龙葵爱你……”
一抹蓝色,旋身而起,如蓝色的凤凰,她回过头留给景天最后一次凝眸……
(配乐——雪见-落入凡尘(配乐)高潮)
(方士:“还缺一样重要的东西!”
龙阳:“什么东西?”
“是太子的至亲血肉,唯有将这血肉之躯投入这铸剑炉中,方可铸成真正的魔剑……”
……
龙葵:“王兄,就用龙葵的血肉来铸剑吧!”
龙阳:“绝对不可以!”
“我就是你的亲妹妹,我是世上唯一有资格为你跳下去的人!”
……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王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王兄!”
“没有那把剑,我照样可以歼灭敌军……你不可以跳,你现在没有资格……”
……
千年注定…… )
景天:“不要啊!妹妹……妹妹!”
雪见:“龙葵……”
红障渐渐淡去,神剑吸噬着千年的灵魂,蓝光萦绕……
已经没有了泪,却已经在灵魂最痛处汇聚成湖,景天梦呓般呢喃着:
“妹妹……妹妹……妹妹……”
颤抖着向前走,停住,缓缓的跪倒,捡起了那个红色的香囊。
……葵花籽……
从这里一直到打败邪剑仙,回永安当,送茂茂去长安等省略……
城隍庙
这是与龙葵初次邂逅的地方。上香的人渐渐散去,景天捧起神剑轻轻的抚摸……
(配乐——雪见-落入凡尘)
(龙葵从身后抱着景天:“不要走……龙葵终于寻得王兄,龙葵立誓,此生此世,再也不要和王兄分离了,龙葵要永伴王兄左右,不管世道如何,亦再难拆散我们兄妹俩……”
……
龙葵指指景天又指指自己:
“兄,妹,你我兄妹之情……血脉相连……”
……
龙葵穿上广袖流仙裙,欢快的舞动旋转:
“王兄你看,跟往昔王兄送龙葵的一模一样”
“你穿上,挺好看的,蛮像个公主啊。”
“龙葵本就是公主啊……”
……
如今音容已杳…… )
景天轻柔道:“妹妹,你还想去哪儿。”
神剑脱鞘而出,向庙外飞去,景天跟着剑来到了渝州城河上的一座石桥上……
神剑在湖面飘转了一会儿,又缓缓地落在了景天的手中,景天捧着剑,鼻尖一阵酸楚。转过身将剑靠近自己,仿佛就是在和自己的妹妹轻声耳语:
“您怎么还不走啊……我都答应你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哪有功夫管你啊……你呀,都等了我一千年了,这一千年你太苦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管你以后去到那里,还认不认得我,你永远都是我最亲最亲的妹妹……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你安心的走吧……”
(配乐——忘记时间)
此刻神剑剧烈的颤抖着,挣脱了景天的双手,在半空划了两个圈,蓦地重重撞击在桥栏上,然后又再次腾起,接着再次砸在桥栏上,一次又一次像是要将自己折断,一次比一次响亮的撞击声令景天的心犹如碎裂般疼痛……
沉默着 走了有 多遥远 抬起头 蓦然间 才发现
(龙葵跌坐在地上,拾起一块砖头,一下一下狠狠地砸自己的腿……
一直倒退 倒退到原点 倔强坚持 对抗时间
景天:“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真的疯了!犯不着用苦肉计吧!”
说好了 的永远 断了线 期许了 不变的 却都已改变
“昔日王兄不惜打断龙葵之腿,以绝龙葵上战场之心……” )
紧闭 双眼 才能看得见 那些曾经温暖 鲜艳过的画面
泪一下不受控制,景天冲上前一把将神剑抱在了怀里,将剑身紧贴自己的脸颊,竟是如此的温暖……
渐渐地忘记 赶不上明天只要用力地 抓紧了想念 明天再也 没有你的笑脸
景天哽咽道:“傻瓜……你又干什么啊!哥哥不许你伤害自己……哥哥不是不要你了……只是终有一天哥哥也会离去,难道你又要再等我一千年么?那我这个哥哥算什么哥哥!”
渐渐地忘记 忘记了时间 我只要沿着 记忆的路线到最深处纵然那只是瞬间
神剑静止下来了,微微泛着蓝色的光。
“哥哥不要你再受委屈了……这一次,换哥哥等你,你要相信哥哥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定能找到你的,因为你是哥哥的小葵啊……哥哥答应你,哥哥找到你的时候,那里一定长满了向日葵,然后我们还要在一起种更多更多的向日葵,好不好……”
渐渐地忘记 赶不上明天 只要用力地 抓紧了想念 明天再也没有你的笑脸
说完,他在剑身上,轻轻的一吻……
哥哥答应你……
渐渐地忘记 忘记了时间我只要沿着 记忆的路线到最深处 纵然那只是瞬间
渐渐地忘记 忘记了时间我只要沿着 记忆的路线到最深处 纵然那只是瞬间
数道蓝光由神剑中散出,慢慢的在江面上汇聚,依稀可以看出龙葵的轮廓,景天就这么凝视着,看不清此刻她是在微笑还是……
渐渐的,蓝光一点点散去。手中剑空了灵魂,心也空了……
龙葵走了……
永安当后庭侧道
景天失魂落魄的由永安当后院慢慢的走了进来,手里一直抱着剑,用小葵血肉铸成的剑,只是他渐渐感觉到,失去了灵魂的神剑渐渐冷了……
小葵……
突然他被脚下的一盆盆栽绊倒,摔在了地上,神剑脱手也落在了地上,景天连忙伸手去捡,抬眼间蓦地望见眼前不远有一抹蓝色的影子,竟像是广袖流仙裙的裙摆,却那样的模糊……
景天立马站起:“小葵!妹妹!是你么?妹妹!”
