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个凉风乍起的初夏清晨,天空有些阴霾。6时许,窗外还算寂静,除了几声鸟鸣啁啾——那叫声显然来自不同种类,有高音区的倾情主唱,也有低音区的柔婉伴和。待要凝神倾听仔细辨别,以搜索适合的词汇来恰当表述,然而那声音却忽而远去云端。 只有风穿过纱窗,凉凉的吹着裸露出被窝的双臂和此刻正摁在键盘上的双手。墙角的窗帘在风中摆动,吊兰也惬意地摇荡着它们狭长的叶子。 “每逢天气恶劣或思维混乱,难免心情不好,此时,我会坐下来,捉摸一下爱德华.豪.福布什。”怀特在《福布什的朋友们》一书中写道。然而我无缘赏读福布什的佳作,却有幸得以览阅怀特先生的随笔,来消遣偶尔闲散的时光——譬如在这个风起时的夏日清晨。 在怀特的笔下,福布什先生的执着严谨和对鸟儿的真挚情感可见一斑。他的鸟类学专著,充满科学的理性以及文学的感性。 怀特在书中写到:“叙述鸟的鸣叫声时,福布什先生很少满足于自己的说法,他会找来一群听过鸟叫的人,请他们一一模仿。”比如“黑喉绿莺的鸣啭,布拉德福德.托里转述为‘trees,trees,murmurringtrees’(树丛,树丛,窃窃私语的树丛),美妙的、梦幻的拖腔,像芦苇荡沙沙作响;到其他人那里,变成‘cheese,cheese,alittle more cheese’(奶酪,奶酪,再多一点奶酪);C.W.汤森博士写做‘Hear me,SaintTheresa’(听我倾诉,圣德肋撒)”。 福布什“作为鸟类出色的辩护律师”可谓“滴水不漏”,完全出于对鸟儿满腔执着的爱恋。 “燕鸥:‘它从不捕食可上市的鱼类。’” “松鸦:‘松鸦将果仁和种子埋入土中,造就了森林。’” “燕翅鸟;‘樱桃种植者,经营果园时,沿果园四周,先种上一排早熟的嫩樱桃或桑葚,让鸟儿啄食,可保畅销的大粒果实无虞。’” “条纹鹰:‘农夫不能容忍它对鸡笼的威胁,它也不见容于鸟类保护区。不过,在宇宙的永恒体系中,它的存在有助于遏制小型鸟类的过度繁殖,防止鸟类中羸弱者的增加和疾病的传播。’” 怀特还一一列举福布什的朋友们关于鸟类的种种新奇发现。例如:“J.H.林斯利牧师在剖塘鹅腹时,发现死鸟,剖死鸟腹,发现另一只鸟。鸟中之鸟,鸟又有鸟。”——看到这里时我不禁在床上笑喷。想起春节时候做鱼汤,剖开鱼腹,发现一条鱼,正犹豫要不要一起下汤锅,剖开其腹,又发现一条鱼,竟如此雷同。我甚至可以想象牧师先生剖开鸟腹发现鸟中之鸟时的表情,以及怀特在收录这句子到他书中时的心情。 藉此我深信:这世界上所有美好事物的细枝末节,必是为一颗心存善意,并善于发现的灵魂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