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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河城-幽州村-碣石村
希夷V30文/配图
这次清明放假3天，4月2日～4日，本打算2日动身，但天气预告说有雨，就挪到3日起程。
等待出发是焦急的，何况这次自驾游半月前就在计划。尤其是2日等待的那一天，一边抱怨老天爷下雨，又一边盼望着老天爷下雨，把雨下完，3日就会真是一个大晴天。但是2日等了一整天，连雨星子也没有见到，到了晚上还不见下雨，心里很是疑惑，莫非2号的雨要到3号才能落下来？就骂电视台瞎报，骂老天爷捉弄人。
3日早晨6:00起床，观看天色，万里无云。
为了对路线加深印象，参考百度涂鸦了一张路线草图，标注了路经的重要村庄和几个景点。
这次出游，我的任务是驾车，准备烧烤工具，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还备了一个酒精炉；拙荆老规矩，事无巨细，总揽全局；两个年轻人晓璐和康康协助，防漏补缺。我规定的出发时间是7：30，路上估计4个小时，11：30到达沿河城吃午饭。其实路上肯定用不了4个小时，两三个小时足矣，4个小时是把出门磨蹭的时间和路上可能打住的时间都算充分了。
基本路线已经反复研究过，莲石路-五环-阜石路，经门头沟镇奔109国道,再由109国道拐向沿河城。到了王平镇的岔路口，选择上山，山路是捷径，险峻一点，但路程短。
一路上景色的主调仍然是苍灰色，山上是，河道也是。不过，也有一点儿春天的气息了，路边的迎春花开得正盛，河道边的柳枝摇着鹅黄，山上也有一些稀稀拉拉的亮色，淡红的是桃花，雪白的是棠棣。
从109国道去沿河城有两条汽车道，一条是经碣石村，一条是经郝家村。可能很多人有一个错觉，以为从珍珠湖去沿河城最近，路面也好，其实是想当然耳！从雁翅镇到珍珠湖的山路修得不错，但到了珍珠湖，前面就没有路了。如果徒步旅行倒是可以，沿着湖边的栈道过去，大约也可以到沿河城，但如果驾车绝对是望湖兴叹，用一句时髦的车后贴用语，难道你想从我上面飞过去？
从地图上看，经郝家村和经碣石村去沿河城殊途同归，距离也差不多，很奇怪，导航几乎完全无视后者。经过青白口去碣石村方向时，导航沉默无声；快到斋堂镇，导航才提醒右拐，这条路的正确名称是斋幽路，就是斋堂至幽州。
斋幽路很赞，新铺的柏油路其质量不比109国道差，只是窄了一点，但也算是双车道会车没有问题。一路经过的村庄有王家村、郝家村、林字台、西五里坡，这都是网上查阅过村名，路上只见到过郝家村的村牌。
过了一个小村庄貌似西五里坡的地方，就是沿河口了，这里有一个岔道，一条路笔直继续往前，另一条左拐是沿河口。开始，我们把沿河口当作沿河城了，跟着一个越野车队进村，有那么半里路是乱石铺成的，很颠簸。路边有一通石碑，记载着修路说明，从斋堂到沿河口20多里地的道路是政府出资修建的，老百姓感激政府，立碑纪念。这等文字记载的是一段重要历史，应该古雅些，但可惜过于口语化，简陋无文。
沿河口是一座古老的村落，村边有一条小河，河水就发源于村头的山沟，这时节不是雨季，还是流水哗哗有声。可以望见对面的山梁上有两三座敌楼，都保存得比较完好，但没有看见长城似的城墙。本来从109过来的游客就少，沿河口的游人非常寥落，只有一对年轻人在不远的敌楼下长时间拥抱接吻。我们把车停在村头的一棵大榆树下，不远处农家大门口有几位老翁老媪，或立或坐，平静地望着我们。我上前问这儿是不是沿河城，回答说不是，沿河城还要往北。为了防止游客带火种进山，前面的路口设了障碍，路边的小房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朝我们咧嘴笑笑，意思是抱歉，此地只能徒步观光了。
