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勇君分享了关于林怀民的文章。云门舞集是公认的亚洲舞团翘楚,作为创始人的林氏俨然已成殿堂级大师。但我喜欢上云门,却是藉由罗曼菲女士的缘介。
2001年6月的一个下午,我在校园闲逛,看见大讲堂贴出台湾云门舞集2的演出海报。感觉这个舞团的名字相当怪异,便买张票一探究竟。
舞蹈是不需要语言的,这次却有一位主持人专门讲解。她就是舞团的艺术总监罗曼菲,也是云门第一代舞者。罗四十几岁的样子,短发素面,顾盼生辉,浅紫的练功服,装扮极简,却能抓住全场的目光。
“亲爱的同学们,晚安。走进这个心仪已久的校园,我感到特别荣幸。”她的声音沙哑悦耳,关键是没有一丝的矫揉做作。
后来知道,罗曼菲是当年台大外文系第一才女,追求者无数,是罗大佑等小青年心中的文艺女神。
接下来,每一支舞演之前,罗曼菲会先告诉观众这是什么,演之后再加以详解。足尖舞为什么风靡欧洲?法国浪漫芭蕾的代表作是什么?俄国芭蕾学派有何过人之处?玛莎格雷姆是谁?现代舞和芭蕾舞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即兴舞蹈是怎么样的场面?罗曼菲像一个向导,带观众穿越了一遍西方舞蹈史。
这种舞台与观众席的热烈互动是前所未有的。最后才明白,与其说我看了场演出,不如说上了堂独一无二的舞蹈观摩课。罗曼菲带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启蒙,让我确信,舞蹈和文学、戏剧、音乐一样,是充满人性力量的伟大艺术。
毕业多年后某天,偶然听罗大佑的新专辑“美丽岛”。其中一首歌是献给罗曼菲的,才知道罗女士罹患癌症已经仙逝。这首名为“舞女”的歌唱道:“旋转的舞女的身体使音乐也忘了如何呼吸胸口的胸口的喘气在雕刻着童年起跃的你”。听至此处,泪下如雨。
忘了是哪一年,林怀民率舞团在保利演出,我去看了。其中一枝独舞,女舞者在原地一直旋转,旋转,没有开始也没有完结。这支舞是林怀民创作、罗曼菲最早演绎的,作品名字叫“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