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王醒吾撰文
诗词：望海潮怀念朱程烈士
雄姿英俊，未减当年，玉照朝夕相见。胸襟旷达，早蓄宏愿，为人类谱新篇，抗日上前线，奇功屡建立，跃马扬鞭。驰骋沙场，倭寇胆颤，威名显。鲁南歼敌遇险，鲜血红旗染，牺牲壮烈！痛苦英灵，母女心伤，邯郸烈士墓前。四十一年前，扶桑岛上，朝夕钻研。为人类解放，愿把生命献！一九七七年四月十五日病中思友歌赋
（一）
一九四三年的秋季以后，我国抗日救亡工作，进入了愈来愈复杂，愈来愈艰巨的阶段。蒋介石的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险恶阴谋，给予日本侵略军更加凶残，更加横行的机会，因此造成了我抗日前线军民的严重困难和重大牺牲。
鲁西南抗日根据地，是险处于黄河的东南；山东的东平湖、大运河、南阳湖、独山湖、邵阳湖、微山湖之西；这里湖道网布的平原地带，西临河南开封、郑州要镇，南接商丘、徐州要镇，津浦铁路纵贯其东；平汉（京汉）铁路纵贯其西。鲁西南这个三角形的平原地带——抗日根据地，驻扎有冀、鲁、豫三分区和五分区司令部的抗日军队。杨得志司令员率领三分区的抗日军队，是驻扎在鲁西南的单县一带，朱程司令员所率领的五分区抗日军队，是驻扎在鲁西南的曹县一带。鲁西南地区，历来为军事必争之地。一九四三年的秋季，日寇对我鲁西南抗日根据地发起既疯狂又残暴的大扫荡。日寇到处烧杀掳掠，其时的鲁西南的抗战处于最艰苦、最惨烈。而三军分区首当其害。
（二）
鲁西南的单县和曹县的抗日根据地，是肩并肩的毗连地区，单县的军分区遭到日寇残酷扫荡摧残也便直接影响到曹县军分区的安危。当时在日寇残酷扫荡的时刻，杨得志司令员急电给朱程司令员。
阶级友爱，鱼水情深，肩并肩，抗日救亡，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朱程同志接到杨得志司令员的急电，心里默默地在想，三分区的危难，也就是五分区的危难，救难如救火，日寇残暴的扫荡，三分区的军民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应即出兵支援，牵牛鼻子，将祸害引到自己这边来，让三分区军民得到休整。朱程同志看了急电，心里沉着地救友之情，顿时象烈火燃烧，他迈着大步来到袁专员复荣同志面前，高声地叫：“老袁！你看，杨得志司令员来的电报。”袁专员接过电报，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沉思了一下，用征询的眼光，望着朱程同志，是想先听听朱司令员的意见。这时候朱程同志的态度是：沉着坚毅，由衷地发出对敌恨对友爱，斩钉截铁地说：“敌人在三分区扫荡已将近一个月了，单县那边的军民够难够苦了。”接着他进一步坚毅而又决断地说：“我完全拥护杨得志司令员的指示，把敌人牵到咱五分区这边来，让三分区的军民同志们休整、休整！”这也是朱程同志一贯来急人所急的优良品质。
话爽朗，意坚决，既有分寸，又是毫不自私，共产党员的豪迈气概，在三言两语中，有大敌当前时，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感动人之深，同志们迄今还深深地烙印在心坎里。
当场，袁复荣专员亦颇有感动地毅然决然地接着说：“好！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就这样办吧！”方向确定了，他们两位接着作进一步的商议，然后朱程同志立即派员找来大队长郑美臣同志，说明了三分区军事紧急情况以及调兵对敌的任务，并立即命他率一个骑兵连，一个步兵连和两个县大队，驰往单县三分区地界，“牵牛”诱敌。任务初步分派后，便又紧接着召集各级军事干部，举行军事作战会议，采纳了大家意见，进而作了周密的作战部署。
（三）
“牵牛”诱敌，主要是转移敌人作战的目标，运用以引火烧身的办法，搞乱敌人作战的阵脚，用以减轻三分区的作战负担，并确保三分区军民的安宁，进而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朱程同志接到杨得志司令员的急电后，便从容不迫地首先考虑成熟极其慎重地派郑美臣率领生力军出发前线作有步骤地“牵牛”诱敌的战斗工作，搞乱敌人部署。同时还想到日寇凶残，堤口是五分区的咽喉，非强有力防御不可，便选派战斗力较强的二十一团的一个连去把守堤口，固阵地，防袭击。
召开了军事作战会议，部署了“牵牛”和防堵的作战计划后，朱程同志又派民军一团的两个连，由桑玉山团长和魏明伦政委带领。特务连的第三排，由排长孙永明带领。此外还有一个骑兵班和作战指挥员总共四百多人，随同司令部，驻扎在王场听从指挥应变。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朱程同志机智英勇，面临强敌，智勇兼全。他最后还命令二十一团的其他连队，撤出王场，驻扎高堤围，候把日寇引过来时，利用王场的有利地形，先除掉一股敌人，看形势灵活运用，然后往高堤撤退，牵住“牛鼻子”，不断地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争取时间，拖住敌寇，为三分区军民创造休整的条件，以便进一步打击顽敌！
作战部署完毕，当朱程同志正要松一口气时，警卫员宋宗堂机敏地记起朱程同志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便从旁提醒朱程同志说：“前几天定的那个会，是不是往后推一推？”
（四）
兵临城下，日寇纵兵扫荡，诱敌深入，作战部署及其繁忙而又紧张的时刻，警卫员一句话，提醒了朱程同志，使他猛然回想起前日所布置要开的会上去了。
原来朱程同志是浙江省平阳县矾山人，矾山不仅是举世闻名的世界矾都，而且又是名震九州的浙南革命根据地——雁荡山脉及南端一座丰藏矾石的矿山，地处于浙江平阳（现为苍南县）与福建省福鼎市交界处，背山面海，风景清丽，抗日前，浙南地下党设有鼎平县，更加说明矾山地位的重要了。
依山面海，风景清秀的矾都，而工人们呢，几百年来在三座大山高压下，过着食不饱、穿不暖，饥寒交迫，又悲惨的非人生活。朱程同志的祖祖辈辈在这一个山乡里，过着亦工亦农的贫困生活，朱程同志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成长起来的，革命导师马克思说：“存在决定意识。”环境其对一个青年的思想影响很大。再加上朱程同志从小就到厦门集美学校读书，集美是华侨陈嘉庚先生创办的。这位思想开明的华侨，不仅解囊办学，而且还聘请国内著名教师，哺育青年学生，为今日福建省教育事业起了良好作用。朱程同志集美毕业之时，适值北伐大革命之际，北伐大革命的洪流，荡涤着祖国的山山乡乡，矾山——世界矾都早年具有工人运动的基础，是阶级斗争尖锐的地区，年近二十来岁的青年——朱程同志怎不深受影响啊！革命青年满怀着建设祖国，保卫祖国的雄心壮志，投身到黄埔军校学习，这座北伐时代武装起来的革命武装大本营，蒋介石“四、一二”叛变之后，性质随之改变了，而朱程同志呢，本质善良，在蒋介石所办的学校里，高举铁拳，进行反蒋，反对蒋介石法西斯独裁统治，反对蒋介石的祸国殃民的反革命罪恶行为。一九三一年，因反对蒋介石及“思想赤化”，蒋介石把他逮捕，在南京的人间地狱里，惨过了一年半的非人生活。刑满出狱后，朱程同志带着满腔愤恨的心情回到家乡。这时候家乡唯一的地下革命工作点——鳌峰小学，这个小学是陈阜同志（解放后任天津市高等法院院长）举办的。那是地下共产党叶廷鹏（又称老大）同志就是在这个学校里以做伙夫的名义，从事地下党的革命活动，朱程同志便和吴毓、梅康、黄增长（即黄先河）等十多位同志协同教学，从此朱程同志与叶挺鹏、陈阜、吴毓、梅康等同志结成了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后因国民党反动派勾结豪绅地主等恶势力，捣毁了鳌峰小学。陈阜、朱程等同志被迫离开了心爱的鳌峰小学。
