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听相声二 北京哪儿听相声

在北京听相声(二) 北京哪儿听相声

7月15日鼓楼广茗阁


演出是晚上七点半,下午六点才到北京大麦网总部取了票,顺带把第二天周末相声俱乐部的票也领了。回宾馆喘了口气,然后就出门直奔鼓楼。还没吃饭哪!甭犹豫,干脆先到那儿,有时间就找一地儿随便吃点,没时间就饿着肚子听吧!

打车去是不可能的,在北京能打上车不仅要靠运气,更要靠造化,过去一百个车能有一个亮灯的,过去一百个亮灯的能有一个拉你的就不错,关键时候赶时间想都不用想。公车太慢了,地铁不顺路,自行车咱又没带着……正当我们站在东四北大街马路牙子上抓耳挠腮着急上火的时候,一老头在我面前停住了,老头咱不稀罕,关键是他还骑着辆带斗的三轮车哪!问:“上哪儿,爷们!”我脱口而出:“鼓楼西大街!”“得啦,你们俩给20吧。”也甭划价了,跳上车就走吧!

要说这老头也有点意思,拉着我们侃了一路子,搞得我给他接了一路子话茬,跟捧哏的似的。他说昨儿个北京下大雨,他在簋街那转悠,就看有仨外国姑娘冒着雨噼里啪叉的跑过来,攥住他这车把就不撒手了,非要让他带她们回酒店。老头说我这车小坐不了你们仨啊,她们说坐得了坐得了,然后就一块钻到车斗里,俩坐着的,另一个就躺内俩怀里。不是下大雨都淋湿了吗,她们仨就一路走一路脱,等到地方身上布料也就没多少了。老头得意,瞧瞧,都说皇上三宫六院,我这车斗里拉着仨,也差不了多少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三轮比汽车快多了,等到了地方还不到七点,找地方先踅摸点吃的吧。广茗阁东边30米,有一家饭馆叫“铸钟褡裢火烧”,门面不大,吃客不少,应该很多都是来听相声的,离得近方便看演出。这家店,小吃为主,兼营炒菜,味道着实不错。我点了四两褡裢火烧,芸豆肉茴香肉陷各二两,吃得是满嘴流油,鲜嫩!对面一人,一气点了一碗豆汁、二两焦圈、一碗炸酱面、四两火烧,我琢磨吃得了这么多吗!就瞧着,一会豆汁焦圈端上来,先喝两口豆汁开开胃,嚼两根焦圈香香口,没多会儿面也上来了,六样菜码一盘炸酱,摆的是满满当当,把面条呼呼噜噜一拌一吃,刚一抹嘴,这边现包的褡裢火烧也做得了,拿过小醋碟来,再一个个蘸着醋汤吃,一边吃一边拿白送的玉米粥溜缝儿。看的我眼都直了,关键是,这位还是一女的……


吃饱喝足,打着嗝泛着芸豆味就往剧场走去。还差5分钟,票早卖没了,据卖票的说现在基本都是提前一天卖完,最多到当天下午。门口几个外地游客悻悻的回去了。这一看就不是喜好听相声的,真想听,你就不能央着经理卖给几张挂票啊,哪怕加两块绳钱呢!

现在这广茗阁主要是“嘻哈包袱铺”在这演出,一个相声团体,“晓攀传媒”旗下的,高晓攀在这里掌穴——啊不对,叫负责人。我对高老板不是很熟,没听过他几段,再看看节目单,今晚没他,其他也没几个我认识的,就一张伯鑫,上回来他使《找堂会》攒底,现在在七个节目中排第四了。行话这叫……“倒四”?这剧场楼上楼下坐满了能有二三百人,我这30块钱的票勉强够一楼最后一排,去的晚了正在个角上。“嘻哈包袱铺”号称“八零后相声”,来的观众年轻人居多,我在那角上一瞧啊,惊喜的发现现场的年轻女观众绝绝对对超过了六成,联想到相声录音里呈井喷状的笑声绝大多数是女的发出的,谁说这说相声的没有前途……