顾不上捡起魔剑,景天朝着那抹模糊地蓝色奔去。
“妹妹!”想将她一把抱住,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触碰不到。
景天一步步往后退,黯然的望着她:“妹妹……”
“哥哥,我不是小葵……我只是小葵留下的一滴眼泪……”
景天愕然:“眼泪?”
“嗯……”
蓝影渐渐扩散……
(六月初五夜
龙葵望着指向天际的的一道金光。
景天:“请赐予我力量!打败邪剑仙吧!”
望着哥哥的背影,龙葵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龙葵一定会帮你完成愿望的……
永安当后庭侧道
龙葵独自坐在台阶上,她似乎感受到,时间快到了。
月光如练,走到边上放置盆栽的沙地被这月色洗练的如雪一般洁白。
龙葵拾起一根树枝,在手里捏得紧紧的,接着缓缓的在沙地上写下了两个字——龙阳,脸上浮现了一丝温暖的微笑。少顷又在龙阳的下面写下,景天,脸上的微笑闪过一丝惨淡,眼眸颤动着一些说不清的苦涩,一颗心在一种无奈的疼痛中纠结着……
然后她又在景天的旁边写下龙葵,她竟然咧开嘴笑了,心里有一丝暖意涌动着。但她不一会儿在景天的另一边写下了雪见……
(配乐——偏爱)
把昨天都作废 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 请给我机会
良久龙葵就这么凝视着沙地上的字,鼻尖越发的酸楚。她用力的画了一个圈将景天,雪见的名字圈在一起,又用一个圈,将单独一个龙葵圈住,两个圈就像两个冰冷的墙,如此决绝的将他们分开,手一松,树枝落在了地上,龙葵将双手捂在耳边,一边颤抖着一边呢喃: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 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龙葵只是妹妹……只是妹妹……妹妹……妹妹……”眼泪不停地从双颊淌下。
相信自己的直觉 顽固的仍不喊累 爱上你 我不撤退
瞬间,她的眼眸变成了红色,站起,红葵的脸上仍然挂着泪,平日一脸冰冷的她,此刻的坚强似乎也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
我说过 我不闪躲 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 更努力爱让你明白
“景天!你这个笨蛋!我喜欢你!喜欢你!你知道么……”
没有别条路能走 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 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蓝色的她太傻……永远也不敢承认的……”红袖一拂,地上的沙子被卷起,覆盖了方才的字迹,她突然间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渐渐退回了蓝色。龙葵伏在沙地上,泪水不断地滴落,渗入沙子中。良久恢复了平静。
“哥哥……龙葵不会让你再有遗憾了……龙葵一定要你幸福……你跟雪见姐姐在一起就会很快乐的吧……”
把昨天都作废 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 请给我机会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 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相信自己的直觉 顽固的仍不喊累 爱上你 我不撤退
我说过 我不闪躲 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更努力爱 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 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 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
不後悔 有把握我不闪躲 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 更努力爱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 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 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
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情汇于泪,泪聚成灵…… )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景天早已没有泪了,呆呆地站着没有心疼,只有疼到了极限后的空白。
“现在小葵已经走了,我也要离去了……”蓝色的影子一点点消逝……
景天无力的伸出手却不知是在作别还是挽留……
从这里到回家,重楼来喝酒,长卿,紫萱大雪纷飞省略……
永安当大门
大雪纷飞,翩跹如梦
雪见探出头,看见如此美景,不禁欢喜:
“下雪了,菜牙快出来看呐,下雪了!”
景天迈出门外一看:“真的下雪啦……渝州城好多年没下雪了!”
雪见:“呵呵……”
景天捻起一点落在石狮子头上的雪洒向雪见:“大雪飘飘路人瞧,雪见见雪乐逍遥!嘿嘿!”
“你个死菜牙还会作诗了呢!”
“你才知道啊。”
“诶?菜牙,我有件事还是想不通。”
“你为什么长那么丑?”
“不是啊!”
景天推开雪见:“哎呀别烦我啦。”说着扶着另一边的石狮子,眉宇间显现出一丝无力。
“哎呀,你就告诉我吧,紫萱姐姐,魔尊重楼,还有我是因为长老的护心莲而活,那么长卿大侠他们呢?”
景天若有所思:“天知道。”
雪见不解:“天知道?”
……
(天界,景天用自己的寿命换死去的人复活,省略……)
天帝:“景天,你剩余的寿命不多啦。”
景天:“行啊!”
……
雪见依偎着景天:“菜牙菜牙,那到底是什么嘛?”
景天不敢直视雪见的眼睛,别过头去:“要知道这么多干嘛啊?我要是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天界的神将,才不会惹这么多麻烦呢。”
“那我还看不上你。”
“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还会现在这样开心么?”
