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和坂东玉三郎,别说,还真有些神似的地方
坂东因早年生涯受到的影响有两条 --
第一,由于小儿麻痹症对其右侧身体的影响,坂东玉三郎变成了一个左撇子;第二,坂东玉三郎身高一米七三,按照歌舞伎的行头上装之后高达一米九零,作为一名“女形”演员本来是大大超标的。
还好,由于他的艺术天赋太出色了,故此在进入歌舞伎界后,对其身体条件要求无人苛求 --
进入歌舞伎界后,这名出身梨园之外的艺术天才尽展才华。他是日本歌舞伎艺术“女形”角色中公认的佼佼者,1969年与其合作的三岛由纪夫曾为之惊艳,称其为“日本第一美人”。他的扮相优美,妩媚,被舆论界评价比女性更会体现女性的优雅美丽,但他又不限于扮演女性,饰演男性角色也驾轻就熟。坂东的表演在艺术层面已经完全超脱了男女的天然性别差异。
出色的演技使他在1964年世袭了其父的艺名,正式成为第五代坂东玉三郎。1967年他开始在东京国立剧场演出,很快成为日本各大歌舞伎演出场馆不可或缺的台柱子,每天两场的演出一直延续了很多年,除了外出拍戏几乎从未间断。
在几十年的歌舞伎演技生涯中,坂东玉三郎赢得了巨大的荣誉。从1970年获得艺术评选新人奖之后,与艺术有关的芸术奖项几乎都与其有缘。其中比较重要的包括--1971年和1978年两获日本期刊协会主办的“金箭奖”,1981年获松尾艺能奖,1992年获得泉鏡花文学奖特別大奖,1997年获得每日艺术奖,1997年获得读卖演剧大奖最佳男演员奖等,坂东玉三郎的活跃似乎不受年龄的限制,因此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仍由于其出色的艺术创造力而多次获奖,他最近的两次分别是2009年的菊池奖和2011年的稻盛财团京都奖艺术大奖。同时,他还曾经获得英国万宝龙国际文化大奖(1992年)和法国艺术文化勋章(1991年),显示了坂东玉三郎在国际艺术舞台上的地位。
作为一个先天身体条件并不优越的艺术家,坂东玉三郎怎能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就,一直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谜团。
一位曾经采访过坂东玉三郎的日本记者向笔者描述过他眼中的这位艺术巨星,他说可能由于多年饰演女性角色为主,坂东玉三郎在举止行为上带有一定的女性特点,比如笑时会用手背掩口。事实上他确也曾两次卷进与同性恋相关的官司,所幸最后都安然无事。但坂东玉三郎有一个非常男性化的爱好--潜水。这个爱好应该是来自于坂东玉三郎的兄长后藤道夫,他是日本潜水协会的创始人之一,受他的影响,坂东玉三郎经常到马里亚纳群岛的罗塔岛潜水,索潜(一种沿着缆绳下潜的潜水方式)深度可达二十米。
这种近乎冒险的爱好揭示了坂东玉三郎性格中喜欢走进未知世界和迎接新的挑战的一面。
如果仔细研究,会发现坂东玉三郎在歌舞伎之外的世界,还有着种种身份。他从二十岁开始跳芭蕾舞,水平不亚于职业选手;他还是一名电影导演,曾经执导过《外科室》,《天之女》等影片,其作品甚至入围柏林电影节;歌舞伎都是只演不唱的,但坂东玉三郎却师从梅葆玖,1987年学习了京剧《贵妃醉酒》;甚至他还是日本传统音乐邦乐的行家里手。这一次记者本来有采访坂东的机会,后来终于未成,原因是他近期有连续几场音乐会的演出,实在排不开档期-- 这时记者才恍然想起,他曾与大提琴家马友友合作拍摄过纪录片《巴赫灵感》!
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另一个坂东玉三郎 --他没有家庭,没有子女,在排演《牡丹亭》期间,每天打一个半小时的国际长途来温习唱腔,一天除了睡眠和按摩的时间全部投入到事业中去。为了让唱腔更有深层的韵味,他不惜破戒开始食肉以增加体重。坂东玉三郎作艺之认真,与他尊敬的梅兰芳如出一辙。
涉猎广泛和专注集中就这样矛盾地集合在了坂东玉三郎的身上。
也许,正是由于涉猎广泛,才能让坂东触类旁通,比其他演员有更开阔的视角,这样,歌舞伎在坂东玉三郎手中,才不是一种“遗产”或者“死亡的艺术”,而可以依靠其魅力征服观众;同时,那种异样的专注集中,在今天的浮华世界里近乎于古代苦修者的作风,才能让坂东玉三郎比别人在艺术中更加深入。
或许,非有如此矛盾,不能得证大道。坂东玉三郎给予我们的启迪,恐怕不仅仅在艺术方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