（五）
被迫离开鳌峰小学之后，他便与池化龙同志（平阳山门人，黄埔军校第四期学员）南下广东去找革命道路。结果失望北返，身无分文，冒险乘轮，不仅受苦挨饿，并还被外国的大游轮禁闭在仓库内，受尽磨难，船到厦门时，中途被撵上岸，雪上加霜，一路上饿得四肢无力，步履艰难，好不容易挣扎到泉州安溪，找到了陈阜同志，那是一九三一年的八、九月间。朱程同志经历了长时间的饥饿、折磨、劳累，重病大发——危险的伤寒病折磨着他。年轻的英雄汉，病中顽强，毫不示弱。大小便都要人扶他上厕所。有一次当吴毓、化龙二同志扶撑他上厕所时，他却迈着重病无力的脚，高唱薛仁贵病困虎牢关的豪迈歌曲：“在月下英雄胆……”显现出那无比豪迈的气概，这给予陈阜同志及其深刻的印象。好汉只怕病来磨，但是病、死、苦，对于朱程同志来说，丝毫未影响其大丈夫的气概。
找红军，求革命，朱程、陈阜、吴毓等同志，在当时煞费心力，当红军占领福建上汀、漳州等处时，他们赶到福建，因红军已离开漳州，后来他们只好留在安溪。
那时节，碧缘的柿子，还悬在树上，既涩又苦，朱程同志到安溪的这段路上，既无钱，又饥饿，他们沿途不得已只好采那不能下咽的柿子充饥，结果是口唇发麻舌肿唇胀，痛苦万分，身无力，体发烧，抵达安溪时都病倒了，被病魔缠绕了一个多月，穷困潦倒，未了还是命大，无医自愈。朱程同志从南京出狱后，为了要达到救国的革命宏愿，又备尝了人间所想象不到的艰苦和残酷的遭遇。
（六）
当蔡廷楷、蒋光鼐率领军队，聚集了爱国人士在福建成立人民政府，竖旗反蒋反内战要求抗日的正义主张，爱国人士纷纷向往，朱程同志在福建大病后，即便与蔡、蒋的人民政府取得联系，竭力多方予以协助。
福建人民政府失败后，朱程同志转至津浦铁路工作，任护路大队长。朱程同志到那里，革命同志们也便聚集带那里。那时津浦铁路以及南京浦口的（朱程同志曾在南京下关租赁了几间房屋给同志们居住），掩护党的地下活动，时有陈阜、吴毓、黄先河、陈志良（即陈铁军）、陈占鳌、陈祥碧、张世杰、叶廷鹏和张培农等同志，其中特别是张培农同志的一家人。使他们全家老少在山东充州安住下来，不仅给予安排工作，而且时常给予经济上的接济。朱程同志平易近人，热情待人，笃实简朴，为革命竭诚帮助同志，平日将自己节省下来的薪水，帮助大家维持生活，使大家都能饱食，而他自己呢，有时竟饿着肚子干工作。他为解决陈祥碧的经济困难时，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皮袄送进当铺，将典当来的钱，帮助战友，作为革命的费用。并还无微不至地关心革命后代，设法使张培农的两个儿子——张世祥、张世界免费入津浦路职工学校读书，并还破费冒险购买枪弹帮助叶廷鹏等同志进行革命武装斗争。
一九三二年冬，叶廷鹏同志到津浦路找朱程和张培农同志，商讨浙南革命武装斗争及购买枪支问题，朱程同志毅然地承担下购买枪支帮助浙南武装革命斗争任务，他费劲了心机，想尽了办法，好不容易搞到了一支手枪和五十发子弹。该年的冬末，朱程同志利用回乡探亲的机会，随身带了手枪和子弹，他一抵达家乡平阳，即将手枪和子弹送交给叶廷鹏同志，事先说明是暂借的。在平阳家乡这段时间内，朱程同志还和叶廷鹏同志详细商讨武装斗争的人才问题，朱程同志是军事学校出来的，在武装斗争上，具有着丰富的军事才能的，要搞军事武装斗争，就需要培养军事武装的人才，因此，便决定派陈阜同志去南京设法进入国民党军队，搞地下军运工作。此事亦须朱程同志作具体帮助。于是，朱程同志和陈阜同志一同回南京。临行时叶廷鹏同志将前暂借的手枪和五十发子弹，交还给朱程同志。手枪和子弹是装在皮箱内，是由陈阜同志带的，谁知那只装有手枪和子弹的皮箱，到上海时被扒手窃去了。朱程同志又从南京赶到上海，费劲心机，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搞到了线索，最后花些钱，从当铺那里赎回原物，才消除了难以消除的风险。在这件事的处理过程，便又可看出朱程同志的才能和气魄。朱程同志平日的为人，愈益为同志们所敬仰。
（七）
在津浦路工作这段时间内，朱程同志与张培农、陈 阜、吴毓、黄先河等同志紧密相处，以及叶廷鹏同志不断接触，革命斗争的需要和觉悟不断地提高，愈益感到需要抓紧学习革命理论。朱程同志在百忙中挤出时间，苦下功夫阅读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等革命导师的著作。同时一面发奋自学日语，有意作出国深造的打算。
朱程同志平时生活严谨，不抽烟、不酗酒、不打麻将，曾受“思想赤化”怀疑。在那时刻，朱程同志与张培农商议后，决定出国留学。一九三四年出国前，受叶廷鹏同志的委托，曾多方设法介绍黄先河在罗子实的“上海航空新闻报社”内义务工作，作为与陈阜同志的地下工作联系。这说明朱程同志对党的地下工作竭尽心力。
朱程同志二十三岁以前经历着焰热激烈的大时代锤炼，复杂曲折的残酷严峻考验，为其后期救过献身的伟大成就，奠下了牢实的基础，。朱程同志从反蒋入狱到鳌峰小学教学至津浦路工作与张培农、叶廷鹏、陈阜、吴毓、黄先河等青年革命同志在生死搏斗中结成了亲密挚友，一步一步地奔向革命的行列。他在出国深造前，已经武装起马列主义的斗争武器。披着朝阳，荣光满面，以充沛焰烈的革命热情，于一九三四年跨上去日本东京的轮船，迈步前进，进一步充实理论思想认识，为救过建国而献身做好准备。
（八）
一九三四年朱程同志抵达东京，一切感到有着异样的新奇，在东京的池袋租了一间房屋，然后进入东京铁道学院。首先碰到困难的问题还是日文，他白天到铁道学院听课，晚上还要抓紧补习日语，在那学习特别紧张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忘记爱国学生运动，在东京结识了刘披云（共产党员，解放后任云南省副省长、云南大学校长）、黄公略、李化方等许多留日学生以及新中华学会的全体会员。当时郭沫若同志正在东京，后来聂耳同志也去东京。三十年代时，东京汇聚着祖国的革命精英。青年学生们在东京非常活跃。东京神田区有很多书店，其中特别的有专门卖马列主义书籍的书店，所以购买进步书籍很方便。朱程同志在星期日，有时就喜欢到这些具有进步书籍的书店去浏览。他除了攻读日语外，还抓紧英语的学习，特地借了一部收音机，每天早晨一起床，便开启收音机，朗声跟读英语，其逢缝插针抓紧学习的精神，不仅难得而且值得我们学习。
（九）
