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晋文公重耳还是落难公子的时候,为躲避追杀,在各个诸侯国之间逃亡。
逃亡路线,大致从狄国到卫国,又到齐国,曹国,宋国,经由郑国,再去了楚国,最后到秦国,秦穆公出兵帮他回到晋国,当了国君。
重耳逃亡期间,诸侯国对其态度良莠不一,齐国、宋国、楚国和秦国都把他当贵宾对待,可是卫国、曹国和郑国这些个二流国家的君主,则都不怎么待见他。这难免让人感慨,之所以齐、宋、楚、秦能成为春秋霸主,而曹、卫等国难成大器,跟他们领导集团的眼光,见识,有着重大关系。
重耳在这些小国家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轻视,但在曹国的经历,有些都可以被看做是笑话段子。
曹国建国也很早,是周天子的宗室国家。曹国的开国国君是周武王的弟弟曹叔振铎,统治区域包括山东菏泽一带。
曹国历史上没什么重大事件,史料上的记载,大多是因为曹国内乱,弟弟杀哥哥夺权之类。春秋以来,曹国还稍微活跃点,但后来,随着春秋五霸的出现,曹国就夹在中间,跟周边的几个大国关系没有搞好。
曹国得罪了晋国、楚国,后来还和宋国关系搞的一团糟,结果,就被宋国给灭掉了,成了宋国的城邑。在君权至上的年代,曹国混的如此狼狈,不能不承认,曹国的君主水平不怎么样。
晋文公重耳流亡曹国的时候,曹国的国君是曹共公。
重耳的大名,曹共公早就知道。但曹共公不关心重耳是否有贤人辅佐,是否能成为未来的政治家,作为一个国君,他关心的东西有点奇怪。
据说,重耳天生异象。
第一,他生来重瞳。重瞳,就是眼睛里有两个瞳仁,这可是很罕见的现象。历史上记载有重瞳的,都不简单,仓颉、舜帝、项羽、李后主等。在今天来说,这其实是一种眼科疾病,属于瞳仁发生了粘连畸形,容易引发白内障。但是古人觉得这是异象,重瞳的人,必定不一般。但《史记》并未记载重耳有重瞳。
《史记》记载了重耳的另一个异象——骈胁。
骈肋是什么?唐代一个叫孔颖达的对骈胁的解释是:胁是腋下之名,其骨谓之肋……骈训比也,骨相比迫若一骨然。(《左传》)
按照现今的医学解释来说,这就是生理畸形。骈胁,也叫做骈肋,就是肋骨紧密相连如一个整体。别人的肋骨是一条一条的,左右各有十二根,但是骈肋者的肋骨就是左右两块骨头板。故人更是把这种情况视为异象,认为有了骈肋,必然是君王级别的人。
曹共公就特别想知道,这重瞳、骈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好奇心人人都有,可以理解。但是,堂堂曹国君主,面对的是晋国的公子重耳啊,而且重耳生着“帝王之相”的异象,被很多人认为是未来晋国的国君,面对一国之君,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取笑他的生理缺陷?
想来在当时,人们对这些所谓异象也是半信半疑,要不然曹共公怎么会这么糊涂。
他居然趁重耳洗澡的时候,笑嘻嘻地跑去偷窥重耳的裸体。
想想这个滑稽的场面。五十多岁的老重耳正在洗澡,闭着眼睛享受热水,突然一睁眼,妈呀,一个猥琐的老男人正嬉皮笑脸的盯着自己看,这得吃多大惊啊。接着才明白,对方是来偷窥自己生理缺陷的,这个侮辱,有点血性的男子,谁受得了,更何况是晋国未来是国君重耳呢?
《左传》记录了这件荒唐事:
(重耳)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
其中一个“薄”字,非常合适,这不是轻薄是什么。
曹共公这厮,确实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