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珠帘》与《クルマレテ》的比较及断思
一首高仿古风的歌曲——《卷珠帘》,以清丽悠婉,古风古韵的词句、旋律,如“马蹋飞燕”般的神奇,在马年春晚年夜子时的夜空飘遨、游弋。
《卷珠帘》出自“中国好歌曲”,演唱现场,台上四位导师为其喝彩,台下观众为之感动。刘欢这位以打造全本《甄嬛传》高仿古风音乐的大伽,飘泪感言道,这是他写《甄嬛传》时,寻找、追求、所要的东西。然而,网民们认为《卷珠帘》有抄袭日本女歌手吉田亚纪子《クルマレテ》的嫌疑。
鉴定一首歌曲是否抄袭并不难,在音乐领域里,惟有作曲的有一套严格、系统的理论体系律法,即:旋律、调式、和声、对位、复调、曲式、乐器法、配器法(编配)。《卷珠帘》是否抄袭,现虽已有解,但缺乏真正作曲理论上分析论定。
由此,笔者以作曲理论体系律法,仅从旋律调式、曲式结构二个方面加以比较,简要分析:
吉田亚纪子的《クルマレテ》,创作手法简约、单纯。旋律调式运用西洋大小调交替的手法;前两个乐句是大调式,后两个乐句为小调式。曲式结构是由上下不对称的四个乐句构成的单乐段体。
霍尊的《卷珠帘》,旋律调式集民族调式五声、六声、七声雅乐音阶交替运用。歌曲的结构为A-B-A单三部曲式。
A段体现了中国传统“起承转合”的创作思维理念:起句四小节,用D商六声音阶;承句压缩为三小节,却意外进行到C宫七声雅乐音阶,是这首歌的核心乐句,亦是闪光点;转句扩充为五小节,用A羽五声音阶。合句四小节,回到A羽六声音阶。
B段由C宫七声雅乐音阶结构而成,将核心乐句扩展、重复推进,将闪光点放大折射,形成高潮。精心设置一个短小的间奏,平复再现A段。
整首作品曲调清丽悠婉,调式交替运用自如,色彩明丽。歌词采众名家古典诗词之精华联缀成章,古风古韵。是运用民族调式创作颇具特色、个性的上乘之作。
运用雅乐音阶创作流行歌曲,是较常见的手法,其更易于张显中国流行歌曲民族化的特点和色彩。有人认为雅乐音阶长于表现忧郁、感伤的情感,如:三毛词、李泰祥曲的《橄榄树》、向彤、何兆华词、王祖皆、张卓娅曲的《小草》等。其实,无论什么调式都可以表达各种不同的情感。譬如付林创作的歌曲《步步高》的B段,也是运用民族调式七声雅乐音阶,但却表达的是青春、阳光、向上的情感。
通过上述用作曲理论体系律法,对《クルマレテ》与《卷珠帘》比较,二者在旋律调式、曲式结构,创作的思维理念及方法手段是有较大差异的。由此推断定论,《卷珠帘》不是抄袭。
至于《クルマレテ》与《卷珠帘》的歌中,有两小节极为相似的曲调,抑或相近的曲风,这在古今中外音乐作品中是颇为常见的现象。例如:施光南的《打起手鼓唱起歌》就与德国作曲家韦柏的歌剧《自由射手》中的《猎人合唱》有相似之处;孟卫东作曲的《同一首歌》酷似一首《爱尔兰民歌》;而高晓松作曲的《同桌的你》更象一首《德国民歌》。即便是贝多芬伟大的作曲家,早期作品亦显有海顿的影子。
毋需讳言,《卷珠帘》这首歌并非是极品佳作,之所以走红,是其清丽悠婉的旋律,古风古韵皈词句,给现今中国喧嚣纷攘的乐坛,吹来一缕、古典浪漫主义色彩的古风。
中国古典诗词是极赋浪漫主义之精华的,然而,当今词曲作家们在借引、高仿古典诗词创写流行歌曲时,却消解了古典诗词浪漫主义的精华,如方文山、周杰仑的《青花瓷》、高进、李玉刚的《清明上河图》、陈小奇、毛宁的《涛声依旧》,凡此等等一些所谓“新古典主义”流行歌曲,大都是以市俗的高雅,替代古典诗词浪漫主义的精华。这种追求市俗的高雅,高仿古典诗词创写流行歌曲,普遍带有浮华、虚渺、造作的风格情调,听久了,会让人感到黯淡平庸。
应该承认的是,近百年来,浪漫主义在中国各种艺术创作中,是退避的、不适宜的。往昔,提到浪漫主义必须要加上鲜红高调的定语:“革命”、“英雄”、“无产阶级”。而今,鲜红高调的定语已逝去,浪漫主义随之消陨。当下中国流行歌曲及各种艺术创作,大多是受功利主义、实用主义、权力主义的驱动,很少有人追求浪漫主义。大多人对浪漫主义是陌生的,或许正因陌生,方对《卷珠帘》这首带有古典浪漫主义色彩的歌曲感到新鲜!
由此断思,当下中国流行歌曲及各种艺术创作,真正缺失的是:浪漫主义的文化和文化的浪漫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