东京铁道学院的学习，早出晚归，学习生活已够紧张了，而朱程同志还要挤出时间，进行翻译工作。记得是一九三六年的三月十七日开始至同年的五月十七日止，足足有三个月功夫，他与我共同翻译的一本《一九三六年苏联执行委员会之报告与计划》。这是我们在东京的一本具有国际意义的处女翻译作品。
我们边翻译边写作边阅读，这时候对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如：《资本论》、《反杜林论》、《唯物论与经验批判论》等巨著，朱程同志都是孜孜不倦地认真细读，他那刻苦专研马列主义巨著的精神，是值得钦佩的。
同时朱程同志平时非常注意日本的政治组织机构以及军事组织和措施。有一天他买到一本《日本政治机构与军部制度之基础》日文本，非常高兴，而且要将其很快地翻译出来，送回国内出版，让中国人民彻底了解日本政治机构和军部制度的野心。正当如此打算的时刻，张培农同志自山东兖州来信，叶廷鹏同志亦同时来信，惊悉该年五月间亲密战友陈阜同志被叛徒出卖，遭国民党反动政府逮捕，关押在南京监狱里，惨受非人生活，要朱程同志汇款设法营救！同时还说到叶廷鹏同志在浙南的革命活动情况。朱程同志得到这个意外消息，心如火烧。朱程带职留学，每月九十元，家贫每月要五十元安家，四十元留学费用，学习生活是要十分节约的，同时每月还要协助我解决困难，要寄款回国营救陈阜同志，事实上是十分困难的。我们两人商议一再筹措资金，可毫无解决办法。最后决定将《日本政治机构与军部制度之基础》一书翻译出来，翻译卖稿营救同志。挤出时间，日夜赶翻。朱程同志翻译，我校对，翻译成书至后，又为出路担心，最后由我寄回祖国，请金嵘轩老师（教育家）连版权出卖，收到五十元。可五十元还是不能解决问题，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搞足一百元，寄回祖国请张培农同志作为营救陈阜同志的费用。他那全心全意为同志的心才安定下来，朱程同志的为人，真是感动人啊！
（十）
朱程同志不仅好学不倦，而且又是一位杰出的政治活动家。“九、一八”之后，日本留学生中具有爱国思想，具有救国热情的青年，组织有新中华学会，日本的明治、早稻田等各个大学中都有留学生参加，每两周举行一次聚餐座谈会，参加者刘披云、黄公略、盛大玄、李化方、王醒吾、朱程等十二人。地点是神田区汉阳楼，其中就是我因为经济困难，不出聚餐费。这一切都是朱程同志安排的。
一九三五年间，我仅带六十元出国留学，吴 毓和黄先河二位同志送我到上海汇山码头（现公平路码头）将上船时说：“你此去日本仅带六十元，很危险，恐有去无回，我们会替你打电报给朱程，要他关怀你，你放心好了。”临别时，还将朱程同志东京的地址开给我。抵达东京时，朱程同志将自己八席的房间让我住，自己住六席。每两周的聚餐座谈会，还是他硬拉着我去的，每次座谈会所讨论的内容是：
1、中国问题以及中国政治的出路问题;
2、社会问题和国际问题；
3、群众运动与群众组织问题；
4、新中华学会当时的工作方针问题；
5、国际形势报告和讨论问题；
6、有关中国社会的分析问题；
7、其他有关中国革命等问题。
当我被朱程同志拉去参加聚餐座谈会时，大家听到我只带六十元来东京留学，无不惊奇地说：“来日本没有六百元甚至一千元，六十元就到东京留学，认为是奇事。”以后不仅聚餐座谈会不要我出钱，新中华学会还一致选我担任主席，这一切都是与朱程和刘披云二位同志有关，这说明朱程同志的舍己助人关怀青年同志是热切心情。当时朱程同志被新中华学会选任编辑，从此他的社会活动愈益繁忙。平日除在神田区汉阳楼参加座谈外，还经常在早稻田大学召开会员大会，并开展各种活动。
（十一）
朱程同志平日到铁道学院读书，或出外开会活动，一贯多穿学生服装，除掉星期日或去洗浴时，才穿日本和服的。
因经济困难，知我营养很差，他动脑筋，赶到东京的南京街，买来了猪肠、猪肚、猪肝等猪内脏，装在铅箱里，偷偷地拿到楼上洗干净，煮熟下饭，数量多而味道又鲜美。中午时痛快地吃了一顿，并拍有照片留念，距今已有四十六年了。猪内脏日本人是不吃的，要是让房东看到会不高兴的，所以我们是偷偷地煮起来吃的，这也是各国习惯不同的关系。
朱程同志在东京留学时，不仅是位好学不倦的好学生和政治活动家。而他对日本人民也是很和蔼亲近的，我们的房东三卜与朱程同志的关系很好，过年过节时，还向他们赠送礼物，这也是日本风俗的一般习惯。有时星期日，也要挤出时间陪同他们一家到公园里去走走。记得一九三六年在东京樱花盛开的季节，三卜老人俩夫妇率同次女和第三个小女儿，和我们一起到上野公园去玩赏盛开的樱花。这一天的午饭后，朱程同志就利用借来的照相机，拍下了几张可贵的照片。四十六年过去了，栩栩如生的我们，永远地伴随着这张照片，未曾片刻，尤其在战争年代。所可惜的是，朱程同志和我所租住的三卜故居，是在东京池袋什么路什么町，已经忘记了。否则朱程同志当年读书所用过的桌椅，这些珍贵的故物，是值得纪念的。现在所幸是还留有照片，现将其粘附于后，留作纪念。
朱程同志的寝室里，面向东方安放着一张平时看书的桌和皮园椅子，书桌上平铺着毛毯，还有一个看书用的竹书架，那天我在他房间的案头看书，这一天是星期日，阳光和煦，朱程同志高兴地为我拍下了下面这张照片。见物思友，悲从中来。为了纪念生前挚友，有必要粘附其史略里，以作永远纪念！
当中日事件最紧张的时刻，东京留学生都纷纷回国的时候，我正面临病重到死亡线上的时刻，如果没有朱程同志，是会病死异国的，没有朱程同志当时对我的抢救，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这个后死者，我这个死剩下来的未亡人，对朱程同志光荣一生，有责任将其有系统记叙下来。
（十二）
那还是一九三六年秋季，朱程同志从北海道度假回东京，他突然看到我饿病在床，那时他身边仅有一元，无法送我去医院，急得只好电邀李士豪、项浪平等明治大学同学，临时凑合五十元，将病危的我送进东京丰岛医院，这时朱程夫人郝淑斋也到东京，曾到医院探望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全国解放后，我在上海震旦大学任教，李士豪同志任华东水利局局长，也曾来信对朱程同志的壮烈牺牲，极其怀念哀悼和钦敬！
朱程同志的壮烈牺牲，正如解放军总参谋长杨得志在朱程烈士追悼会上所说的一样：
“朱程同志的牺牲，是我中华民族失一将才，边去部队失却了一位良好的指挥员，我党损失了一个优秀的布尔什维克干部。”
（十三）
一九三七年夏，朱程同志于东京铁道学院毕业，他恨日本军国主义残暴嚣张，毅然整装回国。他回国后不到两个月，日本侵略军即在卢沟桥进军挑衅，制造七七事变，当那国家兴亡时刻，朱程同志振臂奋起，投笔从戎，救过抗战，奔赴前线。
