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一个硬盘人眼中的上海和上海人

前前后后在上海呆了一段辰光,经历了反反复复的cultureshock,由刚开始的对上海文化的排斥,到渐渐的接受,认同,到慢慢学会欣赏,正把因学北京话和美国鸟语而打了卷儿的舌头捋直了刻苦钻研“上海闲话”的时候,突然一声断喝“硬盘人”把俺的满腔热情吹到九霄云外。

承蒙老天爷眷顾,俺居然稀里糊涂地混进京城又混出国门,后又出口转内销空降到大上海,亏得一路上紧着把身上的土星气抖落抖落,算是没全带进上海滩。没进上海之前就听人说过,上海人把所有外地来的统统称之为“乡下人”。俺把自个里里外外琢磨一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出身--孔府脚下,太白楼旁,乡里乡气;外表--么腔调不登样,傻里傻气;行头--美式休闲,粗布T衫,土里土气。自觉地排在香勿宁的队伍里,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学做新上海人。

契约精神

说起上海人,感触最深的是人家的契约精神。从商业谈判到柴米油盐;从贸易伙伴到父母亲眷;从房契财产到一针一线,只要是能分得开,算的清的,无论是银行存折,各处房产,还是家具电器,针头线脑,甚至是桶里的油,袋中的米(不嫌麻烦就数数有几粒)都要搞得清清爽爽,谁也别沾便宜,谁也别吃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白纸黑字,写的明白。

上海的契约精神使得上海于其他城市相比,更为理性,公平,透明。去上海各路衙门办事,明显效率高,人性化。就连坐“差头”都能体会出这一点。在上海乘出租车不用担心绕路,司机一般都会照最短路径开,因为有规章制度,如果司机被投诉,会受到停开等轻重不等的惩罚。

当然,享受着上海契约精神给咱带来方便的同时,也要适应渗透在各个角落,升斗小民身上的这种城市气质。

看见兄弟姐妹为赡养老人立字画押,你出几分我出几离,你养几天我看几月别大惊小怪;碰上八十岁的老头老太一人一个帐本,一人一张存折,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别瞠目结舌;听见母女二人争先恐后“我的底盘我做主”,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地把自己名字放在房产证上别目瞪口呆。人家的优点马上要体现了,别管吵得再凶,打得再起劲,只要白纸黑字写好了,谁都别抵赖。

家中有上海亲戚,第一次在她家吃饭的时候,吃了一碗饭(碗是很袖珍的那种),没想到这一只碗就成了俺的饭量凭证,以后每次吃饭就是这一碗,有时想再多吃点,锅里一看没了,原来人家做饭都是卡着每个人的定量做的。还有人家款待俺吃点鸡鱼肉蛋,珍奇海鲜啥的,都要按个按粒按人头数数好。一天,亲戚照顾俺是北方人,说给俺吃饺子。俺一听高兴的傻乐起来,刚咧开嘴想表示感谢就被一句问话给噎住了

“你吃几只?”

哦,啊?在家里吃饺子还论只的?记的俺妈都是论盘,论锅,论盖数的。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想想吃米饭馒头啥的都是二两,二两饺子有几个,“12只?”

人家得了令兴冲冲地准备去了,一会儿饺子出锅,一桌子人围在一起吃每个人预定的几只饺子。要说人家待客不周,人家可是真心实意地问过了,要说人家礼数不到,看人家兴致勃勃的样子,对俺是真热情。后来俺明白了,这就是人家的契约精神的体现,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掷地有声,说12只就12只,多一个没有,少一个不行。其实这办法还真好,不仅有助于节约粮食,杜绝浪费,还能培养科学的饮食作息规律,有益于身体健康。没看见上海老人都身材苗条,精神矍铄,动作矫健,跟着公车都能追出去十米百米的。

一对比,想起小时候老人给讲的北方地主老财的故事。说有个地主请几个长工干活,学周扒皮老早把长工叫起来出工,长工没休息好不高兴,几个弟兄一合计,决定整治下老财。早上送饭来,几个长工一使劲全吃光了,听老人说,即使是地主给长工吃饭,也得管够,都吃光了在俺们那儿就表示不够,于是,送饭的回去禀报,地主没办法,又让给送了一趟,几个长工再一使劲又吃光了,送饭的只好再跑一趟,长工们拼了拼又吃了,那年月,干活没力气,吃饭还不容易,就这样,混到天黑,一天没干活,地主往后再不敢半夜鸡叫了。