不废话了,正式开演:

一、李鸣志崔曙光《学外语》

那什么,实在对不住,第一个节目我没怎么听。倒不是说这两位演的不好,主要是一开始园子里边乱,迟到找座的,上下楼的,上厕所的,买零食的,倒茶水的,叫熟人的,接电话的,一通忙活,除了没有小孩从二楼往下撒尿,其他就和侯宝林先生《三棒鼓》里那段差不了好多。都说开场节目难演,确实难演。

二、马星野快板《新编十三辙》

第一个节目要是快板就好了,竹板一打有节奏,声音也大,能镇得住现场,拢神。马星野这个演员不错,很适合唱快板,长得一副喜兴脸,浓眉毛大眼睛,跟福娃似的。声音也不错,口齿清楚,嗓门洪亮,音色饱满,字正腔圆。我对快板不是很清楚,听不明白他宗的是哪一派,少马爷评价王凤山时说“听他的快板不累”,那天我听马星野的快板也没感到累,虽然他在台上又是身段又是唱的很使力。这出快板是将13道大辙编成人情世故挨着唱一遍,小马唱下来规规矩矩,严丝合缝。难得的是快板前的那段垫话是回忆小时候学的数理化常识,什么勾股定理三角函数浮力定律什么的,一下子就勾起了观众的回忆,引起了共鸣,小马再见缝插针使个现挂,气氛一下子就活起来喽。总之就是一个字:不错!

三、仇鸣志 李鸣飞《铃铛谱》

这俩应该是高晓攀的徒弟,看起来最多也就20出头。这块《铃铛谱》使得也算中规中矩,该响的包袱基本都响了。只是当时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回来后一咂摸才想明白。张立林先生所著《张寿臣传》中提到过一件事,当年张寿老在跟焦德海学艺时,有一段时间总也说不好,以前说得挺好的段子再使观众就不爱听,肯定“酥粘儿”。张寿臣很苦恼,就问师傅这怎么回事,焦爷一听乐了,说小子,这是到你“伤人缘”的时候了,以前你是小孩观众喜你可爱,现在你十四五岁半大不大,说个《反七口》啊《反正话》啊之类的段子你显大了,说个《托妻献子》啊《醋点灯》啊之类的你显小了,正夹在正当间,好好练功吧小子,等过去这阵就好了。想到此节,我就觉得这段《铃铛谱》在说到“躲避铃”、“引人铃”时一口一个“你媳妇”、“我媳妇”让人感觉别扭了,本来嘛,明摆着这俩小子肯定还没媳妇那,女朋友不知谈上了没?再怎么喊观众也入不了戏。当然了,说的还是不错的。

四、孔挚杰 张伯鑫《黄鹤楼》

张伯鑫是高英培先生的高足,孔挚杰是张伯鑫先生的高足。这爷俩在台上很卖力气,有几处包袱都是喊出来的。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节奏有些乱,以至于到后边“主公上马心不爽”四句词的包袱铺垫完全错位,前词不搭后语的。其实到这时演出已经近半了,观众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这又是个吃功力的传统段子,当时的效果已然算不错了。孔挚杰还是有一定基本功的,表演很扎实。关于张伯鑫我多说几句,张先生论资历、论能力、论业务在“嘻哈”中应该算翘楚了,但他捧哏,老爱瞪眼翻包袱,再加上惯常带的口头语,虽然也能把人逗乐了,却总给人一种喧宾夺主的感觉。当然了,我这是吹毛求疵,您别介意啊。

