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把珠帘卷起,挂上玉钩,但无济于事,春恨情愁依然和从前一样“锁重楼”。只见楼前落花随风飘荡,“谁是主”?落花是无法把握个人的命运,而自己呢?她没有说,只以“思悠悠”三个字,写尽她无限的感慨,同时又把读者的思绪引向悠远的远方。
可这远方之人,究竟是谁?作者也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们,只以“青鸟不传云外信”透漏个中消息。“青鸟”是神话传说中王母娘娘的信使,这里单指信使,与王母娘娘无关。“云外”,言其远。说明她思念的那个人,是在遥远的地方。是从军,还是经商?作者不告诉我们,留给我们去想象。
她卷起珠帘,从楼上望去,开始看见落花,那是近景。然后由眼前的落花,推物及人,想起远方的他,免不得抬起头来,期望飞鸟来至,带来他的消息。然而青鸟是来了,却并没有远方来信,能不愁上加愁?回看丁香,在蒙蒙细雨中,含苞不吐,似有满腹心事,无限郁郁,可又有谁来怜惜呢?你是自己在那里空空地、白白地献愁供恨啊!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是全词之眼。说实在的,我之喜欢陛下这首词,很可能是因为这两句。到底是先知道了这两句,才认识了这首词呢,还是先知道了这首词,才发现了这两句诗呢?现在已经说不清了。
“丁香空结雨中愁”,是以情移物,又是将物拟人。万般的幽怨,尽在花态之中。愁不怕,愁而无人知,无人怜,无人赏,才真真可叹、可怕啊!
结尾句“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又从眼前的丁香,抬头回望,只见碧水连天,无语东流,夕阳西下,一片苍茫。心境之绝望,可以想见了。
这首词,看似闺中词,读到最后,品一品,觉得似乎不那么简单。南唐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国家的命运岌岌可危。我猜想,李璟陛下哪里是写“春愁”,分明是在写“国恨”啊!
09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