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印象最深的女人除了妈妈就是张虎奶奶。,张虎是她的孙子,邻人都称她为“张虎奶奶”。好像认得她的时候她就是老态龙钟的样子,一对小脚颤颤微微的。说话的时候声音极柔和,不像我奶奶整个一个大喇叭。所以沟里的小伙伴几基本上没事就围在她家里。冬天在她家的炕上剥玉米。炉子里烤着红薯。夏天在她家的院里偎在她身边。张虎奶奶肚子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现在想起来许多故事还像电影一样清晰,可惜我却不会用语言表述。奶奶教我给我们许多类似民谣的东西。诸如:“枸杞子根扎得深,我爸我妈不跟我亲。我妈不给我留头发,我爸不给我找婆家……(注:我读è)”还有她逗我们不去地里干活时说“早上露水成河,中午热得不能干活,下午有蚊子有狼(注:狼读luó),当我们睁大双眼问什么时候才去,她迷缝着双眼说:“天气阴着,刮点哨呼风着。”之后也不笑,闹得我们以此为借口,找大人们讲条件。看见邻家一家的孩子懒,她就说:“看那家人吃饭时是李闯王攻城,干活时是吊死鬼拧绳。”诸如此类的语言还有很多。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一个没上过学的农家老妪,她的语言功底是那么深奥。张虎奶奶在现在都是我心里慈祥智慧的化身。
上学后我接触的女人是我们的老师,我对她的印象可不怎么样。上课时,她总喜欢大声叫。不高兴了就把我们拉到院子里听写。写不好了就打。还让我们背数学题。然后不让拿书,上黑板做XX页的第几题。写不出来就让我们用手指头夹粉笔。让人生疼。更让我气愤的是她让我们背“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弄得我一直搞不清北究竟在哪里,因为妈妈告诉我姥姥家在北边,我就疑惑了,老师不是说北在上面,那应该在天上呀。直到上中学后才知道她为了应付考试,忽略了最关键的一句“面对地图”。误人子弟是我对我的第一任老师的总结。
结婚后我又知道另外一个洪洞女人的故事。其实我并没见过她。她是老公的二奶奶。老公的二爷爷早年参加革命走了,扔下新婚不久的新娘再也没回来。于是二奶奶就一直等,直到等得自己也走了。每年清明的时候,老公的一大家子人都会念叨她。我听着感觉心里酸酸的。
上班后我又多多少少接触到了许多的洪洞女人。她们或美或丑。但她们都是工作单位上的骨干,她们秉承了洪洞女人的优点:能干、坚强、自信……
不过,洪洞女人都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大嗓门。(与女人相比,洪洞的男人算得上是沉默寡言了。)包括我自己,老公说我是大喇叭。我一张嘴他一定会说:“轻点,全楼里的人都听见你叫唤了。”刚开始还不以为然。后来经常在车上,路上,商场……一些公共场合听到那熟悉的乡音,果然是气若洪钟。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从此开始特别注意。现在有时在车上看见那些旁若无人唾沫横飞的洪洞女人我真想说:“嘘,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