看看这差距,为啥俺们那儿建不起金融中心,磁悬浮?人人,事事没有契约精神。如果地主早点问好每个长工吃几口饭,喝几调羹汤能有这麻烦吗?如果长工早点跟地主立好合同几时起床,几时更衣,几时切饭,几时吃水,几时抡铁揪,几时偷懒,几时打烊,还会让人钻空子吗?俺那地方的人太傻太落后,没学会先进的科学运作方式。请人吃饭都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10个人照着20个人的量做,还生怕不够,多浪费。帮人做事也不会立字据,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是好汉就给人家做好,多不科学。俺们那儿的人都太要面子了,一张老脸就是他们的契约,他们的信誉。

虽说俺是山东老乡,可毕竟吃了几天牛奶咖啡,喝了几瓶洋墨水,古今一对照,中外一比较,俺看出来了,还是上海模式更接近国际惯例,符合时代潮流,颠覆传统桎梏,挑战江湖意气。

上海荣耀

回想几年前进驻上海时,要不是俺LG苦口婆心,死乞白列地劝说,俺是真的不愿来上海。一旦落脚了,俺家LG真会搞统战工作,金茂大厦前一站,叹一声“哎,上海就是上海”;东海大桥一走,来一句“上海真TMD厉害”;世博园区一瞅,简直要跳起来“看看,上海没白来”。

在他耳濡目染地影响下,俺也摘下有色眼镜,直眉瞪眼地细看这花花世界。别说,上海发展就是快,变化就是大。虽然这儿没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历史足迹,可现代中国的哪一次华丽转身不影影绰绰闪着上海的倩影?

放眼望去,上海在海陆空多方挺进:

上海跨度:东海大桥
上海高度:环球金融中心
上海速度:磁悬浮列车
上海深度:地下纵横的隧道和地铁

问中华大地,谁与争锋?

屡创神话,上海人遍地开花:


上海高度:姚明
上海速度:刘翔
上海深度:常昊(一说韩寒等)

看神州内外,无人能敌。

于是,俺也慷慨激昂了,俺家孩子也热血沸腾了,一家人以上海为荣。LG在人文频道看了个歌颂上海的短片“上海,你把明天的希望和梦想装在心里。永不怀疑,永不放弃,永不动摇,你就会有美好的明天。每天醒来,充满希望和梦想”。激动万分地倒腾下来,没事就听,搞得俺俩儿一听见上海俩字就条件反射地念“你把明天的希望...”。

孩子们让LG调教的老欢喜上海的高楼密布,大厦林立。在北京二环内行车,老大发话“这儿怎么这么破,这么矮,比上海差远了。”俺在一边气的直瞪眼“大少爷,侬晓的洒,破,你到上海给我整个看看?”

到济南投奔父母,在趵突泉畔,小儿张嘴就吵“这儿太小了,我要到黄浦江看高楼。”俺听了也只有干咽气,“您小少爷哪能知道李清照曾在这儿梳洗打扮。”

去香港旅游归来,我说香港有山有水比上海更有大都市的气派,两个儿子说,“不,上海的楼比香港高,上海比香港好。”

在孩子们的眼里,上海是中国的巅峰,上海是世界的明星。

硬盘的苦恼

在上海呆了这许多时间,要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可为啥在上海老感觉不到那种热度,总好象有一只手要把人推开,是“外乡人”的称呼吗,是“硬盘人”的叫声吗。在北京的时候,俺努力工作,遵纪守法,北京人给了俺热情的拥抱;在美国的时候,俺开地垦荒,交税纳粮,美国人给了俺开心的微笑。如今,俺跟头云一翻来到上海,辛勤奋战,为GDP做贡献,为啥还有层出不穷的“YP”“WD”不绝于耳捏?

上海是个好地方,可是如果不是后面的960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输送,如果没有13亿人的支撑,上海或许会少点什么。相比纽约的繁华时尚,上海有点单薄;相比香港的高低起伏,上海有点平淡;相比悉尼的阳光清澈,上海有点昏暗。可是因为背靠的土地,因为聚集的人潮,上海才得以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东方神奇的土地。

硬盘人,离乡背井,跋山涉水来到上海,没有父兄的基业可以仰丈,没有祖宗的田产可以倚身,上海的高楼有他们的汗水,上海的马路洒着他们的热泪。硬盘人,容易吗?

当然俺觉的大部分上海人对俺还是很友好的,再说上海也是移民城市,硬盘叫得响的,说不定一抬头,公司最大的硬盘--老板就站你跟前捏;一转身,家里最大的硬盘--LP,正冲你瞪眼捏。

说一千道一万,上海是个聊不完的话题。既然选择了上海,就要为它的美丽献上自己的一笔。

(本人一篇博文被人留言“你就是一上海硬盘”,借此才得意知道硬盘这一概念。本贴绝无诋毁上海人和上海文化的意思。只是客观表达下自己的感觉。我们一家都对上海印象超好,尤其是LG和孩子们,有贴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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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手空拳赚来3个亿看别人如何在上海滩淘金

敬请各位明鉴!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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