敌楼建在山腰上。我们选择了就近的一座，从路边上敌楼也就50级左右吧，甚陡，但爬上去并不费劲。这座敌楼没有修缮的痕迹，整个楼体完整无缺，连木制的楼门都在。敌楼共两层，楼内有阶梯，可以缘级而上。楼顶荒草萋萋，很容易引起思古幽情。站在楼上可以从楼垛间俯瞰整个村庄。据《西关志》载明代曾佩过沿河口留诗《过斋堂村晚宿沿河口寺》：“山行旬日外，仅见一平村。垒石分畦畛，编茅立户门。种豆人耔午，归樵叟负云。休予僧毾毛，静坐月黄昏。”全诗乡间野趣，平畴风光，有陶令遗风，只是第七句晦涩不能立解。
从沿河口往北，再有三分钟的车程就到了沿河城。沿河城也就是一个较大的村庄，就其规模看算是一个小镇，不过视其为村庄可能更为贴切一些，除了农舍，很少看见商店。从沿河城继续往北，是珍珠湖；往西有条岔路，可以通往幽州村。
据史料，明万历六年由副都御史张卤议修沿河城，数月告成。东门面向京城，名为万安；西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名为永胜。东、西、北三面城墙为直线，南面城墙为弧形，城墙以条石和巨型鹅卵石砌就，城墙上有马道，有雉堞女墙。北城墙两端建有角台，又有马王庙、真武庙、火神庙。山城竣工之后，为了防止北方少数民族的掳掠，附近山民陆续搬到城中居住，渐成五业兴旺人烟辐辏的山中小城，一旦有警，急入收堡，凭坚城而守。沿河城地势险要自不必待说，外行也能看出来。这儿连接京城有两条通道，一条是斋幽路方向，地形平坦；一条是永定河谷的珍珠湖方向。过去北方少数民族南下侵犯，为大山阻隔，只好由河谷上游过来，这儿应该是必经之地。明万历十九年山西提刑按察司副使冯子履立《沿河口修城记碑》记载了建城的缘由：“国家以宣云为门户，以蓟为屏，而沿河口当两镇之交，东望都邑，西走塞上而通大漠，浑河荡荡，襟带其左，盖腹心要害处也。北虏入塞，民闻警辄溃散，保匿山谷间，未能贴席卧也。朝廷于此设险守国，以期无赤羽之警。”
如今，沿河城的城墙部分遭到破坏，部分倾圮，残存的部分城墙有两丈来高，在阳光的照射下呈铁灰色，有一种古朴和苍凉的味道。城上有雉堞，但细看不是真的，是人为扒成的“山寨雉堞”。有一台挖土机正在城墙下工作，不知道是在加固还是毁损；城墙上有游人在走动，似无人管理；从城墙的门洞里看城内，民居鳞次栉比，人家的屋檐连着城墙，屋壁多是鹅卵石，怀疑是就近取材。绕到西墙本想看看城门，但根本不见城门，城门早被拆了，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供人们进出。我们终于没有进城，现在城内挤满了民居，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遗迹。站在城边的断崖上往下看，河谷幽深而宽阔，河滩上草木丰茂，只是这个季节都是枯黄一片。
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我们决定去幽州村。
从沿河城到幽州村都是沿河谷而行，路况仍然不错。约十五里看到路边立有“河北界”交通指示牌，柏油马路也就此结束了，往前是水泥路面，也窄了许多，仅能勉强会车。河谷两岸是高大的山岭，河滩上种着成片的枣树，枣林用篱笆围绕着，有一个栅栏门上挂着木牌，上面写着一行字：“进入者重罚！”我笑笑，驻车后找到一个缺口进去，穿过枣林到了河边。河水蜿蜒绕着山脚流动，时见碧绿的深潭，要是夏天此地必是野泳的理想场所。
