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olle,比目鱼科,可译作欧鲽鱼。外形同多宝鱼、左口鱼十分相似。春天的Scholle口感最为细嫩,因此也被鱼贩称作“MaiScholle”(5月鱼)。
从五月到六月,我们都在吃Scholle。一开始比较保守,按照德国人的做法,将鱼肉片下来,或者买现成的鱼排,抹一点盐和胡椒,黄油煎食。Scholle肉柔软易碎,对锅具、火候要求很高,煎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端上桌就是破破烂烂一盘鱼碎。
学多宝鱼清蒸,一把姜丝、一丁点儿料酒,大火6、7分钟,起锅加生抽,再淋上滚烫的葱油,“滋”一声,简单是极简单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后来JJ嫌葱油腻味,连这一步都省了,几分钟便能完成一道硬菜,再适合带娃父母不过。
Scholle的味道,说来是有些猎奇的,鱼背一个口感,鱼腹一个口感。鱼背软嫩,筷子一触即碎。鱼腹异常肥腴,滑溜溜的,如同一个带着腥气的绵长的湿吻——我素来不喜清蒸鱼,因而更觉毛骨悚然。
6月初妈妈来德国探亲,拿出上海人红烧一切的豪迈料理Scholle,不料一吃之下,惊为天鱼,不得不祭出“入口即化”四字真言以形容。又大约我是上海舌头上海胃,对红烧情有独钟。于是嚷嚷着顿顿要吃红烧Scholle,不料Scholle即日下市,季节一过,说没有就没有,一条都看不到了。
同时消失在餐桌上的还有芦笋。今年是芦笋小年,不管白的绿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上市时间也比往年短一些。我喜食白芦笋,吃法逐年简化,酱汁不要,配菜不要,今年连裹芦笋的Lachsschinken也去掉了,就爱水煮芦笋的原味,一点调料没有,家人均表示欣赏不来。
夏至,竟然在Kaufland找到新鲜小豌豆和蚕豆,这些豆子平时只有冷冻包装,以前也仅在农贸市场见过一两次鲜货。Kaufland虽然德国人不屑一去,但深受广大中国同胞喜爱,人们可以在那里碰碰运气,寻找猪头、猪耳、筒子骨、鱼头、枇杷等一般德国超市没有的珍贵食材。 上海人消夏,水煮小豌豆是家常菜中的家常菜。连皮带豆一起煮,不光豆子,连豆荚都可以抿着吃。新鲜豌豆颗粒饱满,味道清甜。不像冷冻豌豆,化开以后瘪塌塌的,口感还有一股硬气,苦盈盈。怪不得小毛头不怎么喜欢。
所幸还有樱桃可以享用一个夏天。家附近长着好几株野樱桃树,果实很小,直径只得一厘。初时以为不能吃,后来看到小女孩摘,一问才知道真的是小樱桃。摘一颗尝尝,差点吐出来,又酸又苦。小女孩说,她正一株一株树试,看看哪株树上的樱桃最甜。她长了一头短短的黑褐色卷发,肌肤雪白,鼻尖上生着几粒可爱的雀斑,模样像极Jacadi今年的baby模特,非常漂亮。
几天后路过,低处的樱桃几乎被摘完了,满地核。于是又尝试一次,哇,甜甜的,樱桃味出来了。不过也没有人认真去摘,都是附近玩耍的小孩当零食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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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限定”一词来自日语,当季的花草,当季的饮食,当季的风貌与文玩,将时光交替、岁月节气过得仪式一般。然而时下有暖棚果蔬,樱桃也好芦笋也好,冬天一样可以吃到,时令的观念究竟淡薄了,即便在日本,“季节限定”更多还是商业促销的噱头,大约也已失去了东山魁夷崇尚的四季韵味吧。
鱼腴堪吃直须吃,莫待过季空嗟叹。且吃且珍惜。
夏至,紫阳花 。Scholle图翻前篇都快月更了,要勤快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