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游走过的贫困校太多,快对中国内地的初级教育绝望了,所以陪着许戈辉,又去了趟全中国最牛的小学——北京史家小学——俺认为,如此规模的小学,如果苏联没有哪所小学能与之匹敌,估计全球再不会有另外一所小学可望其项背。即使苏联曾有,现在一俄国,多半也萎缩了。所以,咱姑且就把史家小学说成是全球最牛吧,以后发现了更牛的,咱再更正。
照片中“和谐”2字,是欧阳中石写的,欧阳老教授的字多贵呀,不是一般的贵,要么是史家小学太有钱了,求得起,要么是史家小学太有名,欧阳老教授倒赔着钱也愿意把字写在它的石头上。不过,俺不大喜欢奥巴马的施政方针是“变革”全美各单位就一股脑儿地鼓吹“变革”,甚至小学校园也跟着“变革”。独立思考精神应该从小培养,不是教他们人云亦云,说一些自己不大明白的政治大话。
许多人以为,史家小学只在史家胡同,属于朝阳门街道办事处管片儿,其实,那是2005年之前的状况。2005年前后,东城区掏出3亿巨资,在东四街道办事处管辖的南弓匠营胡同拆出一大片地,为史家小学建了新校。这新东四地区的新校门,不知比朝阳门地区的老校门扩大了多少倍,再加上蹲下找角度,使用美化拍法,颜色处理得再艳一点儿,真令人心旷神怡。其实,名校自有名校的好,但名校也一定要付出点儿名校的代价,史家校门真实的街景是这样的——
其身后不远,是东二环路,路边高大的玻璃建筑不管不顾地破坏了校门顶部的天际,校门前面呈90度直角经过的小马路,停满了接送孩子的小轿车,要在如此闹心的闹区里搞教育,还真得修炼修炼神经。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里比史家胡同宽敞多啦。
但凡名校,都会有一个十分像样儿的校史陈列室,史家小学也不例外,其中有一个沙盘,说明史家小学在史家胡同的发迹史。不过,有老友在许戈辉和俺耳边说了句,史家胡同有史可法家祠,所以叫“史”家胡同,史家小学就是在这个祠堂里发展起来的,此话有误。只要查一下明朝嘉靖时代的《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就可以知晓,史家胡同早已有之,史可法是在明末汉族英雄,而且是河南人,出身贫寒,如果有家祠也应该在开封市。另外,史帅阵亡是在江苏扬州,江总书记老家,俺还去那里凭吊过小小的梅花岭,后人为其建的祠堂和纪念馆也多在扬州。也就是说,北京史家胡同的命名,多半是因为另外一个很早就显赫起来的史家。
不过,史家小学跟史可法联系上,有一点儿可取,史帅是读书成材,而且是出了名的苦读,最喜欢在破庙里借着蜡烛熬夜看书,终于在一个雪夜里,被微服赏雪的左光斗总理遇见,收为研究生。后来,史可法经过努力,当然一直没断了读书,终于在明亡后做了流亡政权的国防部长。可明朝半壁江山,哪还有啥国防,史帅便死于战乱之中,成了英雄。
《明史》的《史可法传》里有一小段特别神奇,说是史母尹氏怀有身孕之后,竟梦到宋末汉族英雄文天祥总理走进她的房间,于是生了史可法。呵呵,后来,史可法真成了文天祥。也许正因为此,北京人想,既然有个文天祥祠,也弄个史可法祠吧。不过,文总理是在北京关押过,史部长死在南明,还是说不过去。补充1句,史可法如何死法,史上说法不一,后来采纳的是满族人写的历史,言其不降就义。满族人打下扬州,为了报复史帅,下令屠城10天,杀死80万军民,史称“扬州十日”,完全可以拍成《扬州,扬州》,但满族人没写这段历史,史可法遗体也不知下落,后来才建的梅花岭衣冠冢。还有说法是史可法在城破之际骑青骡潜逃,渡河时落水罹难。也有说法是他出东门突围,遭清兵围追堵截,投水自尽。如此这般,才有洪承畴问“果死耶?抑未死耶?”
