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公众喜欢“孟爷爷”
王旭明
第一次看江苏台的非诚勿扰,女嘉宾管孟非叫孟爷爷时还有点别扭,以后看到越来越多的女嘉宾这样称呼他,而且男嘉宾也加入了进来,时不时还摸下他的光头,孟爷爷几乎成了男女嘉宾共认的称呼。爷爷姓孟不假,但这位姓孟的称不上爷爷,论年龄不大,论辈份不够,论什么也称不到爷爷的份儿上,但嘉宾乐意叫,公众乐意听,何故?
这,与孟非的主持风格有关。
孟非的主持风格很亲切而不油滑,我目前所看到的主持风格唯崔永元可与之一比。随意撷取两例:
比如他问一个嘉宾缺点时,对方说:“我的缺点是太认真,有时有点懒。”听到他这样说,孟非说 :“这个不算缺点,我想告诉你如果一个人没有缺点,那是很可怕的,另外,你说你永不妥协,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永不妥协,我就是不断的在妥协……”
谈到单亲家庭对人性格的影响时,他心平气和的说:“讲到单亲家庭,人们总以为缺少爱,但是可能有另一种情况,单亲孩子可能得到2个家庭的爱。”
亲切是一种待人态度,也是一种人生感悟,更是一种积淀了许多包括成功、失败、索取、名誉等人生因素之后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需要时间的磨炼,更需要经历的提纯。此乃“爷爷”的特征,而年龄和辈份均未到爷爷辈上的孟非能有如此亲切因之而被人称为爷爷也就不奇怪了。
孟非的主持还很自然而不做作,一点也不装。同样,就我目前所看到的主持人唯崔永元与之一比。同样随意撷取两例:
有嘉宾问他在主持的时候遇到个别各色的嘉宾会如何应对,孟非的回答是:“服从多数,尊重少数,宽容个别(大意)。”
孟非问一位男嘉宾:“你把我们的对话都记录下来?”
他说“向孟老师学习。”
孟非:“不不不,别别别,我们老板在看节目,我每次上电视都是通宵做准备,推开窗户,已见东方之既白。”
自然既是一种待人态度,也是一种自我显现。这里所说的自然不是清晨起床不洗漱、不梳头和外出不修边幅那样的人的原生态,而是有必要的修饰、包装甚至夸张,但总的基调和风格是自然的,是修饰后的自然,让人很舒服的接受并能产生愉悦感的状态。村姑没有这样的自然而只有原生态,美女也没有这样的自然而只有脂粉气;唯有经过岁月风霜打磨和独特的人生感悟之后才有这样的自然,也就是“爷爷”待儿孙们的那样一种发自心底的喜爱和由衷的欣赏。明白这一点,年龄和辈份均未到爷爷辈上的孟非能有如此亲切而被人称之为爷爷也就不怪了。
这种自然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不装。长期以来受各种因素影响,我们生活中装的人和事太多了,装得像也就罢了,装得不像的人更糟,而能将不装体现在方方面面并且坚持住很不容易。孟非自己就说。“因为维护偶像的成本太高了,你要终年终日装×,好辛苦的。我可以偶尔装一天。比如说两个小时,你让我长年累月,无时无刻,不行。”这是一种内心自我表白,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启迪。
宽容也是够得上爷爷辈儿上的人必须具有的美德。如果一个到了爷爷辈儿上的人还斤斤计较,还寸土不让、得理不让人,还凡事都要争出个高低,尽管这样的人多得是,但都够不上爷爷之尊称。孟爷爷在他的节目中将宽容表现得也很充分。
例如,有一次在节目中他和乐嘉观点分歧拌了几句嘴,当乐嘉刚摆出一幅辩论姿态时,孟非及时刹车,宣布:得,你赢了,节目继续。这样的情况我们在这个节目中经常见到。在非诚勿扰节目中,乐嘉与男女嘉宾、男女嘉宾之间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冲突,孟非都以自己必要和适度的宽容不仅化解纠纷,而且疏导情绪,润滑气氛,其乐融融。
还有达观。到了爷爷辈儿上,当然应当有把功名利禄和世间所有虚荣都看透了之后的豁达、淡然和微笑状。例如乐嘉在讲自己的经历时,孟非说,乐嘉老师再往下说我要哭了。他(乐嘉)刚才说的那是真的。我曾经在一个印刷厂当工人,我的工资是280到300块钱左右。那个工厂现在还在,从这儿打车过去大约20块钱左右。就到那个地方了。我经常还路过那个工厂,还看一眼我曾经工作过战斗过的地方。我想在这个社会上,我和你的起步应该是一样高的。所以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有些人今天看他无限风光的,也许他明天什么都不是。----。他还说:我很害怕别人叫我“月老”或者“爱情专家”什么的,我就一普通的中年男人,我对待感情这事的见解不一定比别人强多少。我要是男嘉宾,我想我上场会比大多数男嘉宾表现得更加紧张,搞不好会被乐嘉老师不停数落。
类似这样的表述,节目中随处可听、可见和可感,这就叫达观。
实事求是的说,孟非跟美男子画不上等号,他光头、讲话时略有歪嘴,语速和语感也不很好,主持的质感也不是让专业者认可,但这一切丝毫不影响孟爷爷带给我们的美好感受。对于孟爷爷的称呼孟非自己这样说,一是场上女嘉宾们都对我比较信任吧,希望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们一些建议,叫孟爷爷也比较亲切吧;二是因为通常情况下比我小的同事会喊我孟老师,但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老师”这个称谓,无德无能,无以为师,所以我慢慢接受了“非哥”和“孟爷爷”这两个称呼。
由孟爷爷之称我想到很多。一是作为主持人亲切、自然、宽容和达观应是重要特性。尽管孟非不断说什么非诚勿扰是大型服务类综合节目,主题还不断扩大、延伸,但客观的说充其量其实也就是找对象节目。我们所以不断推崇并不断分析他及非诚勿扰,与其说他和这个节目做的有多么好,不如说我们其他节目做得有多么差。真的,我们新闻类谈话节目、综艺类访谈节目甚至与政治并无太多关联的体育类访谈节目,都那样不忍卒看,哎!
