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历史—武效贤一 之一 他们是历史

他们和历史—武效贤(一)之一

这位笑容可掬的慈祥老人,是中原野战军六纵的战将之一,威震敌胆的武效贤。武效贤,1921年12月25日出生,山西省清源县人。2008年3月16日在南京逝世。1937年3月参加牺盟会,38年参加八路军,曾任中原野战军六纵十八旅营教导员、营长,二野三兵团36师副团长兼参谋长、团长,志愿军12军34师106团团长,归国后任12军34师副师长,南京步兵学校副校长,江苏省军区副参谋长。55年被授予中校军衔,后晋升为上校。
上甘岭,是每个中国人都熟悉的朝鲜地名。上小学的时候就看过电影《上甘岭》,“一条大河”的旋律至今在耳边廻响,我却从未有过稍微深入的思考。上甘岭战役,亦或抗美援朝战争,其历史意义,其军事得失,将留给历史学者,军事专家们去研讨。六十年后,当我翻开这些历史的时候,看到那炮火硝烟,地狱般的烈火,惨烈的搏斗,前赴后继的勇士,使我震惊战栗,使我掩卷流泪,不忍淬读...。由衷地,向忠诚的、英勇的15军、12军的每一个牺牲的和活着的将士们致敬!向全体志愿军战士致敬!这里,我也看到另一种赤诚,另一种勇敢,我理解为武效贤式的赤诚和勇敢。关于上甘岭战役的最后阶段,不同的书有不同的记载,有些甚至是一笔带过。以下引用节选来自2010年出版的《解密上甘岭》,著作者张嵩山。P266页起 4.第九个步兵团投入战斗
李德生副军长决心彻底改变北山恶劣守势,阻止继续为7号、8号阵地流血牺牲。第一〇六团拉上北山时,他专门叮嘱该团团长武效贤说:“记住,7号、8号阵地不放部队,用炮火控制它们。”第一〇六团,又一支荣誉丰厚的英雄团队。它是原武汉军区司令员陈再道1938年在冀南开辟抗日根据地时拉起的队伍,1945年编入秦基伟任司令员的,赖际发任政委的太行一支队,简称“秦赖支队”。由于这种历史的亲缘关系,该团拉上北山后,秦基伟特别关注这个部队的战况。这是第十五军向上甘岭投入的第九个步兵团(也是交由第十五军指挥,第十二军投入上甘岭战役的第四个步兵团——本博注),于18日(1952年11月18日)拂晓全部接过北山防务。那天天没亮,一个很结实的小个子钻进上所里北山烛火如豆的团指挥所,神气抖擞地宣布:“三十一师的部队全撤掉吧,没你们的事了,现在阵地由我来。”他就是一〇六团团长武效贤,山西清源人,12岁参军,26岁就当了团长。第十二军九个团长,没有比他更年轻的,更少壮的。第五次战役后,他被选送到南京军事学院高级系速成班学习一年半,毕业后,兵团王近山代司令员点名要他回朝鲜,还带一〇六团(似乎他没有两进朝鲜,51年从四川调军事学院学习,52年入朝)。他的经历可谓有声有色。当教导员时,他的营里出了个全军闻名的“爱兵模范”王克勤...(按下后叙)。此人很能打仗,但脾气也大,有股子不加掩饰的傲气,或许多为此个性所累,他这些年才跌宕沉浮,屡遭坎坷。然而他一如既往地活得奔放无忌,畅快尽兴。采访时他已是70多岁的老人了,却个性依旧,快人快语,还是当年那派朝气勃发,那副气血方刚。听老人回忆当年战事,全部身心都被他的热烈狂放渗透了——
接受坚守537.7高地北山任务时,李副军长当面对我说:“你们团要全部恢复和巩固住北山,不再上别的团了。几个主力团都打光了,以后怎么办?我再补给你一个营,你们一〇六团准备打到底,收摊子吧。”我说:“行啊,副军长,不就这么个高地吗?我给你收好这个尾就是了。”当时我心里暗暗在想,有四个营兵力在手上,我还守不住这蛋大的一个高地?你看我怎么给你唱这出压轴戏吧。不是吹牛皮,这出戏也只有我一〇六团来唱了。但我跟你说实在话,第一天跟韩二师打下来,我就发现这些家伙还行,不是个软茬子。这好啊,我倒高兴对手是只虎,是条狼。你想想,如果让我们对付的是条狗,是只猫,那不是寒碜我和我的一〇六团吗?李副军长决不会干那傻事儿,用牛刀杀鸡。只要用上一〇六团,那就是血丝呼啦的恶仗。