呵呵,校史展览厅,没有俺说的这些内容,这跟史家小学不大相关。但有一个内容,俺觉得应该在校史中明确写上,那就是两位功勋校长——段乃吾和赵香蘅——他们夫妻俩的生平、贡献、离世。段乃吾是前任校长,1954年升迁北京教育局,太太赵香蘅接其任,两口子没日没夜工作,没生孩子,“文革”中双双遭受残忍殴打,段校长自尽,赵校长从烟囱上跳下身亡。
北京史家小学赵香蘅校长
让孩子们知道这些没坏处,记住那段疯狂的岁,让历史不再重演,比胡乱喊些不着调的“和谐”要好,也比过多选挂领袖来校参观的大幅照片要有味道。
唉,“文革”那段日子,史家小学乱了,史家胡同干脆改了名儿,叫“瑞金路十八条”,简直太扯了。
再说这已经淹没在北京城区的史家胡同,整整100年前,曾有630名青年在此参加第1次庚款留美考试,只有47名录取,其中有清华终身校长梅贻琦,当年只有21岁。第2年仍有400多人报考,招70名,榜眼是后来清华国学院导师赵元任,第55名是后来的北大校长胡适,大气象学家竺可桢和大法学家王世杰也在其中。呵呵,他们的中文作文题目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说》,英文作文题目是《借外债兴建国内铁路之利弊说》。第3年又最后录取了63名留美学生,此后,清朝覆灭,庚款考试不再由政府在史家胡同进行,改由清华直接选派。这条胡同考出去的这些人,多半没有选择为美国效力,而是不顾中国战乱和政治动荡,效忠于自己的国家,但不一定是同一个政府。
想当年,史家胡同太牛了,小胡同里住过老妓赛金花,住过民国元老章士钊和他的养女章含之和后女婿乔冠华和他的孙女洪晃老大,住过廖仲恺的公主廖梦醒,还住过“英明领袖”华国锋主席。就因为这胡同太牛,史家小学如果不搬家,占地面积就牛不起来,由史家祠堂外溢扩建,顶多建到华主席家和章含之老宅,就再也扩大不了。怎么办,胡同老区不能向空中发展,那就学习胶庄户搞地道战,向地下发展。那时的史家小学,在史家祠堂四面房屋的环抱下,只有院中1个篮球场,四周是一圈小跑道,但地下建筑别有洞天。地下2层是运动场和高台游泳池,泳池是从美国进口的家用游泳池。下了游泳池,绕过一道长屏风,是乒乓球赛场……这种地下空间的拓展,在新校得到继承发扬,呵呵,新史家,不仅地下空间庞大,一共3层,地上空间也不老小,一共5层,有1个小操场建在楼顶。如果天上下雨,可以不出建筑,走遍庞大建筑的任何一个角落,因为天上地下全是相连的,有多部电梯进行衔接。这里管理成本极高,每年物业费高达26万元。
俺们有南春山副校长领着,他主管后勤,但许戈辉和俺进去不久,还是彻底走晕了,甚至分不清哪儿是楼上,哪儿是地下,比如下面这张照片——
俺们站在大音乐教室里,朝落地玻璃窗外看,明明是地面,有喷泉水池,有孩子们在玩耍,但南副校长说,这是在地下7米。在音乐教室门外,有两架钢琴,墙上的彩画,是孩子们的作品。
这是舞蹈排练厅,撤掉椅子,可排大型舞,墙边长长的木扶手,可供学生舞者练功,这也是地下建筑。
这是演播大厅,可以像俺们在电视台或录影棚一样,多机拍摄,同期切换,同步录音,完成即时编采。通俗地讲就是,一台节目在表演区上演,导播指令多位摄象师同时采集视听信号,节目一完,磁带已经完成了一多半编辑,拿走上非线编辑机精编即可备播。如果连接直播信号,演出的同时,就可以同步传递出节目让大家同步收看。呵呵,当然这比不了央视和省级电台,但市级电视台和北大电视台可强多了。
史家小学的电视广播传统,由来已久,70年代末就在史家祠堂那地方,建立了闭路电视系统,小礼堂装上微格系统,一搞演出,各教室都能看见。在其地下1层,是红领巾电视台,它的演播室设备,做出节目,可以直接拿到北京电视台播放。
这是一个标准的羽毛球场,为了减轻学校管理成本,这地方对外开放,能挣一点钱。许戈辉站的这排绿方柱右侧,是击剑训练馆。
这是乒乓球馆,北大的乒乓球馆因为是奥运场馆,所以超棒,这儿比不上,但这儿至少与俺的北京分司厅小学5层大厅的乒乓球馆旗鼓相当,俺们分司厅小学可是乒乓球世界冠军庄则栋的母校,所以乒乓球项目极厉害,出过许多健将,呵呵,俺也能抽几板儿!