二是由这些青年男女对孟爷爷的追捧,我看到青年人对亲切、自然、宽容和达观这些美的特征爱之真、求之切和示之白。在当下我们不断加强和改进大中小学生德育和思想政治教育时,在越来越多青年人厌烦甚至厌恶说教式的教育方式和简单生硬的灌输式教育手段时,如果更多老师、家长和长辈在做孩子们工作时,虽没有爷爷的辈分却具有爷爷的特征,从心里感觉到外化形态,有那样一种孟爷爷式的实实在在暖融融的沟通交流,我相信,整个社会的人际关系一定能够得到改善。更重要的是,对大中小学生德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一定可以极大程度的得到好的效果。
三是对我们各级官员的启示。当前我国干群之间存在某种程度紧张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固然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不能不说的是当下我们很多官员太不会讲话、表达以及与公众的沟通交流了,这不仅解决不了由于工作本身造成的干群矛盾,而且还加剧、激化甚至产生出新的矛盾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亲切、自然、宽容和达观的对待媒体,对待公众,对待每一个交流者乃是官员们应该有的修身之道和治国之术。
一定有人说孟非是艺人、非诚勿扰是娱乐,这与正经、严肃和深刻完全无法比。我以为不对。人说话的形式可以不一样,说话的对象也可以不同,但发生器官都是嘴,发生主体都是人,发声对象还是人,是人与人的对话啊,不是人与畜牲的对话。这一点应当完全相同。问题是我们生活中有的官员不是把说话对象当成人和活生生的人,而是当成了部分人或难听点说就是当成畜牲,不仅缺乏应有的亲切、自然、宽容和达观。而且还生硬、做作、计较和心窄,甚至爆粗口、满嘴胡说八道,如此说,媒体和公众服气才算怪呢!
从孟爷爷和非诚勿扰节目,我们谈到了电视、教师、家长和领导,其实是联想,我既无能也无才敢奢望所涉之人能改,哪怕是有点触动我都不敢想,这也算不才的一点点达观吧。但完全可以对孟爷爷和非诚勿扰节目有更高、更多期待,也包括一丝隐忧。
和所有成功人士一样,孟爷爷和非诚勿扰在成名之后也面临各种挑战,也开始发热。比如近期的请一位残疾人士上来绝对是有作秀和炒作成分。再拿3月18号的节目来说,有女鞋设计师的男嘉宾为牵手女生穿鞋时,孟非调侃说男嘉宾如果设计文胸会怎样,就很不恰当,被网友说成无耻下流,这话严重了,但值得节目组和孟先生三思。那一期节目中还有孟非让女嘉宾实现自己所言狂吻男嘉宾也不妥。孟先生忘记了语言表达律之一是可以夸张但行为不行,如吻月、摘星和爱天下均无法做出。此外,有一次,女嘉宾灭男嘉宾灯,孟问为什么,女嘉宾答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个回答得体又含蓄。孟非偏偏追问:你这话等于白说,我要问你具体些的。逼得女嘉宾说出男嘉宾看上去有点娘。我觉得,一个公共交流节目不应有损隐私和缺陷,即使真的有,否则显得不厚道,等等。
请记住,谈话松驰很好但要有度、交流随意也不错但不可无节制。我真诚希望作为已有不少拥踅的非诚勿扰和孟爷爷走长些,走好些,在谈话中将爷爷的风度和爷爷的品格守住,HOLD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