山西省太行山纵贯其东，东河套上流其西，黄河奔腾其南，内外长城卫守其北，日寇企图西出平型关、雁门关，直奔太原，然后南下中原。山西在抗日初期，地位险要。毛主席在关于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五个电报中，说得非常深透明彻，毛主席在军事上的英明而伟大远见，也是全国人民所最最关心的。朱程同志在当时的抗日形势下，明智地直奔山西，在党的伟大号召下，他首先担任山西张荫梧的军官学校的教官及民军四团团长。他积极推行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加强抗日战斗的力量，作出了具有难以估量的显著战绩。朱程同志抗日救国进步的做法，竟为反动透顶的张荫梧所疑忌，张贼暗下毒手，于一九三九年六月十五日的“北店事件”中，张荫梧阴险而又毒辣地活埋了朱程部的政治部主任安道墩同志，朱程当那危机万分之际，急中生智，立即乘机率民军四团全部人员突围脱险，完整地保存了民军四团的抗日有生力量。朱程同志率领民军胜利脱险之后，第十八集团军总部不仅赞扬朱程同志的坚毅正确抗日爱国的壮举，并立即批准朱程同志所率的部队，该番号为华北抗日民军，朱程被荣任为司令员，闻允同志荣任为该部的政治委员。随后紧接着中共中央批准朱程同志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抗日救国中的优秀而又光荣的共产党员。
（十四）
统一战线，不仅取得抗日胜利的重要决策的重要组成部门之一，也是解放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祖国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在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漫长岁月中，统一战线工作的胜利完成，不仅极其必要，而是取得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胜利的客观存在，不可改易的客观规律，尤其抗日战争生死存亡的阶段，更加值得重视和关键性的任务。朱程同志在抗日战争一开始，就极其认真地时刻遵循党的统一战线的英明决策，身体力行，坚决执行。
朱程同志在抗日救国的激烈作战过程中，亦曾郑重地特派殷主任向十八集团军总部朱总德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认真做具体汇报：其所率领的蒋志贵部为统一战线而奋斗的经过与当时抗战的军事状况。得到了朱、彭两位总司令的热情鼓励和，下面的信就证实了当时朱、彭总司令对朱程同志的关怀和鼓励了。
由于朱程同志的思想认识，由于朱程同志的品德行为和其经历条件，可以做许多有利于统一战线的工作，在国民党军队中有着他的许多老同学、老同事。在那抗日进入了相持阶段的时刻，他正在费尽心机利用有利于抗日统一战线的关系，召集他那战区附近的河南等地带一些国民党军队中的以前黄埔军校的老同学开一个有关统战工作的会，打通思想，从中宣传党的抗日救亡政策，扩大抗日统一战线的影响，创建对于抗日有利的条件，是有必要和现实意义的。朱程同志具有伟大意义和计划，取得了河南方面许多老同学们的复信，一直决定于这一天开会的。当时的形势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突变，这是意料之外的，那怎么办呢？兵临城下，开会的时间已决定了，怎么办？不能失信用，又不能失去抗日统战工作的机会，怎么办？无数个怎么办在朱程同志脑际盘旋，他来回地踱步着……，怎么办？
（十五）
宋宗堂警卫员的话，在朱程同志的脑际里回荡着，形势变了，兵临城下，情况变了，战火迫在眉睫，怎么办？朱程同志沉着地踱步，心想，事不宜迟，应当机立断，经考虑后，朱程同志立即斩钉截铁地当机立断地说：“开！人一到齐，马上开会!”
把“牛”牵过来，是为了抗日，是为了消灭日寇，而这个会的召开，是要做好抗日统一战线工作，扩大抗日力量，同样地也是为了抗日救亡。会要开的，为什么不开？朱程同志决心一下，话越说越爽朗，越说越有劲，越说越响亮。在场的同志们，无不为之感动！
接着从河南各地被邀请而来的，在国民党军队中工作的同学纷纷地到来，一个也没违约，统统到齐时，朱程同志为了抓紧时间，立即在一间预定的较为宽敞的房屋里开起会来。会场上，朱程同志豪情满怀，从容不迫地将自己在生的历程中的亲身经历，意味深长地痛诉了蒋介石阴险无耻地打着“抗日”的旗号，暗地里却险恶地进行着“反共、剿共，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反动勾当。”当时，朱程同志越说越慷慨激昂，越说越生动有力。他并进一步地列举了具体事例，如“北店事件”中，张荫梧毫无人性地阴险毒辣地活埋抗日爱国的民军政治部主任安复墩同志的非人行为，赤裸裸地揭露了张荫梧之流的假抗日、真反共的无耻丑恶面目，在场的与会者，无不动容，无不深受感动，朱程同志义愤填膺，从容不迫，越说越激昂，大敌当前，大义凛然，尤其说到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抗日救亡的决策，共产党抗日救亡的苦心和功绩。他的声音既和蔼又亲切，既干脆又慷慨，既动人又有力。在场者个个听得入神而又贯注。接着他对抗日统一战线的深远意义和正确性，又作了详尽的说明和分析，使与会者深明抗日统一战线的重大意义和深远作用，并要大家在抗日统一战线的政策下，发挥出抗日救亡的作用。击败日寇，取得抗日救亡的最后胜利！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语重意深，自始自终，朱程同志声如洪钟，越说越洪亮。由衷而言，激发人心，鼓舞斗志，与会者无不神通意动。最后，朱程同志还诚挚地既高声又亲切地提出：“凡是具有见识的爱国人士，都应当和八路军、新四军同心同德、并肩作战，共同抗日救亡！国难当头，凡是具有民族气节的中国人，都应当把枪口一致对外，大敌当前，抗日救亡第一！再不能象反共的阴谋家——张荫梧那罪恶深重地残杀自己的同胞，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丑恶勾当了。中国共产党不惜牺牲，领导人民抗日救亡，事实告诉我们，到处打得日寇狼狈不堪，狗急跳墙了。抗日必胜的局面，正如旭日东升，展现在中国人民面前。在这大好形势面前，中国人民怎不同心同德，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呢？！中国必胜，中国绝不会沦亡，识时务者为俊杰，望今后在座的诸位仁兄，为抗日、为救国三思而行之！”
朱程同志会上的一番激动人心的抗日救亡的正义言辞，当时与会的人，无不被他那正义的慷慨言辞所深受感动，当即纷纷表示，拥护共产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愿与八路军携手前进，共同抗日，争取最后的胜利！
会场就是战场，朱程同志在这一场的战斗回合中，在抗日统一战线决策上，取得了辉煌而又巨大的成果。临了，他无比欢愉地送走了前来参加会议的河南省各个方面的黄埔同学们。
（十六）
在军事部署，在大敌当前，在一百八十度战争形势大突变下，开好这个会，是好不容易的。当朱程同志送走客人之后，吴国祥警卫员紧接着跑步进来报告：“敌人来了。”朱程同志问清情况后，立即命令民一团进行阻击！国祥奉命转达民一团阻击，刚转身，警卫员洪秀山端着饭菜进来说：“朱司令，你还没吃饭呢。”这时，朱程同志才感到有点饿，大敌当前，形势极其紧张的时刻，朱程同志也顾不得腹中饥饿了，只好一边草草地吃几口，一边吩咐出发，当即带同张世祥（张培农烈士的长子）以及报务、通讯等人员和F—168电台，跑步奔上河堤。