“你以为你是谁啊?臭美,不要脸。”雪见撒娇道。
(配乐——共伴闯天涯)
景天:“好漂亮的雪啊……”
雪见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是啊……真的好美,可惜这雪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化了……”说着将手心的雪花轻轻吹起。
景天凝视着雪见的侧脸,雪见回过头来:“你看我干嘛?”
“我是说你呢。”
“你好肉麻!”
“我一直都很肉麻啊。”
“讨厌!”
“我本来就很讨厌。”
“走开啊。”
景天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但雪见没有察觉。
“我不走……”
“你走。”
“我不走!”
“你走开啊!嘿嘿。”
景天对天大喊:“我不想走!”
慢慢站起,望着他雪纷飞的天空,无助的大喊:“我不想走啊!”
雪见笑着跟着站起:“傻瓜!谁让你走啦?”
景天的身体有一丝的颤抖,缓缓向后,一下子又跌坐在台阶上。
雪见连忙过来扶着她,有一丝不安:“菜牙,你怎么了?”
景天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要钱不要命,叫你别那么晚了,一些数目让丁伯和赵管事去弄就好啦,来,我扶你到屋里歇会儿吧。”
“不用啦,就在这吧,我想看雪……”
雪见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景天的脑袋紧紧的靠在自己怀里……
景天倒在雪见怀里,只觉得,自己正一点点被抽空,意识慢慢的被吞噬,甚至渐渐地感受不到雪见的温度,越来越累……
“……必平……茂茂……老大没……救不了……”
“小葵……妹妹……妹……不要……哭……哥……哥……向……葵……”
景天口中开始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模糊的话……
雪见见了,心慌不已,用手揉着景天的脸:“菜牙!菜牙!你怎么啦,快醒醒……天哪!你的脸……怎么这么冷!”
似乎听见了雪见的呼唤,景天微微睁开了眼睛,用尽全身仅余的力量抓住了雪见的手,喃喃道:“猪婆……对……对不起……雪见……我……我爱你……”
手,松开了,眼,闭上了。
雪见的表情凝固了。
她闭上了眼睛,睁开时,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嘿嘿……死菜牙,你又想偷懒,我只许你睡一下啊,饿了吧,让我这个蜀山大侠的煮饭婆,做一顿好吃的给你吧!”
说着抬着景天到了屋里,安置好。雪见为他盖好被子,望着他安静的脸,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额角:“菜牙,你等会儿,很快就有的吃啦……”
厨房内,雪见一直挂着微笑,做着饭菜,但眼神却是那么的木然。
桌上已经摆满了三菜一汤,焖鲈鱼,菜炒肉,酱茄子,葛根汤。
“菜牙……起来啊,吃饭啦!”
“别睡……起来……起来……起来啊……”
撕心裂肺的嘶喊:“景天你个王八蛋,起来啊……我堂堂唐家大小姐,辛辛苦苦,学会了做饭,容易么!你起来!起来啊!”泪挂满了双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雪见一下子跪倒在床边……
良久……
雪见用衣袖擦干了泪水,抓起了景天的手轻声道:“菜牙……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死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十六年后
永安当正堂
永安当内充斥着哀伤的气息,两边挂着挽联,房梁上点缀着朵朵白花。
大堂的正中央安放着一口寿棺,案上安置着一个木雕灵位——丁公时彦之灵位
灵位前跪着一位少年(李三思),穿着白衣,一次又一次的磕头。
抬起头吸了一下鼻息,强忍着男儿泪:“丁爷爷……我下棋还未下赢过你呢,你怎么就走了呢,难道怕输给三思,丢了面子么?”
一边站着赵文昌,脱掉了那猪耳似的财主帽,头上裹上了素巾,胡子已斑斑驳驳的花白,岁月将当年那个唯利是图,盛气凌人的赵管事变成了一个磨磨唧唧,唠唠叨叨的小老头。都说人越老越在乎钱,也许赵文昌正相反。
此刻他声泪俱下:“老丁啊,老丁啊,你别走成吗,大不了你欠我的那二两银子我不收你利息,不,你不还也可以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坐在一旁的男子身穿着素色的布衣,用手支着额头,他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三思身边,将他扶起来:“丁爷爷走的很安详,别伤心了,他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也许你在梦里还可以和他下棋呢……”
李三思终于控制不住眼泪了,起身退到了一边。
男子看着“丁公时彦之灵位”几个大字慢慢地跪下了:
“丁伯,您是我爹娘死后,永安当里待我和茂茂最好的人,是我和茂茂在永安当里唯一的亲人,景天一身对文物的知识都是您传授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孩儿今天给您磕头啦,您一路走好……”
(丁时彦:“阿天啊,我跟你说的辨认真伪铜绿的方法你记住了么。”
小景天:“记住了丁伯!”
“嗯……好好学啊,这都是当年你爹的本领,将来啊,一定要有你爹的成就。” )
景天:“三思,你走之前到内堂来一下。”
“是,师傅。”
内堂
景天:“三思,你过两天就要离开渝州是吧。”
“是的师傅,三思打算带着燕儿去闯荡江湖,凭自己的力量,为这世道做点什么。”
“燕儿与你成婚半年,愿意离家,随你而去,看来确实是个好姑娘……对啦……”
景天拿出一个木匣:“这是你李家传家之宝‘摘星手套’如今你学成,师傅也就可以安心的传给你了……切记,李家乃当年侠盗李寒空之后,往后一定要用于正道,不负李家侠义之名。”
“徒儿谨记,徒儿不孝,请受徒儿一拜……”
……
望着三思离去的背影,景天不禁想起当年与雪见,龙葵一起找土灵珠时遇到的精精师傅,机缘巧合竟让自己遇上了李寒空的后人,不禁感到这世上一切早已注定,冥冥中自有命运推着我们一步步向前,只是命运为何偏要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夺走……
这时赵文昌进来了。
“景老板,三思走啦?”
