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车上,看到一个大男孩飞奔着追赶公交车,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站点。他背着双肩包,跑起来一耸一耸的,那四肢伸展的模样,叫人想起在丛林里奔跑的小鹿。
我看着,没来由地担心,他会错过这一班车。生活中的太多不可预知和戏剧性变化,使我们已不敢相信一切都会顺顺当当。车停下了,男孩在加速奔跑,距离一点一点缩短,我几乎要释然了,可是,就在他终于到达的时候,车子缓缓启动,任他招手、呼喊,不停留。
男孩停下了脚步。我不知道,是否他此时正满怀沮丧。——就像遇到了一个心爱的女孩一样,他拼命追逐,却总是隔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为了爱情,他甚至付出了自己的尊严,却怎么也抓不住她的手。
满心满意想要的东西,常会得不到,一错肩,就是一生的别过。可是,活着,还得往前走。然后,他会遇到另一辆车,另一个女孩,热情地邀他坐,耐心等他做决定。冷与热,伤痛与温暖,人在感受的落差里,本能地会趋利避害。——我也有自己的骄傲。这一班车也未必不如那一班好。
抬腿坐了,不是自己主动追求,所以,不必时时小着心,享受被追求被仰视的感觉,也不错。甚至多少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死心眼。原来人生天宽地阔。
始料未及的是,还会在看到那辆自己为之拼命奔跑过的车,遇到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孩。不由得心下酸涩。她依然那么好,依然保持着让自己心动的特质。
曾经有过的那些安慰,忽然全变了味了。原来她在自己的心里,还是这样的难以替代。人生忽然寂寞。
只是,那他不曾赶上的一站,那些匆匆别过的时光,再也回不去。
人生的擦身而过,不过是如此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