正在这个时候，一对日寇骑兵，极其凶猛地冲上了堤口。堤口是五分区守卫的军事要地。把守堤口的是二十一团的一个班在抵挡着来势汹汹的顽敌，快低挡不住了，朱程同志见势不妙，立即命令特务排冲上去夺堤口，结果敌众我寡，又没夺回。
堤口，是五分区根据地的咽喉，堤口一失，五分区便无险可守了，五分区的军民便要遭殃了，堤口必须夺回，堤口必须坚守不放，堤口之战，是五分区的生死决战。
我民一团，见形势危急，战士们奋起激战，抵抗顽敌，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向前，仇恨的子弹如雨点般飞向敌人，猛烈扫射。这时候敌山田部先头冲入的长绳少尉，弹穿胸部，当场击毙，同时还击毙了日本冈部伍长。我民一团，愈战愈烈，越战越勇，战士们一束束的手榴弹，象轰雷般地扔进敌群，在敌群中卷起了团团的烟雾，战士们杀声震野，杀得敌人人仰马翻，尸积如山。其时，尤其那民一团缴获来的日造“九二式”的重机枪，用敌人的武器，射击敌人，更是大显神威，瞄准目标，扣紧扳机横扫着向堤口爬上来的鬼子兵，打得敌人鬼哭狼嚎。正当其时，敌骑兵队中的大洋马，被我战士打伤了马腿，嘶叫着蹦跳，将那脚穿长靴的日寇骑兵，摔下了马，翻到在地，命归阴曹，枪林弹雨中的大洋马，惊恐万分，咴咴嘶鸣，东闯西奔，横冲直撞，在敌群中自相践踏。
战云浪涌，河水奔腾，三军奋战，冲入敌阵，枪林弹雨中，敌军人仰马翻，敌阵乱，哭声震，是时刻，胜利在望。桑团长和魏政委，一面指挥作战，一面观察敌情。我军战士奋勇杀敌，团长和政委为要彻底歼灭敌人，正要命令步兵往前猛冲的时刻，司令员朱程同志，跃马当先，声若雷震，一声令下，骑兵班的战士们，挥起银光闪闪的马刀，如流星穿空，骑士们把马缰绳一勒，象万箭离弦似地涌向敌阵，只见那闪光的马刀，腾跃于敌人的胸前、颈背，手起刀落，侵略者鬼子兵，一个个当了我英勇无敌的骑兵战士们的刀下鬼，杀得好，打得好，指挥得灵，凯歌普奏，欢声震天，战场上正把敌人来歼灭。“牵牛”战，维护三分区军民的休整和安全的任务，将初见成效。战士们愈战愈强，愈战愈勇，战场上杀敌声震云天。堤口之战啊，永标青史！
（十七）
这次五分区军民为转移日寇对三分区的战略目标，保卫三分区军民的安全和休整，“牵牛”战一开始，日寇的军队便从单县东南方十二公里外，于十月二十日下半夜冒雨出发，夜以继日强行军的速向曹县进发，于二十八日下午一时汇合了日寇森定、中野、渥美、铃木等部队继续前进，一路向西进发赴陈楼，这里的主力部队是宫武、夏目、山田锻治、等日军，于同月二十八日晨五时自曹县东南二十八公里的赵庄出发，在赵庄西北方十五公里的仲堤圈附近搜索进攻，还有日寇的宫武、夏目、山田、锻治、宫地等鬼子兵急进队，离开日主力军向北方迂回前进，形成的日本侵略军，步步进迫，形成了对曹县的包围圈。十月二十八日的十时半，敌人自陈楼再次向西进迫，进自曹县西南方的十公里的王厂附近，日寇在东南北三方面用猛烈地火力残暴地向我军进攻，同时又在离王厂西南四公里处张八楼地方，敷设阵地，切断我军退路。敌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我堤口进攻，而我军民英雄健儿，在指挥若定的朱程同志领导下，打得敌人积尸遍野，惨败不堪。正当我军胜利凯歌谱奏之际，敌锻治部巨炮猛击，突然间，炮弹凌空而来，象一头头凶猛的野兽，张着吃人的大血口，轰隆隆、轰隆隆，不断地排空而来，狡猾的日寇，见势不妙，命令炮兵向我阵地猛烈地开炮，这时朱司令员的战马中了弹片，伴随着朱司令员南征北战的心爱战马，竟闭目离开了我们，朱司令员心里一阵酸痛！还有一些朱司令员心爱的亲密战友、干部，在敌人的密集炮弹中壮烈牺牲了，令人极其悲愤的场面，惨落在战友们面前！
在这关键性的危机时刻，而西边的堤口仍旧被日寇占据着，东北方面又涌来一股敌人；西南方面的枪声又是大作，另一股敌人随着枪声包抄过来，在这危机万分的时刻，我们朱司令员屹立在阵前指挥若定地命令战士们，狠狠地打击敌人！一面随手拿起胸前的望远镜，仔细地观察分析敌情，一面心里琢磨郑美臣同志上午派人来报告，在南五分区遇上了敌人，把敌人牵引到大神台。要是引来的敌人，只能从王厂的东边来的，况且三分区也在东面，现在为什么西南门、东北面都冒出了敌人呢？会不会是河南的民权以及本区西南曹县的敌人都出动了。朱司令员仔细估计，深加分析着。
情况正是这样，根据临阵侦察员的侦察，日、伪顽军总数不下六、七千之多，敌人的力量超过了我军十倍多。
形势经分析后，对我军非常不利，我军民已处在敌人的重兵包围之中，看来想冲出重围，是非常困难的了。
战场上处于如此严重时刻，朱程同志眼望着桑团长和魏政委，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还记得咱民军第四团，自脱离张荫梧的魔窟，转到襄恒进行整训之后，改为华北抗日民军，归由八路军统辖以来，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以及北方的各位领导同志的亲笔题词，给咱们赠送锦旗的情景吧！”
朱程司令员语重情深地说，眉宇间闪闪发光，正象等待着桑团长、魏政委的回答似的。而桑团长、魏政委也非常了解自己的司令员。他无论是“狮山”的激烈战斗中；或者在其他历次与日寇作战中；或是在讨伐国民党李先洲的战斗中……。每逢战斗遇到了最激烈、最最危急的情况时，总是要朱总司令赠送的锦旗的光荣事迹，来教育和鼓励部下以英勇激战的战士们的。他不止一次地包含深情地对军中战友和战士们指着锦旗说：“这是党中央、毛主席对咱们的鼓励和关怀啊！”他还说：“一看到中央领导同志的亲笔题词的一面面的锦旗，我便浑身是劲，浑身增添了力量。为了党的革命事业，为了挽救民族危亡，愿将热血洒疆场！个人的生命何足轻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说的声音，每次都是那样干脆，那样爽朗，他这么说，也就是这样做的。
（十八）
当战斗凭临到十分严重的时刻，朱程同志总是心情沉重地提到党中央领导同志的竭诚关怀以及迭次赠送锦旗的光荣情景。桑团长和魏政委深知这不是一般的提醒，而是对部下和战友们提出一个最严峻、最有分量的考验。为了革命，为了挽救民族的生死存亡，宁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当国家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决不能斤斤计较个人的安危，大丈夫生当为人类解放事业做出贡献！衷诚地勉励同志们同心同德，奋勇前进！
当在战斗情景处在关键时刻，桑团长和魏政委毫不犹豫地个个象在向党中央忠心宣誓一样，声音洪亮，意志坚决地回答说:“朱司令员请您放心吧，我们决不辜负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殷切期望，决不辜负祖国亿万人民的寄托，为了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我们宁死不屈，坚决战斗到底，誓将热血洒疆场。”气贯长虹的誓言，激烈着战士们坚强意志，激烈着战士们的革命斗志，鼓舞着战士们不怕牺牲奋勇向前！