“嗯。”
“景老板,你看这个……老丁也走了,近几月,当铺的生意倒是有增无减,现在当铺人手有点缺,我们是不是要招个新的朝奉,再招几个人手……”
“赵管事,您看着办把……”景天若有所思,回过头看着如今的小老头,心里不禁有些戚戚然,想不到身边的人都离开了,最后在自己身边最近的居然是赵剥皮。
“赵管事,听说赵夫人这几天病了,您待会儿到账房开些银子,好好给夫人瞧瞧病,还有您自己也别太累着了……”
“哎呦,景老板,这个不合适吧……”
“您就别说啦,什么时候变得啰啰嗦嗦的,不过以前赵剥皮倒也是挺啰嗦的,嘿嘿……”
赵文昌拍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是是。”看着景天,赵文昌不解,这几年景天似乎一点儿也没变,样貌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眼神变得十分的深沉,又带着些许厌倦。
“景老板,小的多嘴,这个雪见小姐已经离去多年了……老板您不想想……”
“赵管事!”景天打断了赵文昌的话。
赵文昌却继续说:“小的知道老板对雪见小姐一直念念不忘……要不小的为老板招个几个丫鬟,至少可以为老板打理下生活起居,也不至于太委屈……”
“够了!赵管事!我一个人挺好的,劳您费心了,您先下去吧,我有点累了。”
“呃……”赵文昌叹了口气,出去了。
景天回过身来看着花盆里的花楹:“噢,还有你陪我呢,小土豆,都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变出来一下?难不成真的退化成土豆了,嘿嘿……”却是苦笑。
“我知道你是怪我……”
(十六年前
蜀山
景天醒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布置仙雅之处。
一旁长卿瞑目而坐:“景兄弟你终于醒了。”
景天愕然:“白豆腐,你也死了?不对……这是蜀山……”景天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怎么会在这儿,猪婆!雪见呢?她在哪儿?”
长卿:“景兄弟……”
景天已经从长卿的脸上猜出了一切。
怔怔的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徐长卿,你快告诉我,雪见哪儿去了。”
(配乐——雪见-落入凡尘)
长卿有些不忍,但隐瞒也毫无意义:“雪见姑娘已经将其圣果之躯,融入你的生命之中……”
……
雪见:“菜牙……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死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
景天一下子,瘫坐在榻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
景天突然一拳打在床榻上:“哈哈……白豆腐,你知道么,天妖皇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景天就是个窝囊废……”这声音像是从胸腔里闷闷的憋出来的。
“景兄弟……”
景天又一拳,这次是狠狠的:“无论是飞蓬,一千年前的龙阳,还有我,都是窝囊废!每一次都让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因为自己牺牲……因为好斗,置夕瑶于不顾……小葵为了我,吃了一千年的苦,而我却只会让她流泪,她苦等一千年,我却再次让她牺牲了……现在为了我,雪见也……白豆腐你知道么?这样活着,令我感到耻辱……耻辱!”
长卿闭起了眼睛,突然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景天脸上。
景天的脸偏向了一边,嘴角渗着血丝。
长卿叹了口气语气很温和,却有种让人慑服的感觉:“万物皆有情,形虽灭,情长在。景兄弟,你现在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是雪见姑娘用自己的爱隽刻在你的灵魂中的。你不但不珍惜,居然说是耻辱?这让雪见情何以堪?”
