蟳
李青松
在福建马尾,吃蟳。
起初,我以为那东西就是蟹,可朋友告诉我,不是蟹,是蟳,很鲜。蟹跟蟳有什么区别呢?朋友没有说清楚。不过,我想,或许它们本来就没有本质的差异,可能就是叫法的不同吧。如同淮南的橘子,到淮北就成了枳了。
蟳产于闽江口,海水与江水的汇合处。朋友说,当地女人坐月子,吃蟳,补呢。男人败肾,中年秃头,老人眼浊,吃蟳,也补呢。汪曾祺谈吃未提及蟳,估计老先生未吃过这东西,不然的话,他一定会留下些许文字的。蟳壳比蟹壳要厚些,颜色暗红。
海那边是台湾。据说,邓丽君爱吃蟳粥,台湾粥铺里必有这种粥。朋友告诉我,台湾还有一道小吃叫红蟳米糕,人人爱吃。我未去过台湾,只能瞪大眼睛听了。
吃蟳跟吃蟹的方法相同。掰,拆,挤,咬,嚼,吸,吮。
我本来不爱吃蟹啦虾啦啥的,太麻烦,费事不说,还弄得手上尽是腥气。但那天盛情难却,还是吃了。不吃不知道,一吃才知晓:那东西果然是美味呢!
朋友在海边长大,小时候就是捕蟳的高手。他说,捕蟳有四种方法。一曰笼蟳,将竹篾制成的有倒须的蟳笼,置于岸脚,蟳自行爬入,退潮后即可手到蟳来。二曰摸蟳,退潮后沿还有流水的港汊泥滩摸,就能摸到蟳。三曰踩蟳,在滩涂找蟳洞,找到后用脚踩蟳。四曰钩蟳,判定蟳在洞中,即用铁钩把洞中的蟳钩出。
朋友说,煮蟳,万不可活着就下锅,那样出锅时,蟳脚会悉数脱落,蟳的气性很大,蟳脚会气掉的。怎么办呢?捕回蟳后,先不解草绳。用一根竹签,从蟳嘴插入,再放一会儿,蟳就不动了,这时下锅煮,蟳壳变红即可出锅。
啊呀呀!蟳味飘香,邻里皆知,闻者流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