在那千钧一发、万分危急一刻 ，战士们同心同德，誓死向前，朱程同志也被感动得闪射出既严肃又喜悦的赞许目光！接着朱程同志既沉重又坚毅地说：“现在我们已处于敌人重兵包围之下，分路突围已不可能了，在这凭临严峻考验的千钧一发时刻，我们要坚决打击日寇的武士道精神，给予野兽般的鬼子兵以重大杀伤，那就是巨大的胜利。同志们！一定要沉着应战，奋勇杀敌，狠狠地打击敌人！争取最后的胜利！”其声音既坚毅又洪亮，既亲切又严厉。雷霆万钧，战场上发出决战的信息。命令啊，决战！朱程同志态度自然，气宇轩昂，冲上火线，向属下传达了决战的命令！全体同志，深为这位年刚三十四岁的英勇坚毅、足智多谋的司令员的沉着镇静、指挥若定的精神所感动、所激励、所鼓舞！
全体同志为朱程同志的英勇作战，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所感召、所激励、所感动，大家纷纷地一致提出，要掩护司令员撤出王厂。
朱程同志手一挥，不容分辩地说：“这是命令。”话音一落，他便立即将所有勤杂人员组织起来，举行简短的发枪仪式，做了简明扼要的又是气壮山河的战斗动员。山动地摇，鬼神震撼，朱程同志坚毅而英勇地率领队伍，象蛟龙出海，猛虎归山，枪弹所至，所向无敌，杀啊！冲啊！杀出了一条血路，蜂涌般地冲过了大堤，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方面来。把“牛”牵引到咱们这边来，敌人密集得愈紧，打得越激烈，三分区那边的军民越是能够得到休整的机会。朱程同志脑海里，想到三分区，心情更加开朗，信心更加坚定，勇气百倍地身先士卒指挥军队向前猛冲，打啊！杀啊！杀出一条血路来。
夜深沉，星睁眼，沙场上的战士们伴随着朱司令员冲杀在敌寇的包围圈中，愈战愈勇，越杀越狠，杀得鬼子兵鬼哭狼嚎。
（十九）
提醒朱程同志开会的那位警卫员——宋宗堂，英勇顽强，在突围的猛烈战斗中壮烈地牺牲了，朱程同志得到不幸消息，强忍着悲痛，继续指挥突围的冲、杀战斗，接着警卫员洪秀山与袁复荣专员在冲锋陷阵中，亦不幸挂彩了。当时朱程同志指派战士维护和照料袁专员和受伤的同志们。同时命令桑团长和魏政委率领队伍，深夜摸索前进，冲锋杀敌，目标是向王厂的西南方向冲杀前进，也就是离开三分区越远越好。
大堤距离郑庄，约有二、三里之遥，二、三里就象二、三十里，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巨大的血的代价，冲啊！杀啊！冲得敌人东歪西侧，杀得敌人血流成渠，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进入了王厂西南的郑庄。
东方鱼白，细雨未停，当我军进入张庄的东头时，与日寇军宫武、夏目、山田等部队的遭遇，敌众我寡。敌人蜂拥而至，象疯狗般地将我军团团围住。残暴的顽敌，倾其全力，凶狠地步步进迫，由单县分三路，向曹县的王厂挺进，形成了三面的包围圈，紧紧追踪，毫不放松，形势越来越严峻，生死决斗的时刻，正展现在军士的面前。
白天不象夜里，枪来弹去，你击我杀，真刀真枪，生死搏斗激烈的场面在郑庄东头展开，朱程同志率领队伍，身先士卒，与顽敌——日寇展开一场极其激烈的巷战，一夫当关，万敌莫入，官兵同心，克敌制胜，我军英勇决死之战，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凶残强烈的进攻，这个时候，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敌胆寒，凯歌壮，英雄的中国人民子弟兵，真是气壮山河啊！
敌人在狼狈不堪的惨败中，无数次一再地重组反扑力量，由巷战进入肉搏，肉搏中刺刀嚓嚓声伴随着鬼子兵哇哇的鬼哭狼嚎声，交战中我战士英勇杀敌的呼嚎声，地动山摇，震撼郑庄！日本鬼子兵的死尸横七竖八，一具具地倒叠在街道上。华夏的子孙啊，英勇善战，八路军的战士功标史册，一幕幕的英烈战果，象春蕾怒放，鲁西南的平原上永灿金光！
（二十）
这次郑庄的巷战和肉搏的激烈战斗，日本顽敌不得不承认朱程司令员英勇豪迈的决死指挥，顽强抵抗，杀得敌人鬼哭狼嚎，尸积街巷。
把牛“牵”引到咱们这边来，朱程同志牵着牛鼻子，冒死着生死，向鲁西南迈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冲杀前进。“牵牛”的决战，正在进入生死决战的阶段。
引火烧身，牵牛决战，朱程同志在战火中，象巨人般地一面指挥作战，一面观察地形，在那激烈的战火中，发现郑庄街旁有一座象堡垒般的高楼大院，正是御敌守战的阵地，他立即命令部队前往占领。可是两道围墙的院门紧闭，部队一时无法进入。当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那尾追的敌人又象马蜂一般拥围上来，片刻喘息机会，无法办到，这时只好边打边退，凭借一些低矮的民房进行抵抗。机动瞄准，猛烈扫射，敌人在我军机枪的怒嚎声中，象稻草人一样，一排排地倒下去，敌人死尸堆满着街头巷尾。这时候如果我军进入那座高楼大院，还可以多杀敌人。可惜大院被敌人占领了，这是对我军致命的打击。敌人居高临下，如虎添翼，集中所有火力向我军防守的矮屋矮墙院落疯狂般地扫射和猛击。
这时日已偏西，夜幕即将降临，天暗下来，夜色中正是我军施展杀敌的机会，无如狡猾的敌人，阴险毒辣，兽性爆发，居高临下，炮弹象冰雹般地向民房住区倾泄下来，火海红光蔓延着街巷，院内院外的树木，被打断，被烧焦，小孩哭声，老太婆嚎叫声，凄惨万状！狂妄的敌人，兽性大发，灭绝人性施放毒气。这时候敌人如蛆虫，漆黑般地从四面八方向民房四周蠕动。打啊！这个时候正是我军扫射的最好良机，无如子弹已经打光了，原来胆小如鼠的鬼子兵，还是不敢轻易向我军猛冲，结果发现我军毫无动静，也就愈来愈猖狂了，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敌人紧迫上来，距离越来越近，双方差距只有几步之遥。
（二十一）
当此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朱程同志怒目狠狠地注视着顽敌，讨还人民的血债，抢救国家的危亡，怒火燃烧着胸膛，心里默默地在想，三分区的军民已进入了梦乡了，安心休息，朱程同志想到这里，怒目闪亮，恨不得一口气把眼前的顽敌一举歼灭！朱程同志在上午十时左右被敌人机枪子弹穿透了胸部，他强忍地手捂着伤痛，当敌人逼近的生死时刻，一跃而起，振臂高呼：“同志们！为祖国，为人民，歼敌立功的时刻到了，冲啊！杀啊！”高呼声，动山岳，惊鬼神。杀敌的高呼声，激励着爱国的健儿们！
这时候几十名严阵以待的健儿，甩开捂在口鼻上防毒的湿手巾，装上刺刀，随着雷鸣般的嚎叫声，龙腾虎跃，一跃而起，刀锋雪亮，直刺顽敌心脏，一个个的鬼子兵，在那锋利的刺刀下倒下去，愈杀愈勇的健儿们，在乱枪的阵刺中，昂首亮喉，振臂高呼：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国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国际歌声；口号声；喊杀声响彻云霄。