景天回过头来,眼角溢出了泪:“猪婆……对不起……白豆腐,你说得对,我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我要好好活着,活着……”
长卿:“景兄弟,你明白就好。”
说着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瓶子和一个锦盒:“景兄弟,我知道,世间有些事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现在长卿两样东西给你选择,希望能帮到你,这个瓶子里装的是忘情水,你喝下去,就可以将痛心的种种忘记……”景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另一件,便是雪见姑娘体内孕育的神树种子,神树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而每次结果只有其中一枚孕育着神树种子。它从未流落入人间,此番为天意……”
没等长卿说完景天便夺过了神树的种子,紧紧捏在了手里:“雪见……”
长卿微微一笑:“我想景兄弟已经有了选择了,此次神树种子降临人世或许是人世之福,种子在仙界要两百年方可发芽,而在人间,长卿也不知道。但景兄弟你记住,你离去之日便是神树发芽之时……”
雪见,就让我守护你吧……)
丁伯,必平,茂茂,雪见,小葵……你们在哪儿,在哪……
窗外又是一个明媚的夏,我能听见,知了的鸣唱。
我多想到大街上去奔跑,大口大口的呼吸这夏的气息,快乐的折下一根柳枝,叼在嘴里转过身去和猪婆斗嘴,斗不过有我的好妹妹帮腔。即使小葵不争气的站在了雪见那边,斗输了也可以捉弄茂茂出出气。
但没有你们,我只敢躲在这屋里,透过一方小小的窗窥探这美好的初夏,因为我怕迈出去,自己会不自觉的营造出你们还在的幻觉,蓦地回头回应我的却只有空荡荡的街角……
景天从窗外收回目光,又低头看看花楹,抬起头喃喃自语道:“今天是……六月初五……”
又快到六月初六了……
小葵,你会在哪儿呢……
你还记得哥哥么……
六月初六
渝州城后山山脚
景天右手拿着一个油纸包,左手提着两壶花雕酒,背着装神剑的匣子,一步步的向山脚的一个小庄园走去,这个庄园是景天十五年前买下的,离永安当不远,用不了半个时辰。
景天轻轻地推开了庄园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耀眼的金黄色,这块地阳光很充足,葵花一朵朵的都朝着太阳的方向,抬起自己的头,舒展着一片片金黄的花瓣,这里仿佛就是向日葵的海洋……
(你要把这一袋,代表光辉和朝气的葵花种子,带到你将要生活的地方,答应我,当我找到你的时候,那里长满了向日葵。)
景天坐在了葵花海的中央,这里有被一种淡紫色的草划出的一小方地,草是雪见草,那里种下了神树的种子。他将剑匣放到自己跟前,轻轻的抽开盖子,神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景天爱惜的抚过那冰冷的剑身,虽然没了灵魂,这里面仍是小葵的血肉。
(配乐——共伴闯天涯)
他又取过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微笑着:“看,妹妹,快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
油纸包内,盛着一把麻糖,还有几串梨膏糖。
景天侧眼瞅了瞅雪见草:“嘿嘿,猪婆你该不会吃醋吧,我告诉你,我疼小葵那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今天她才是主角嘛……好啦好啦……怕你啦……”
景天又转过头来对着神剑嘿嘿的笑:“嘿嘿,妹妹啊,你看你有这么多,分一点给雪见姐姐好不好啊……哎,这就对嘛,我家小葵最乖了……猪婆你看我妹妹多懂事啊……”说着将一串梨膏糖拿起放到了雪见草跟前。他便如此乐此不疲的上演着一出苦涩的独角戏……
“嘿嘿……这两壶陈年花雕呢,是我的,你们女孩子家的,不许喝。”说着打开了一壶,仰起头便喝,紧闭双眼,滋味自知。
“你们……你……们怎么不吃啊?”景天渐渐有了些醉意。
“妹妹……你……你不是最喜欢吃麻糖的吗?”
“呵呵……你不吃……哥……哥哥可吃了啊!”说着抓起了几块麻糖,放进了嘴里,酥香甜滑。
“你们……女……女人真奇怪,怎么喜欢吃……那么甜的东西……”说完又拿起一串梨膏糖,塞在嘴里,接着又灌下几口酒,一下子酒和口中的糖堵在咽喉,景天身子往前一探,不住的咳嗽,鼻尖泛起一阵酸楚,手一松,酒瓶翻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不吃啊……再不吃,我就把它们吃完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吃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景天瞬间崩溃了,往后一倒,躺在了向日葵的海洋里,不停地呜咽……
……雪见……
……龙葵……
翌日
渝州城
许多人聚集在市间张贴公告的的地方……
(配乐——龙葵-千年等待)
一个穿着浅蓝色布衫的女孩在人群外,一下一下的踮着脚尖,也没法子看见告示。终于停下来,吐了口闷气:“哎呀!有那么好看么?”
女孩水灵的眼睛眨了眨,左右一转,有啦!
“咦?这十两银子是谁掉的啊?”
群众闻言,许多立马弯下腰去:“哪儿啊,哪儿啊?别捡,是我的。”“瞎说!明明是我掉的。”
女孩嘿嘿一笑,成功的到了告示前。
“永安当现招朝奉一名,招待四名,杂役六名。
要求:
朝奉:男,年龄在三十至四十五间,知识渊博,善于辨货估价,有工作经验者优先。
招待:男女不限,年龄在十八至三十间,五官端正,待人有礼,能说会道,人面广者优先。
杂役:男女不限,年龄十六至四十间,吃苦耐劳。
另外本当铺掌柜需丫鬟一至三名,要求:
女,年龄在十五至二十四间,眉目清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面容姣好者优先,爱着红衫者优先,品行大方豪爽者优先。(此处是赵文昌未经景天允许,自作主张加上的,后面的优先条件是赵剥皮对雪见的印象,却又没有顾及与前面要求的冲突,因而异常别扭)
凡参加招工着,不论被招用与否,皆可到永安当膳堂享用甜汤一碗。
有意者到永安当应聘,待遇面谈。
永安当管事赵文昌”
看到“容貌姣好者优先”女孩不禁,切!了一声,心道,这个掌柜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到有甜汤供应时,又不禁眼前一亮。女孩转过身用两根手指揉着下巴心里盘算:
“这次来城里赚钱,想不到那么巧就遇上永安当招工,按说这永安当号称天下第一当,分店都开到京城去了,待遇应该不差,但自己刚满十五,招待和杂役都混不上,难不成去给那老板当丫鬟,看那老板的要求,一看就知道是个老不正经……不管了,我说自己十六也看不出来吧,混个杂役,吃苦应该没问题的……即使弄不到工作,混碗甜汤也不错啊……答应了舅舅,舅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欸,这位大叔,永安当怎么走啊,”
“啊,小姑娘,你沿这条大道往前一直走,右拐,看见最大的一个建筑就是啦。”
“谢谢您……”
“姑娘是去永安当应聘么,如果招上你就运气了,永安当的景老板可是个大好人啊。”
女孩颇感意外:“哦?是么。”
她大步地向永安当去了,初夏的日光照在她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上,这张脸曾属于千年前。
永安当
不少人到此应聘,一个个簇拥在永安当的前庭,显得格外的热闹。
赵文昌:“先排好队,一个个到这儿报名……”
“我叫张三,二十七啦,想应聘杂役……”
“到那边站着等面试吧”
“我叫李秀,二十五,想应征招待。”
“那边候着……”
“我叫如梦,芳龄十九,想应聘丫鬟。”(如花级别)
老赵抬头,差点没喷出来:“您还是直接到膳堂吧,那儿有甜汤。”
一个蓝衫女子站到了案前,半天没作声。
赵文昌不耐烦:“说啊,姓名年龄,应聘什么……”
女孩:“啊!不好意思,我姓姜,名叫小葵,今年十……六啦,想应征杂役。”方才莫名的感到当铺内的环境有种莫名的熟悉,而且感到有某种东西在召唤自己,不禁分神。
赵文昌抬眼,眼前这位清新脱俗的女子令他怔了怔,因为那张脸孔,竟如此熟悉,他搁下手中的笔:“欸……你……我说你……”
姜小葵不禁用手指着自己,疑问道:“我?我怎么啦?”
