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赏析
南山种豆翁 2009.8.20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题解】：这是一首思妇之词。诗人从思妇的视角着笔，通过对思妇秋夜之所见，所想，所感的描写，借牛郎织女这一神话故事，来抒写人間夫妇的別离忧怨之情。
【简析】：全诗共十句,内容上可分作三层.
开头两句为诗的第一层，是对故事发生环境的描写。言诗中男女主人公相距之遥远,为下文抒写他们分离之苦伏笔.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迢迢：遥远貌。牵牛星：俗称“牛郎星”，民間通常呼为“扁担星”，在银河之南。皎皎：明亮貌。河汉女：河汉，是银河的俗称。“河汉女”，这里是代指织女，织女星在銀河之北，和牵牛星相对。袁行霈教授认为诗中称织女为“河汉女”是因为上句已用了“牵牛星”，如果下句再说“织女星”，这样既不押韵，又显得单调。而用“河汉女”就活脱多了。“河汉女”的意思是银河边上的那个女子，这种口语化的说法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真实的女人，而忽略了她本是一颗无生命气象的星星。
开头两句诗人通过思妇的视角，揭示了故事发生的环境。秋天的夜晚，星汉灿烂，深闺怨妇夜不能寐，仰望星空，但见银河两岸牵牛、织女两星闪烁明亮，不由人联想起牛郎、织女的这一神话传说故事，又由此自然地触动现实中自身的离愁别绪。在这样的环境下，诗人通过思妇展开天上人间，浪漫与现实相结合的丰富想象，来展开铺写。
诗人对环境的描写是分别从两处落笔来进行的。言牵牛曰“迢迢”，状织女曰“皎皎”。而这里“迢迢”、“皎皎”应是互文见义。牵牛何尝不皎皎，织女又何尝不迢迢呢？他们都是那样的遥远，又是那样的明亮。但在该诗的具体理解中，如果以“迢迢”言之牵牛，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远在他乡的游子，而以“皎皎”状之织女，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女性的美。因此，我们认为似乎这里还是不互文见义的好。如果因为是互文，而改为“皎皎牵牛星，迢迢河汉女”，其意趣就大大的没有了。
三,四,五,六句为诗的第二层. 通过思妇的视角和想象，主要描写了织女劳动时的形态和神情。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纤纤：细长貌。形容女性手的形状。擢：举，摆动。素手：素，白也。素手形容女性手的肤色白嫩。“纤纤擢素手”,本应为“擢纤纤素手”，但为了和下句“札札弄机杼”对仗，因而改变了句子的本来结构。札札：机织声。弄：这里“弄”字当抚弄讲。《诗经·小雅·斯干》：“乃生女子，载弄之瓦（纺）”。弄，即玩，戏的意思。机杼:机，织机上转轴的机件。杼,织机上持纬线的机件。机和杼,是古代织机上主要的机件，这里为织机的总称。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终日”：指从早上到晚上一整天。“章”：本指纺织成品上的经纬纹理。这里代指纺织好的成品布匹。“终日不成章”：是說整整一天都沒有织成一匹完好的布匹。“零”：落也。“泣涕零如雨”：形容涕泪纵橫的样子。
以上四句从正面描写诗中的女主人公织女织布时的情形。三，四句既含蓄地描写出了织女体态的美丽和柔弱，同时刻划了织女劳动时的形态。五，六句则描写织女劳动的成果和原因。虽然织女伸出纤纤素手整天坐在织机上织布，但由于内心牵挂牛郎而忧伤不已，因而无心织布，只是泪流满面地抚弄着手中的机杼，所以整整一天却连一匹布也没织成。
七，八，九，十四句为第三层,是诗人通过思妇对牛郎织女这一天上有情人相爱而不能相聚的悲剧发出的慨叹。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相去”：相距。“几许”：犹言几何，谓距离之近。这两句是说，织女和牵牛二星彼此之间只隔着一条清澈而又浅浅的银河，相距才有多远!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语。”“盈盈”：水清浅貌。[一说认为“盈盈”这里不是用来形容水之清浅，它和下句的“脉脉”都是用来形容织女的。李善注：“《广雅》曰：赢，容也。盈与赢同，古字通。”因此“盈盈”是用来形容女子仪态之美好。如《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汉乐府《陌上桑》：“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都是形容女子的仪态之美好的。笔者认为此说亦通。]“水”：指河汉。“間”:隔。“脈脈”：含情相視貌。有些版本写作“嗼嗼”或“默默”。
如果说读者阅读了诗的三,四,五,六句,知晓了织女劳动时的形态和神情,自然心中会产生一个疑问,美丽温柔的织女为什么会忧伤如此:“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那么,读者通过阅读诗的最后四句,通过诗人的感叹,知道了原来织女“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与牛郎因河汉相隔,虽然只是“盈盈一水間”，但也只能是含情相视而不能相互说话,所以才忧伤之极而“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实际上诗的最后四句,诗人通过思妇的感叹，是既向自已同时也是向广大读者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阻隔了牵牛和织女的银河既清且浅，牵牛与织女他们相去也只不过是“盈盈一水間”并不遥远，为什么会有如此相思之苦,只能含情相视而不能相互说话呢?
诗中诗人虽然没有直接提出这个问题,但读者在阅读欣赏时自然地也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当然造成恩爱夫妇相爱而又不能长相厮守这一人间悲剧的真正原因,置身当时东汉末年朝廷腐败,社会动乱,人民流离失所这一社会现实中的诗人是不能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首诗一共十句，其中六句都用了叠音词，即“迢迢”、“皎皎”、“纤纤”、“札札”、“盈盈”、“脉脉”。这些叠音词使这首诗质朴、清丽，情趣盎然。特别是后两句，一个饱含离愁的少妇形象若现于纸上，意蕴深沉风格浑成，是极难得的佳句。使读者读后有言虽尽而意无穷之感慨，正如宋代何汶在其《竹庄诗话》中所评那样：“诗思深远而有余意”。
【意译】：
银河那边遥远的牵牛星啊,
银河这边明亮的织女星！.
你摆动着柔长洁白的双手,
抚弄着机杼机声札札地响个不停！
一整天也织不成一匹布啊，
满脸哀伤泪水零落如雨！
只隔着一道清清浅浅的银河,
你和他相距并没有多远啊？
站在清清浅浅的银河边,
为什么只是含情默默却又相视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