继续前行，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条通往前面的碎石小路，两旁篱笆紧逼，可以通过一辆车，路边立有一个长方形的铁牌，上书“法云寺”；另一条路是水泥路，单车道，上山去了。我们稍作停留，后面跟过来一辆车，车内一家三口，男的问我去哪儿，我说去幽州村，他似乎有点失望。我问他去哪儿，他说想去官厅水库。其实，除了幽州村，我也想去官厅水库看看，为下次垂钓探路。
网上有资料说从幽州村沿永定河谷可以去官厅水库，没有任何资料表明还有一条上山的水泥路。正犹豫间，从那条碎石小路迎面缓缓驶过来一辆车，一问，司机说是从幽州村返回。问是否可以通官厅，司机直摇头。过了一会儿，后面又上来一辆黑色越野，很快钻进了篱笆小道。还是先看幽州村吧，我也紧跟了上去。道路实在过于狭窄，转弯抹角，两边车门几乎擦着篱笆墙。通过了一座貌似铁索的小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跟着那辆黑色的越野爬坡进村了。事后想想，也太过鲁莽，不一会儿，前面的越野停住开始倒车，表明“此路不通”，我也只好从悬在半坡上的地方倒车回到了桥头，幽州村根本不通官厅，而且村里也没有像样的车道，意颇怏怏。《晋书》阮籍“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可以引为同调。
看来网上有些资料根本不可靠，或者那是一些徒步旅行者的记录。至于那条上山的水泥道路是否通官厅，可以存疑。在出门之前我查阅过资料，确实说幽州通官厅，并且有图有真相，现在看幽州村是通不过去了，上山的这条路大约可以。不敢肯定，是不想误导来兹。我们在桥头仰望山腰里层层递上的幽州古村，又在桥上拍了几张河道风景。
幽州古村的得名缘于这儿的地理位置，高山大峡，幽谧静寂，景色怡人，遗世独立。陈子昂有诗《登幽州台歌》，然彼幽州非此幽州也；毛泽东有词“大雨落幽燕”，燕国古称幽州，幽燕是同一地域的古今地名，指河北北部与辽宁靠海一带，也不与此幽州古村搭界。
回到三岔路口，想去官厅水库的那辆车仍然停在那儿，司机想等个同伴一起上山，但他的老婆直嘀咕，说自己带着女儿不愿冒险，况且又怀上了。男人却有些执拗，对于老婆的意见不理不睬。由于我们的计划是当天回家，下午还要去看看碣石村，面对这位执意想去官厅水库的偶遇者，虽然心存佩服，但也只能默默致以歉意，并祝愿他们一路顺利。
在去幽州古村之前，我们在永定河的河滩上解决了午餐。由于担心烧烤发生意外，我们尽量挪近水边，河道里有些凉意，风也更大。不过，烤炉到底是美国货，好用，生火顺利，火力生猛。面包、香肠、玉米、牛肉、尖嘴鱼、鱿鱼、啤酒、黄瓜、蕃茄......午餐很丰盛，唯一不满的是后来风势愈刮愈大，扬起了河滩上的细沙，食物嚼在嘴里有时磕牙。
旅游不能回避探险，没有探险的旅游，其品质要大打折扣。当然，探险往往不是故意去寻找险境，在路上，艰难与险境经常是不期而至，遇到艰难与险境，有时需要机警地规避，但有时也需要迎难而上。用能力和信心战胜艰难与险境，又是一重旅游境界。我们这次从沿河口返回109国道算得上是一次小小的冒险。
如前所述，109国道连接沿河城有两条路线，一条上午已经走过了，返回时就不想重走旧路。而且这次出游还有一个景点碣石村，碣石村在另一条路线上，所以从沿河城返回时必然要选择另一条路线。
另一条路线在哪儿呢? 实在是幸运，我们没费多少周折就了解清楚了。
沿河城往北去珍珠湖的路上有一个岔道，往右有一条很不起眼的小道上山，很像是一条通往某山村的小路，上午我们在沿河城游荡时，听人说那条路可以通碣石村，开始我们很怀疑，后来看见一辆车从那儿上山，我们问往何处，回答去109国道，且说土人言之凿凿，我们相信了。
这条道路显然称不上县道，可能是乡道。开始一段是柏油路面，有点坑坑洼洼，到了半山腰变成了水泥板路，这让我想起了地图上这条道路的代码Y709，Y是国家水泥路的硬度标准。打开导航仪，屏幕上没有任何路线标志，村庄地名极为稀少，指示前进方向的箭头在一片茫茫的空间里随着车头的转向而旋转，表明这条道路虽然已经通车，但没有选入导航，或者是乡道不合导航遴选标准吧。