天上来的黄河水在怒嚎，声耸云天的泰山顶上的红旗在闪耀。无敌的华夏健儿，杀啊，刺啊，怒嚎啊，震裂得鬼子兵发抖，胆怯如鼠的顽敌，如落潮般地四散逃串。在胜利的间隙，朱程同志咬着牙关，忍耐着激烈的伤痛，继续挺身率领健儿向前冲杀，愈是向西，离开三分区便愈远。把“牛”紧紧地远牵西方，使三分区的军民得到休整。朱程同志念念不忘三分区军民的安全和休整！
狡猾的顽敌细察我军又无枪弹动静，再一次凭借着恶兽般轻重武器，恶狠狠地向我抗日健儿施展淫威，猛烈扫射，轰隆隆的炮弹，爆炸不息，阵地上火光映天，日寇的轻重机枪不息地喷吐着凶恶的火舌，炮弹在无数英雄无敌的抗日健儿身边卷动、爆炸。天旋地转，神哭鬼嚎，象巨人般地屹立于炮弹的火海之中，雄伟无敌，象征着东方的珠穆。
（二十二）
朱程同志身负重伤，强忍着伤痛，硬挺着腰板，一面千方百计地将“牛”牵引着；一面率领着英雄的抗日健儿要冲出险区。两天两夜的激烈战斗中，水没喝，粒米未进，兼之半天多伤口流血过多，伤口疼痛难忍，在那四面受敌包围的枪林弹雨的惨烈中冲杀，弹尽援绝。临了还多次击败顽敌，获得辉煌战果，钢铁般的英雄将领，他在抗日健儿的协力奋战下，杀得敌寇鬼哭狼嚎。现在他是在跑不动了，心明亮、肢无力。宁死不屈啊，光荣的共产党员，抗日救国伟大的将领，宁死不当俘虏！他心里正在坚毅般地思索着，当鬼子兵再一次蜂拥上来时，他忍耐着强烈的伤痛，用尽生平最后力气，脸上冒着滚滚的汗珠，在一次用力高呼：同志们冲啊！挣扎着强力高呼：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
随后拿起随身带的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砰！砰！枪声震撼着泰山五岳，震撼着东方大陆，黄河为之哀号！长江为之悲鸣！东海的浪涛为之哀鸣澎湃！一代的抗日救国的英雄倒下去，千千万万个抗日健儿站起来，抗日救亡啊，坚持到底！
壮烈牺牲的朱司令员，既威严有肃穆，他那对日寇充满着无比仇恨无比愤怒的双目，射向敌人，射向前方，始终那样威武肃穆，他没有死，他永远烙印在抗日健儿的心坎里！丰碑高竖，耸立东方！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朱程同志，您为祖国的生死存亡，为抗日救国，年轻的司令员出生入死于枪林弹雨之中，冒死身先士卒，奋不顾身。您虽死，而您的豪迈气概、您的抗日救亡的大无畏为国捐躯的精神，永远活在人民的心坎里，永远为人民学习的楷模典范！
两天前，您接到杨得志司令员的电报，您精神爽朗地与袁复荣专员（也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壮烈牺牲了）商议：“牵牛”杀敌的战略，您为统一战线工作，在那战云密布，大敌当前的时刻，您逢缝插针，不放弃对抗日救亡有利的一切，在战火纷飞的时刻，在那统一战线的会场上，姿态镇静，声若洪钟，为抗日救亡统一战线滔滔不绝，感人心扉。会场上那严肃、生动、激昂的爱国激情，永远使人难忘；他那临危不惧、跃马当先，指挥若定、奋勇杀敌的气概，永留人间。
鲁西南的旷野啊，鲁西南的黄河大堤啊，永远回旋着嘹亮的国际歌，朱程同志的战马啊，永远奔驰于硝烟弥漫的抗日沙场。抗日军民筑成了抗日救亡的钢铁长城。坚毅勇敢，足智多谋的朱程同志雄伟形象，万古常青，为祖国十亿人民所学习、所瞻仰！
究竟什么力量使他并发出与民族共存亡的坚强决心？其雄伟的事实，正如日寇侵略军在其一九四三年的天津《庸报》上所狂呼的……“因朱程决死指挥”……。竞至敌兵近迫五十公尺之危境，并用巨炮猛轰的重重包围下，朱程司令员负伤仍坚持指挥，其忘我决死的战斗精神，诚为可歌可泣，可敬可畏的好指挥员，优秀的共产党员！
朱程烈士自东京回国奔赴抗日救亡战场，便抱着决战决死与民族共存亡的雄心壮志，在沙场上屡败日寇，屡立战功，为八路军总部朱德总司令所器重，并由朱德、闻允志二位同志亲身于1939年9月介绍他光荣地参加中国共产党。朱程同志为祖国的存亡，从未曾有过为个人的安危而忧虑，尤其光荣入党之后，对自己要求更加严格，当其心爱的战马不幸被敌炮轰阵亡，战斗进入极其危殆的时刻，战士们纷纷要求要护救朱司令员冲出重围，而朱程严肃豪壮地手一挥，向战士们慈祥地环视一下，便腾身而起豪迈地冲向敌阵。其时他满脑子充溢着国家存亡，民族兴衰，歼灭敌寇以及三分区的安危等问题……。杀啊！冲啊！深入敌阵，诱敌向西，越是向岳西南，越是远离三分区，引火烧身，壮烈伟大！四十年过去了，回首当年，怎不令人钦佩怀念啊！朱程烈士安息吧！千千万万的革命志士，步着先烈的血迹，奋勇前进，为祖国的繁荣昌盛，为祖国的四化建设献身、献力、献智、献能，跃马扬鞭，阳光灿烂，形势大好，朱程烈士九泉如有知，亦将为之欢歌善舞啊！
三分区司令员杨得志同志闻噩耗，为朱程同志的壮烈牺牲，极度惋惜，沉痛地哀悼！杨得志司令员的悼词是：以战斗行动来致祭朱程同志。“五分区司令员朱程同志，不幸于此次反扫荡战役中光荣殉国，噩耗传来，精神上顿觉如有所失。历时数月，仍缅怀未已！我深深地感到朱程同志的牺牲，是我中华民族失一将才，边区部队失却了一位良好的指挥员，我党损失了一个优秀的布尔塞维克干部。
朱程同志又高超的军事素养，几年来转战华北，曾发挥了他的军事天才，在抗日游击战中，写下了辉煌的篇章。一九四零年率部东进，他担负着输送弹药给敌后部队的任务，路过平汉铁路某某街时，突然受敌兵千余包围，该处交通艰险，他只带三连的兵力，却勇敢沉着的以一当十冲破了敌人的包围圈，胜利地完成了任务。后来他所率的民军到达了沙区，在同当地群众密切携手下英勇抗战，就成为沙区根据地的开辟与坚持的一支强大的力量。东进一役，打垮了敌伪李英进攻根据地的猖狂，保卫了群众的利益。朱程同志一年栽培壮大的民军，就从此在群众中建立了高度的信仰。朱程同志不仅韬略过人，而且有远大的政治眼观和优良的政治品质。当张荫梧受了国民党反动派指使，与我军进行摩擦，他是民军的一个团长，张荫梧为了掩盖他屈膝投敌的阴谋，以蒙骗士兵，倡导反共投敌的所谓“曲线救国”。朱程同志独具卓识，不与之同流合污，坚决主张与八路军团结抗战，揭破了张荫梧的无耻之举，保持了民军抗日意志纯洁，保持了民军光荣的经历，这不能不归功于朱程同志的政治远见。如果不是这样，那民军的前途谁也可以想象的。参加了我军以后，他曾奋不顾身地为建设一支人民的武装而努力工作着，表现了他对民族解放事业的伟大忠诚，一九四二年，党中央号召整风以来，朱程同志则亲自参加领导，并以身作则认真学会对部队的思想和作风的改造，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至于其生活上的刻苦、艰辛，那更是为大家所敬仰的。
我们党又像朱程这样军政双全的指挥员，是足以自豪的。因此，在他牺牲的时刻，就感到无限哀痛与伤悼！而朱程以及和他一起殉国烈士们的这笔血债，一定要在日本法西斯匪徒上得到补偿！为此，我号召：
一、边区部队军事指挥员们，学习朱程同志坚定、勇敢、沉着的战斗精神，学习朱程同志关心部属，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二、全体指战员们！我们学习朱程同志对祖国解放事业的伟大忠诚，加强整风学习，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工作。