“欸……不是……我说你,你……你,那谁啊?”
“我?我姜小葵啊!”
“不是……你……噢!你是龙……”
“我聋,你才聋呢,都说啦,我叫姜小葵嘛。”
赵文昌回忆好久才想起了景天的妹妹叫龙葵,却一想,十六年前景天没有带龙葵一起回来,隐约听说她在邪剑仙一役已罹难,难道天下间真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赵文昌又望了望姜小葵,心里敲了敲算盘,打定了主意:“你,到招丫鬟那儿候着吧。”
“什么!不,我不招丫鬟,我要应聘的是杂役诶。”
“姑娘你细皮嫩肉的,干不了粗活的,去丫鬟那儿吧,我看还有点儿希望。”
“我能干。”
“得啦吧,要不你先到膳堂喝甜汤。”赵文昌打算直接找景天过来。
被认定干不了苦活,小葵内心有些不快,直接去喝甜汤吧怕别人觉得自己是来撞白食的,离开吧,又不甘。心一横,丫鬟就丫鬟吧,再说那景老板说喜欢红衣服的,自己的浅蓝差距那么大,不大可能被看上吧,再怎么着心安理得混一碗甜汤也不错,来到这儿,一大早都没吃东西呢。
“好吧,丫鬟就丫鬟。”
永安当内堂
景天在为花楹洒水。
赵文昌屁颠屁颠的跑进来:“景老板,景老板!您快跟我出去看看吧。”
“赵管事,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就是有一批应聘的丫鬟,想让老板看看。”
“什么!?赵管事,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不需要……谁让你……哎,让她们走吧。”
“老板啊,您去看看吧,不去您会后悔的!”
“我说赵剥皮,你是不是又发钱寒啊,想多找几个人从中捞点儿?得啦得啦,我涨你工钱便是,打发她们走吧。”
“景老板可折煞小人啦……那个……那些小姑娘出来找工作也不容易,都在外堂等好半天了……您好歹去看一两眼吧……”
景天扭不过赵文昌,不情愿的跟出去了……
永安当外堂
十多名女孩簇拥在前堂。
姜小葵听着她们谈论着那位景老板。
“你说那景老板多大啊?”
“好像……三十多了吧。”
“爹爹说他人很好呢,乐善好施的。”
“哎,你们不知道么,我娘说,景老板曾是蜀山大侠呢,解救过天下苍生呢,那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
“瞧你说的,神乎其神,才不信呢。”
“诶诶,我听说十六年前景老板得了一场怪病,而他的未婚妻为了救他而死了。从此以后就郁郁寡欢,很少出门或见客……”
听着听着小葵不禁对这位景老板也充满了好奇。这屋里一直有种说不清的熟悉,于是转过身打量着。
景天,跟着赵文昌到前堂,不知为何,有一种感觉越发的强烈,那一抹蓝色总是在脑海里浮现,突然间他明白了。
是你?