这是游泳馆,照片显得不大,实际的长度宽度都远远大于照片上的样片,恒温,照相机进来呆一会儿,镜头上就全是雾气了。
上到地面,是露天运动场的一角,东四街道办事处搞居民运动会,就借用史家小学的这片地方。走不多远,是大礼堂,俺站在舞台正中央,向坐席拍了张全景,但图片显然没有现场目击开阔。
南副校长不知找了那个入口,俺们拾级而上,俺注意到,楼梯扶手上间隔同等距离会有一个凸起,东四街道办事处周主任解释说,这是怕小孩儿滑倒后无法停住,有这么一个凸起,可以减少意外加重。
这是书法教室,有报道说,史家小学的课桌椅统统是实木仿古,那是瞎说,其实只是书法教室如此,毕竟是中国古代读书人的一种技艺,有古代氛围会有一种意境。
远处墙上挂着学生作品,几位老师为这些作品正在争执什么,声音很小。出书法室不远,是美术馆和美术教室。美术馆不是选挂各个学生的作品,而是“个展”,定期举办某一个学生的作品展览。在美术教室门口,放着3落学生作业本。立着的这幅作品,也是学生创作的,一切都好,就是中间偏右那地方不该出现“和谐”2字,显得一点儿也不和谐。
当年,俺是分司厅小学美术组的,俺画的大型水粉画《红星养鸡场》还在中国美术馆展览过,上了北京景山学校,俺的兴趣转到柳体书法上,游校长去法国,专带了俺的条幅。学生时代的这种业绩,有时比工作时期的创作还令人振奋,是一种沾沾自喜的不灭的记忆。
美术教室的一角
俺推开一间教室的门,学生们正在休息,这俩同桌的你,正在两小无猜,可能女孩子在课桌下玩着什么迷人的游戏,男孩子便趴过去,一直在看,挺温馨的。
小女孩儿桌子上,摆着数码相机,好像是佳能新款,1000万像素的。俺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俺儿子20岁了,俺还是没让他拥有这种机器,只是跟俺共用。
教室的中国窗花
这是科技馆,有些动手工具是从德国进口的,孩子们就是操作失误,也不会伤害到身体肌肤。
这是图书馆的一角
这好像是一间休息室,孩子们累了,可以在这里歇息,家长仿佛可以在这里等孩子。那1米8的鱼缸,可是海水鱼,很贵很难伺候。请注意,尽头绿墙上有两个镜框,那是谁写的字,怎么回事,日后博文再说,俺得问问南副校长,那是国家秘密,能否公开于世。目前可以说的是,那字也写的是“和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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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点很像美国,哪个区域有名校,哪个区域的地价房价就奇高,因为史家小学迁入,新校周边的房价大增,许多跨区送孩子来上学的父母被迫在此高价买房或高价租房,以节省接送时间。
这是从学校大玻璃窗里看到的情景,不过,好像来这里接送孩子的人颇有教养,车停得很文明,也没有滞留路中央半天不走的混蛋。
父母如果实在忙,没时间接送孩子,可以出一点儿钱,让孩子住宿,住宿费对于北京人来说,简直太便宜了,难以相信。而且,这些盆呀、缸子呀、床铺呀,都是免费发给孩子的,这比北大的服务意识可强多了。北大自吴树青校长执政以来,后勤一心铺在收钱上,打开水收费,打公用电话收费,直发展到老师在办公室上网也要收费,真应该好好向史家小学好好学习。
请注意,许戈辉身后墙上的那个方框是电视机,孩子们自习结束后,可以经老师批准,坐在小板凳上看节目。这是俺们随意走进的一间集体宿舍,孩子们的被子叠得很整齐,这是老师教育的结果。
上下铺中间的这条提示,很温和,也算得上亲切,但俺认为一定还有更好的表达方法。俺总是认为,学校不让孩子打闹,是错的,俺自己就是一路打闹过来的,不让俺打闹,俺在学校一天也活不下去。不过俺也理解,如果打闹出了点儿问题,俺那个时代的父母不会去找学校麻烦,现在的父母可都是索要高额赔偿的高手儿。
这是宿舍墙上的同学合影,可爱的孩子,将来他们长大了,一定会对母校感到自豪的。俺现在想起俺的分司厅小学,印象中,连下雨天都蒙昧着灿烂阳光,认为自己有着最好的童年。那学校也是北京东城区的重点校,曾是王光美的试点儿,但比起史家小学来,差距还是蛮巨大的。
今年10月,是史家小学建校70周年,其始建于1939年日据时期,这应了北大留守教授周作人的话,甭管是谁的天下,孩子们都得受教育,与其让日本人教,不如俺来干。咱现在办教育,横不能比日据时期还差吧,不过,花红一枝不是春,俺虽教书多年,但不敢妄说初级教育是平均用力更好,还是重点推长更佳,只希望史家小学更牛,乡村小学也不能太惨!
一路上,朋友们都关切地劝俺把趴趴送到史家小学,俺反复推说,俺家趴趴可以上北大附小,大家异口同声说,北大附小怎么能跟史家小学比呢!俺惊愕,确实不懂,经不过大家还接着劝,俺便偷偷问史家老师,北大附小跟史家小学哪个好,对方怔怔地不知该不该说真话,见俺确实不是以记者身份问,是为了女儿的取舍,才犹豫了好一会儿说,中国有四大小学,史家小学排第1,四大里没北大附小。呵呵,原来如此,俺还以为北大附小挺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