下午2：00左右我们开始爬山，从山下爬到山上，是有名的“十一连发”，所谓“连发”即是连续短距重叠拐弯的意思，从我自描的地图上看，这儿的山道曲折多变，看上去酷似一堆鸭肠。除了弯多，就是险峻，尤其是到了山腰上的东岭村，道路从村旁的悬崖边掠过，拐弯处车轮压住路基，小心前行，让人屏声静气，血脉喷张。急拐的地方大多是向右，拐弯又兼上坡，车头昂起，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的道路，只能凭借经验判断控制方向盘，稍一偏右车身可能会蹭刮山石，偏左更加危险，都是悬崖。偶尔从车窗一瞥山下，永定河谷就在脚底旋转，幽深渺茫。过了东岭，海拔继续升高，由于还在刮大风，道路上布满了碎石，这是从道路两旁吹落下来的所谓“落石”，虽然都不过拳头般大小，但如果砸着汽车也非常危险，所以必须尽快驶出这类地段。
过了东岭，依次是杨树地、塔上和书字岭三座小山村，村庄离道路不远，规模都不大，从树丛中望过去，民宅就像几片败叶飘落在大山的褶皱里。这里似乎永远都是落后的，而且不会有什么生机。和109国道两旁的村庄有着天壤之别，也没法和沿河城那儿的村庄比。由此可见，对于农村来说，一个水源，一个道路，尤其是后者是经济发展的基础条件。
一路上，我们只遇到过两辆车，第一次是和一辆越野会车，碰巧了那个地方道路稍宽，没有造成什么困难，但第二次会车是在书字岭附近，两车会在一段窄路上，我的花冠尽量靠右，几乎贴着石壁停住，来车是一辆小型面包，必须压着路基外边的碎石才能通过，而且两车收镜。
过了书字岭约十来分钟都是下坡路，道路两旁的梯田越来越多，石砌的田埂越来越规整精细，树木也越来越多，多是核桃等经济树木，我估计快到碣石村了。果然，当汽车驶进一个村庄的时候，我们发现右边房屋的大门口挂着碣石村委会的牌子。这个村庄规模较大，村内生活交通环境也收拾得比较整洁，有的墙面上刷着“民俗旅游村”的字样。虽说是古村落，但新旧房屋错落其间，有的民房红瓦白墙，风格新式。不像过去访问过的爨底下村那种纯朴古旧的风格。我们稍作停留，拍了一些照片，没有注意网友们说的那些古槐，也没有刻意去寻找所谓的“七十眼水井”，不过，驴友们提及的新建寺庙倒是在村头看见了，灰瓦红墙，紧凑的院落，碎石铺成的小径。寺庙门前的照壁上没有任何图文，可能连寺庙的名字都没有来得及命名。没有游人，在树林里的这座寺庙显得有点空寂。夏日再访，林木蓊郁，有那么一点“深山藏古寺，山色咲诗人”的意境。
跟幽州古村的误会一样，有人以为碣石村跟曹孟德、毛泽东的诗句有些关系，那简直是笑话了。据说，这座村庄里有一堆青色的巨石，逼似断碣倒卧，因而得名。我没有进村考察，录此姑备一说。究竟缘何村名碣石？这个雅致的村名容易让人联想“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和“东临碣石有遗篇”的诗句也很自然，是文人墨客的杰作，还是乡村读书人的出秀？抑或音近假借？有时间再作考证吧。只是，在百度地图上，标注的不是“碣石”，而是“竭石”，不知有何依据？又作何解？
出碣石村，时间大约是下午4：50左右，从沿河城到碣石村路上花了将近3个小时。
从碣石村到109国道上的雁翅镇约10公里，这10公里全是柏油路面，还算平坦。中间又经过了一个黄土贵村，村名古怪，岔路口竖有一个木牌，上书“黄土贵村”四个字，制作和笔迹形同儿戏，无可观者，只好付之阙如。
（昨日出游安全归来，今天4月4日为清明节，谨以此文告慰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