小葵,是你么……
(配乐——此生不换)
景天出来了,一众女孩都低下了头,又忍不住抬起头打量今天,又有了阵阵轻微的惊叹,眼前的男子哪里有三十多岁,分明只在二十到二十五六间,脸上的轮廓鲜明而硬朗,虽不说是什么绝世美男,却也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时光穿不断 流转在从前刻骨的变迁 不是遥远
唯有小葵还背对着景天,打量着这儿的屋顶,突然感到背后有种轻轻呼唤,不是声音,而是感觉,微妙而细腻温暖,像亲人,又像恋人……
再有一万年 深情也不变爱像烈火般蔓延
景天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女孩的身上停留,而是直接停留在了这个背对着自己的浅蓝色背影……
记忆是条长线 盘旋在天边沉浮中以为 情深缘浅
小葵……会是你么……是的,我相信是的……
你再度出现 我看见誓言承诺在水天之间
似乎一切都安静下来,安静的小葵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缓缓的回过身,便碰上了景天注视的目光,四目相投,再难分开……
回头看 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
要分散 不习惯 怎么算 都太难
分开之后更勇敢 愿这爱 世代相传
(“哥哥……龙葵真的好想和哥哥一起种向日葵,真的好想……但……哥哥……哥哥……”
“哥哥……你和雪见姐姐要幸福……龙葵爱你……” )
这多么像龙葵那最后一次凝眸,不,这就是。
(配乐——偏爱)
景天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把昨天都作废 现在你在我眼前我想爱 请给我机会
小葵如梦初醒下意识地躲开,但又莫名的感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如此熟悉,以至于自己根本不想闪躲,甚至还有些许期待,但不知为何还是躲开了。
如果我错了 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赵文昌心里暗笑:“好了好了,姑娘们,走吧,先随我去吃甜汤。”
相信自己的直觉顽固的仍不喊累 爱上你我不撤退
小葵也恍惚跟着人群,转身,只是刚转身自己的右手便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
我说过 我不闪躲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更努力爱让你明白
景天就这么抓着小葵的手……
没有别条路能走你决定要不要陪我讲不听偏爱
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小葵……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了……
良久,人散去,这里只剩下了景天和姜小葵,再一次面对面的凝视。
他伸出手为她将额前的发丝抚平,她没有躲避。
“小葵……小葵……”
“老板……你知道我的名字?”她对景天如何也生不起半点戒心,因为她感到,似乎与他已经认识了好久,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嗯……啊……你叫小葵?”景天的思绪似乎有些迷离了,使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小葵,真的是小葵。
小葵绽开一个微笑:“呵呵……是啊,我娘曾对我说,我出生那夜啊,我家房前的一块荒地上一夜之间开满了向日葵,于是就为我起名为小葵啦,您说神奇吧……老板……老板……你怎么啦……小葵说错话了么?”
景天竟潸然泪下了,情不自禁地捧着小葵的脸呢喃:“小葵……妹妹,妹妹……”
姜小葵看着景天莫名的心疼,扶着他的手:“……小葵……小葵在这儿,小葵在这儿……”
景天抓起她的手:“小葵,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小葵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景天就牵着小葵的手往永安当后门走去。姜小葵几乎没有考虑,任由着他牵着自己走,仿佛冥冥中他就是她的方向……
葵花向阳……
渝州城街上
(配乐——龙葵-千年等待)
景天牵着小葵,朝一个方向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对望,但两人脸上都挂着微笑,一种不能单纯理解为快乐的微笑。
途经一家面馆,姜小葵突然驻足看着面馆,咽了几口唾沫。
景天看着她:“饿了?”
小葵有点不好意思:“嗯……一大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景天有些心疼:“来。”
“嗯?”
“吃东西去。”说完牵着小葵进面馆。
面上来了,小葵比较拘谨的细嚼慢咽。景天看在眼里,笑道:“饿了,就放开点吃吧。”
小葵看了看景天,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让自己安心,于是便放开了狼吞虎咽。一不留神噎到了,景天无奈的拍抚着她的背:“也用不着那么快,小心点……”景天微微一笑,很复杂的笑,如今的龙葵竟然如此不同了。
( “难怪万物皆变了,王兄为人谈吐也变了,甚至,连龙葵也忘记了。” )
小葵,无论你有没有变,你都是我的小葵,我是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吃完了一碗,小葵又望着景天,眼神有些许期许,白皙如雪的脸颊上闪现着两抹红霞,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景天只是笑笑,转过头:“小二,再来一碗。”小葵更是尴尬的低下了头。
景天轻轻抚着小葵的头:“慢慢吃啊。”
小葵没有闪躲:“谢谢你,景老板,”
景天眉头一紧:“不要叫我景老板。”
“那要叫什么?”
“叫哥哥……”
“哥哥?”小葵一脸疑惑。
“对了,小葵,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独自外出讨生活?”
小葵:“嗯……我啊……其实……我爹娘是经商的,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爹娘要去扬州做生意,将我暂时寄托给在渝州的舅舅家……可是……爹娘出了不测,去往扬州的船翻了……我的舅舅,舅母是渝州西南一个小镇的农户,家境也不好,但却含辛茹苦抚养我至今,如今我舅母患了病,家里情况更是大不如前,如今我十五岁了,不想再为他们添麻烦了,我出来赚钱,可以自食其力,钱攒多了,没准也可以帮助家里。”说着不禁有些黯然。
景天为之动容,又联想到茂茂,深吸了一口气。
小葵,你依旧如此善良,坚忍。哥哥不会让你再受苦了,哥哥要让你幸福,快乐。
面来了,景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埋头吃面的小葵说:“你在这吃面我去买点东西,慢点吃啊。”说着起身,小葵一把抓住景天的手,嘴里还含着面:“不……不要走……”
(“不要走……龙葵终于寻得王兄,龙葵立誓,此生此世,再也不和王兄分离了,龙葵要永伴王兄左右,不管世道如何,亦再难拆散我们兄妹俩。”)
景天抚着她的脑袋:“傻瓜,很快就回来的。”
少顷,他背着手回来了:“小葵,你闭上眼睛。”
小葵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雷州
景天:“你先闭上眼睛。“
龙葵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景天:“也不问为什么,真没劲,好了,睁开吧。”
龙葵:“梨膏糖,哥哥怎么知道龙葵想吃梨膏糖?”