五、李宇虤 王宇凡《学电台》

听相声不白听,长知识,这不我这回就知道两个“虎”字搁一块读“盐”,二声。这位盐哥看来有点台缘,上来就是一阵叫好,也难怪,长得很有特点,鸡冠发小胡子,号称“最有艺术气息说相声的”,边上那位捧得也不错,光头留一倒三角,号称“比基尼比老师”。这两位主要以发托卖相取胜,加上夸张的身段,撩人的嗓音,这段《学电台》还是相当出彩的。前边一大姐乐得差点昏死过去,实替她捏了把汗我。


六、………………

对不住again,这段我出去接电话去了,没听着。

七、贾旭明 张康《十全十美》

大轴总算来了。这二位我之前是一点都不了解,他俩一上场底下就哄笑了,主要是那位逗哏的贾先生,长得确实超凡脱俗,令人过目难忘,偏偏又好使相,这就让人欲罢不能了。捧哏的张康略胖,圆头圆脑,脑子反应很机敏,几个现挂抓的恰到好处,就是话稍微多点,再就偶尔暴露出一两句东北口音,让我怀疑他以前是唱二人转的。说的这段《十全十美》,我20年前就在录音机里听牛群冯巩说过,成语接龙,任意一个字可以给你绕到指定的词上,只不过他们绕的是“十全十美”,牛群冯巩绕的是“实现四化”。这段活主要是靠现场发挥和观众的互动,至于怎么绕到词上倒不是很难,因为到后来什么成语词语歇后语大白话全都能往上接,死乞白咧总能绕回去。他俩表演的现场效果还是不错,逗哏的使相,捧哏的抓哏,气氛火爆,观众也很买账,连着上了五六个花篮。看来这二位攒底还真是不简单。


到此结束,演完。一看表十点半多了。

往外走的时候,贾旭明、张康两人在过道边一左一右,拱手抱拳向观众致谢。不容易,刚说完就得从后台赶紧往外跑,抢在第一个离场的观众前面。也让人挺感动。我记得2008年来的时候是全体演员谢场,今天怎么只有俩?哦,也可能是前边的赶场子,又上别的地儿演出去了。

说说总体感觉吧,好的地方就不说了,重点挑挑刺:

一、茶水太贵。晚上褡裢火烧吃咸了,想来壶茶去去油水,您猜怎么着?茶水一壶50!这还是最便宜的。都快够听两场相声的了。得啦,还是喝矿泉水吧,5块一瓶,不知什么牌子。

二、座儿太硬。都什么年代了,还给坐条凳那!虽然上面绑了块棉垫子,可老这么坐着还是咯得慌不是。也不是说摆着八仙桌长条凳大瓷壶小茶碗就是传统艺术,关键还得看玩意儿。

三、时间太长。给的多是好事,但总体上还是要合理安排一下。人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是有限的,一走神容易影响演出效果,可以考虑来个中场休息什么的。观众们腮帮子酸了也需要揉揉,尤其底下还坐着那么硬的条凳,我最后两段都是站着听完的。

四、还是有点“俗”。我倒不是曲协的,没觉得相声一定要高雅,也不指望从这里受教育。但老听着台上俩人拿对方父母大人老婆孩子抓哏,一口一个“你媳妇”,一口一个“你爸爸”,我就有点坐不住。还有谁返场时使了个“厕所里放炮崩虾仁”的笑话。还有,好像有几位翻包袱老爱带口头语,效果的确能达到,可听着老觉得牙碜。我觉得吧,小两口来听没问题,要是一家三口来,就有点不老大合适了。

总之吧,这30块钱花的还是值得。想想看,作为一名喜爱相声的人,生活在北京真是幸福的。夏景天周末晚上没事溜溜弯,吃上二两褡裢火烧,听上一场相声,再出门奔后海散散步,泡不泡吧的,瞧瞧水面的灯笼,岸边的柳树,摸摸醇亲王府门前的石碑,逛逛荷花市场的夜市,十二点来钟再溜达回家,鼻子边嗅到的都是槐花的香味,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可乐的段子,这里边的滋味儿,您且咂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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