三、提高军事技术，报复日本法西斯所加于我们的实难和危害，为朱程同志及死难的烈士雪仇！”
杨得志司令员在朱程同志的追悼会上的悼词中，高度评价朱程同志的政治远见和军事上的才能；高度评价朱程同志的优良革命素质。朱程同志的牺牲，是我中华民族失一将才;边区部队失却了一位良好的指挥员; 我党损失了一个优秀的布尔什维克干部。今天我们追思，回忆朱程同志为国、为民、为马列主义的实现，在抗日战争中壮烈牺牲，怎不使人沉痛哀悼啊！！
追悼会上的军民，擦干哀思泪，安葬烈士遗体，挺起胸膛，化悲痛为力量，拿起武器，走上抗日救亡战场，杀敌制胜，为烈士讨回血债！日本法西斯强盗侵略中国，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中国人民深仇痛恨！朱程同志的陵墓，象泰山一样，永远屹立于鲁西南，永远屹立于邯郸烈士陵园，为万代所瞻仰！
一九六五年九月七日，朱程妻子郝淑斋率同女儿庙生，前往邯郸烈士陵园哀悼。恩爱的夫妻，在抗日救亡的战火中，出生入死，共患难，同甘苦，无如蛮无人性的日本法西斯强盗，残暴地夺取了她那心爱的丈夫——朱程同志！郝淑斋同志以无比沉痛的心情，痛悼朱程（字公行）同志的壮烈牺牲：
我的程啊，我的公行！
八、九年的道义之交，四、五年的夫妻恩情，
我爱您甚于爱我自己的生命，
我永远拿您比作漫漫长夜中我的明星，
是您的光芒照耀着我走向革命的征途！
我的明星突然埙落了，
您划了一道火剑穿过了太空！
这是光芒四射的火剑啊！
刺伤了千万个爱您者的心，
更深深刺伤了我的灵魂！
假如我不是一个共产党员，
我一定没有勇气继续生存。
您幼女庙生知道了您的牺牲，
痛苦着：“我要爸爸！我想爸爸！”
您的长子为松当然更要伤情，
您的双亲倘若知道了，定会痛不欲生！
日本法西斯夺去了双老的爱儿！
日本法西斯夺去了孩子们的父亲！
日本法西斯夺去了党的优秀干部！
日本法西斯夺去了我的爱人！
日本法西斯夺和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党给了我们继续生存继续斗争的力量，
我誓必踏着您的血迹前进。
我的程！请您好好地安息吧！
您的心永远就是我的心，
您的孩子们我必尽力抚爱教育，
我永远不会忘记照顾并安慰您的双亲！
更有千千万万的革命同志继承您的遗志，
争取最后的胜利为您报仇雪恨！
您的妻子：郝淑斋
八、九年道义之交，四、五年夫妻的恩情，革命的引路人，终生伴侣情更深，郝淑斋同志的輓诗，导出了对日寇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恨，倾诉出抗日救亡的深情！
（二十三）
最后，用军区司令部政治部暨全体指战员的《祭辞》作为朱程烈士革命史略的结束：军区司令部政治部携边区全体指战员，以坚决的斗志，哀悼的心情，向：
朱司令员程同志
袁专员复荣同志
魏政委明伦同志
以及一九四三年秋季反扫荡战争中所有光荣牺牲的同志致祭！
边区秋季反扫荡战争，由于我军展开外线出击，腹地坚持的战术，在全区党政军民共同奋斗之下，粉碎了敌寇的“扫荡”计划，而取得反扫荡的伟大胜利。但在这一斗争中，你们不幸牺牲了，这是一大损失！给我们带来无比的悲痛！你们是党的优秀干部，优秀的战斗员，你们在英勇无比的对敌斗争中，打击了敌寇之后而壮烈的结束了你们斗争的一生！这不仅是你们自己的无上光荣，而且是党的光荣，是中国人民的光荣！
你们为党为人民毫无顾惜的牺牲了，但你们尚未完成的革命事业，你们必为日寇深入国土尚未被驱逐出境抱终天之恨，你们必对国民党反动派制造内战的危机尚未消除而死不甘心，你们必对不能继续参加根据地建设而遗憾……。
可尊敬的同志们，你们安然长眠吧！你们未完成的革命事业，我们来继续，你们的一切优良作风我们去发扬，你们忠诚为党英勇牺牲的精神，我们去保持。我们将以各种形式对敌进行激烈的斗争，我们将更坚决的反对国民党反动派对敌消极反共积极的罪恶行径，我们要进一步团结群众，并和群众一起坚持边区斗争，我们有充分信心，坚持平原游击战争，和坚持平原根据地。我们反对任何消极、悲观、怠工、落后等现象，因为那不仅是对于革命的损害，而且是对于先烈的忘怀！
敬爱的同志们，我们永远记着，拖走你们离开党的怀抱，夺取你们生命的是日本法西斯强盗，是绝望扫荡的日本强盗，然而日本强盗寿命不长了，意大利法西斯已经垮台，希特勒的丧钟正敲响，日寇即将卷入世界反法西斯与抗日战争的大火之中。我们在党的领导下，将坚持最艰苦一段的路途，坚持到即将来临的最后胜利，把日本法西斯的死亡，当做给你们的大祭礼！
乌云疾走，沙尘漫天，临风凭带，涌起我们滔天的愤恨，这不可磨灭的仇恨，掩盖了内心的悲哀。
谨祝烈士精神不死！
并致
布尔什维克的致意！
军区司令部、政治部率全体指战员奠。
（二十四）
硝烟弥漫，烈火冲天，抗日的烽火弥漫着鲁西南战场，鲁西南人民含着极大的悲痛，在炮火连天中，冒着生命的危险，掩埋了烈士的遗体，擦干身上的血，收起眼中泪，拿起枪、装上子弹，踏着先烈的血迹，昂首阔步，走上抗日的战场。雪耻报仇，斩顽敌，救中国！为完成烈士们的宏愿，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捐献一切！
一门三烈士，您的媳妇陈格非是陈伯弓、谢婉二烈士的爱女，不幸于一九八二年五月十三日逝世，她在逝世前的一九八一年的三月间，与丈夫（您的长子）朱为松来沪治病，差不多将近一年，一直在外面身边。仅只有五十三岁的优秀共产党员，被病魔夺去，噩耗传来，令人伤心！
借此，挥笔沉痛哀悼优秀共产党员——陈格非同志！
电传噩耗心欲碎！
党的俊秀，何乃先我驾鹤西去？！
问苍天，何不平？！
永寿者为人民。
来日方长，
昆阳（平阳县城）正待后继有人！
一门三烈士，
誉满神州！
今日竟又逝良人！
雁峰哀悼，
松涛悲鸣！
申江泪泉涌，
南望哭英灵！
幸后继俊杰济济一堂，
奔前程！
安息吧——格非！
我今挥笔慰英灵！
王醒吾、柴 瑞
1982年8月14日于上海
您三世孙朱思共、朱庆平、朱晓鸣、孙媳妇何素凤（都是光荣的共产党员），长孙朱思范、孙女朱晓玲，朝气蓬勃，他们正在继承您的革命遗志，为实现您的生前宏愿，为四化建设事业献智、献身、献力！
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拨乱反正、有错必纠的英明决策下，在党的十二大的正确路线、方针、政策的指引下，四化列车开足马力，正在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原野上快速地向前飞驰，祖国形势，大好特好，您在九泉若有知，亦将振臂高歌。“国际歌”啊，声嘹亮，闪亮出当年决战沙场，奋勇杀敌的气概！为祖国的兴旺发达而欢欣鼓舞！安息吧！朱程同志。您生前的爱人郝淑斋同志率爱女庙生，在您的烈士陵园扫墓，年复一年，年年如此。今值您在鲁西南壮烈牺牲四十周年之际，我以无比沉痛的心情向您默祷致哀！安息吧！朱程同志！！
王醒吾
一九八三年五月七日 于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