景天:“刚刚看你那副馋样儿就知道了。”
龙葵:“哥哥对龙葵真好……” )
景天突然感到很难受,这是小葵对自己永远无条件的信任,而彼时的自己却不懂得珍惜。
“好了”
小葵睁开眼睛,见桌子上放着一袋麻糖,惊喜的问:“景老……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麻糖。”
“我当然知道啦,在姜国时,你就喜欢吃这东西了……”
“呃?”
龙葵,此刻我终于明白,被遗忘的感觉,如果你连姜国,连龙阳都忘了,那我就更不值一提了吧。以往每当你对我提起姜国的事,我总是不耐的打断,你一定很难过吧,那些你快乐的种种,那些一千年来支持你活下来的记忆,竟在我这个唯一的哥哥这里得不到任何共鸣,你一定很心疼吧。
对不起,我只是一直不想你把我当做龙阳,我是景天,我曾决定我要凭我,景天,自己的力量让你快乐,让你有一天不再需要依靠龙阳给的快乐,也能快乐的生活下去。但我却没有做到,龙阳给你的是快乐,而我景天留给你的却是一次次的伤害,我根本不配做你等的龙阳哥哥。
当我在为进锁妖塔惴惴不安时,你却早已偷偷先去为我开路了。你受尽塔内妖孽的折磨,只因为宁死也不愿说自己的哥哥,一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是窝囊废!当我因为没有信心打败邪剑仙,懦弱的想用毒药把大家都毒死时,你居然端起汤说“哥哥,龙葵先喝。”而我又何曾体会过你,已经知道命运的结局,而不时问:“哥哥,今天是何月何日?”的那种绝望呢?你的愿望仅仅是想和王兄重逢后,和他一起种向日葵而已。而因为我,你的梦却一次次破裂,我景天简直就是就是对龙阳最大的亵渎!
如今你又回到我身边,你等了我一千余年,我却只等了你十六年,这公平么?你一直在渝州西南,离我如此的近,我原本可以立刻寻到你,一直守护着你,但我却没有这么做,这次又是你寻到了我……
对,我对你还有一个承诺,现在还不晚……
“吃饱了么?”
小葵甜甜的笑:“饱了。”
“把麻糖包起来吧,慢慢吃……”
景天牵起了姜小葵,继续去那个他为小葵兑现承诺的地方……
渝州城后山山脚
景天牵着小葵顺着山脚走,景天突然停下,望着小葵,小葵侧着脑袋回望着景天:“怎么啦?哥哥?”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也不问我为什么。你难道不怕我骗你,把你拐了,卖了?’
小葵抿了抿唇:“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跟着你我就什么都不怕,所有疑问总有一天你都会让我明白的,我相信你……”
(龙葵:“只要和哥哥在一起,龙葵什么都不怕。”
“在龙葵心目中,哥哥永远是最好的。” )
景天不再说话了,继续牵着小葵向前走。
我终于明白了,轮回能改变许多,能将山河移位,斗转星移,能将一个人的记忆洗刷干净,但有一些东西却永远不会改变,它在那儿就在那儿,永远不会移开分毫……
终于到了,小小的木门立在两人面前。
景天:“准备好了吗?”
小葵:“呵呵,需要闭眼么?“
景天:“不需要。”说着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这是一片海洋。
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一片属于向日葵的海洋。
向日葵,一朵朵舒展着自己的身躯,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仰望着太阳。
小葵惊呆了,一下子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渐渐的双肩开始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好美……”语出如梦呓。
景天淡淡地笑了:“喜欢么?”
她已说不出话,颤抖着点头。景天将小葵牵进了葵花海。
小葵置身于向日葵的海洋里,带着泪,旋转着,舞动着,仿佛她也是这葵花中的一朵,不,她原本就是这葵花中的一朵,千年来,她一直只为了属于她的太阳升起而绽放,随着太阳的陨落而凋亡,她的太阳便是哥哥。
(配乐——忘记时间)
沉默着 走了有 多遥远
抬起头 蓦然间才发现
一直倒退 倒退到原点
倔强坚持 对抗时间
小葵停住了,因为他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她的眼神只剩下了一个方向,那便是他的瞳孔。景天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伸出手,抹干她的泪:“别哭了,傻妹妹。”却不曾发现从自己脸颊滑落的泪。
说好了 的永远 断了线
期许了 不变的却都已改变
紧闭 双眼才能看得见
那些曾经温暖 鲜艳过的画面
景天用力的将小葵搂入怀中,妹妹的脑袋紧紧伏在了哥哥怀里……
“傻妹妹,哥哥答应过你的,哥哥找到你后,这里一定开满了向日葵,这一次哥哥没有食言……”
渐渐地忘记 赶不上明天只要用力地 抓紧了想念 明天再也 没有你的笑脸
渐渐地忘记 忘记了时间我只要沿着 记忆的路线 到最深处 纵然那只是瞬间
小葵:“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你要把这一袋,代表光辉和朝气的葵花种子,带到你将要生活的地方,答应我,当我找到你的时候,那里长满了向日葵。)
千年注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