18日清晨5时25分,第一〇六团八连的北山防御部署尚未就绪,韩二师便在曙色熹微中发起了攻击。第一〇六团三营营长权银刚回忆说:敌人先是以四架轰炸机进行攻击。攻击中敌人主要盯着6号阵地打,像是不炸平6号阵地不甘心似的。成吨的炸弹泻到了6号阵地上,只见整个山头上弹片、石头到处飞,焦土一片....。敌人的狂轰滥炸,把6号阵地上唯一的一条半截子坑道给炸塌了,进出口全堵死。八连指挥员和三排的人全被埋在里面。八连长文法礼等二十多人都牺牲了。这还没完,敌人空中威风耍完之后,就是炮击,持续时间长达十五分钟。这一天里,我4、5、6号3个阵地上落弹两万多发。
炮击的烈焰、气浪和蝗群般飞舞的弹片,吞噬、撕扯着活着和死去的士兵们,将北山变成了最血腥的屠场。不时腾起肉末血雨,继而弥散成刺目的红雾。多少年了,从537.7高地北山幸存下来的老人们仍然谁都不敢提起这事,可那血色的雾,至今仍在他们的记忆中骇人地弥漫着。
北山防御,艰苦备至。敌人恶浪滚滚地猛攻北山的同时,用密集炮火切断上甘岭后勤补给线,封锁之绵密,之疯狂,旷古罕见。
腹背受敌固定火力钳制的北山,表面阵地已荡然无存,1号和6号阵地上原有的两个半截子小坑道,如今也已经全部被炸塌。整个北山,除了一些凹凸的岩石,就是深可没膝的虚土,找不到一处自然遮蔽物,攻防双方一交手就是面抵面扫射,投掷。在韩军火力多面夹攻下,第12军守备部队伤亡有增无减。到20日傍晚,第一〇六团三天便打光了4个连队,伤亡达600多人。惜兵如金的武效贤急眼了,嗓门嘶哑地嚷嚷说:“照这样打下去,我一〇六团顶多再打四五天就光个球了。不行,得变变打法。”有指挥员问:“咋变?这打法是李副军长同意了的,要变谁敢跟他去说?”武效贤脖子梗梗地:“我去说,我不怕。”说罢,抄起电话要通“前指”。电话里没说上几句,李德生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到前指来一趟吧!”武效贤拉上政委于永贤一块去。他愣头愣脑地对李德生说:“李副军长,照这么个打法,我可收不了北山这摊子。”李德生一听就恼火:“唉,你这个小团长怎么这么说话,那依着你怎么打?”武效贤也不怵,低下脑袋在地图上指指戳戳地说:“李副军长你看啊,整个北山只有我方斜面山脚下还有两个小屯兵洞没被打坏,挤挤巴巴能屯进一个加强排去。但这两个屯兵洞离山顶还有500米,运动路线太长。每次部队往上增援,还没和敌人照上面,就被他们炮火伤亡一多半了。能不能守住北山,关键就看我们会不会保存兵力。我考虑得先挖猫耳洞,在这500米运动线上,每隔50米挖一个,成梯子形向山顶延伸。延伸到离山顶20米的地方,再挖一个排的屯兵洞。这样部队沿着梯形猫耳洞,蛙跳式地运动到山顶屯兵洞集结,阵地上缺几个人,坑道里补出去几个,这样一个排一天都打不完。我有两周时间就能挖好这些洞子。”李德生皱着眉想了想,点头说:“嗯,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两周时间太长了。”武效贤说:“我也想一夜就挖成,可是副军长啊,在敌人炮火下作业,是要特别注意隐蔽的。”李德生同意:“好吧,就按你的意见办。但时间还是要缩短,尽量快一点。一周,只给你一周的时间,而且要注意阵地配置,火力要前重后轻。兵力要前轻后重。”

第一〇六团党委发出号召:凡一昼夜挖一米以上的猫耳洞,就给予记功。结果只用了一个星期,吃大苦耐大劳的筑城部队便在1号、2号、6号和9号等主要阵地上,挖出了12个屯兵洞,5个避弹坑和7条长37米的坑道,从而形成了一个基本防御体系。同时,一反过去分兵把口、处处摆兵的僵硬战法,第一〇六团集中兵力固守2号和6号阵地。其他次要阵地,白天用炮火控制,夜晚派出小兵群伺机反击。战法一变,战局改观。这一来,伤亡骤减,士气亦大振,不仅牢牢守住主要阵地,还有富余兵力主动出击次要阵地,主动权一下就夺回来了。韩二师终于垮在第一〇六团手上了。美国第八集团军计划作战部报告记载:11月25日,韩第二师第十七、第三十二团撤下537.7南山,由韩第九师第二十八团接手防御。第一〇六团在北山越打越活跃,小股部队频频出击,打了就走,攻一把就撤,作战时间与方式绝无规律可循。气得韩第九师在阵地前沿的高音喇叭里乱骂一通:“一〇六团太狡猾,太诡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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