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我的岳父在文革前看过《早春二月》拍摄的情景。那场戏是陶岚到学校找萧涧秋，外景地在葑门内东小桥弄的一个院子里。他观赏过演陶岚的谢芳撑着伞在院中漫步去喊萧涧秋，以及演萧涧秋的孙道临在楼上回答陶岚。《早春二月》中确实有许多苏州城内城外的镜头，比如开场戏就是在横塘上方山一带。结尾戏陶岚跑过的那座高高的石拱桥，据说就是当年南园上的木杏桥。
当然，留在电影胶片上的苏州风景远远不止《梅花巾》和《早春二月》。不说那些借用了苏州风景的电影，单单是以苏州为背景的电影就有《美食家》、《爱情啊，你姓什么》、《井》等等。当然最出名的，要算两部和一家叫得月楼的饭馆有关的滑稽电影《满意不满意》和《小小得月楼》了。
今天的得月楼在观前街旁的太监弄里。不过，在《满意不满意》成品的1963年，苏州并没有这家叫得月楼的面饭馆。据说当年苏州滑稽剧团创作这部戏时，从阊门外石路上近水台面馆得到灵感，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衍生出戏中饭馆的名字。电影中这家得月楼的门面镜头只出现过一次，我认不出是在苏州哪里，猜想该是当年的近水台面馆。不过在文革武斗中，阊门外火烧赵天禄，殃及隔壁的近水台。
文革以后，《满意不满意》重新上映，我在电影院里就看过两遍，更别说电视了。如今看影片开头出现的人民路、北寺塔的镜头，感到的是亲切和悲哀。影片中的许多台词，象“排骨就是肉，肉就是排骨”、“你的面孔象只葱油饼”等等，都曾是街头巷尾的笑谈。《满意不满意》有两个版本，当年在吴语区放映的是苏州话版本。令我稍感遗憾的是，现在做成碟片发行的只有普通话版本。而许多对话，如果不用方言就难以体现出真正的喜剧性。
因为《满意不满意》的成功，1982年原苏州饮食公司顺水推舟，把太监弄里旧名苏州菜馆的烹饪学校实习基地，改名为得月楼。和电影中的得月楼不同的是，这家“得月楼”只卖饭菜不卖面条。当年我表姐的婚宴，就是设在这家新改名的饭馆。后来，我自己也在那里用过餐，不过觉得味道一般得很。
《满意不满意》虽然是苏州滑稽剧团创作的滑稽戏，当年由长春厂拍成电影时，却没有用剧团的全部原班人马，而是邀请了外地其它滑稽剧团的演员参加演出补充力量。其中主角小杨师傅就是由常州滑稽剧团的小杨天笑担纲的。另外，重要配角杨母、马伯伯、护士叶梅英等也是外地剧团的演员演的。苏州团的除了方笑笑（三号，小杨的师傅）和张幻尔（“亲爱的顾客同志们” ）以外，大多演了不大起眼的小配角。
八十年代初，苏州滑稽剧团又创作了《满意不满意》的“续集”《小小得月楼》，并在1983年由上影厂拍成了电影。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从舞台转换到电影的过程中仅换了一个主要演员，即由毛永明出演电影中的主角杨毛头。当时毛刚刚演过喜剧片《他俩和她俩》，正年轻当红，又有两个酒窝，人气比原来的舞台演员要好（原演员在电影中演了一个小配角），选他有一定道理。可惜，毛永明现学的苏州话都是上海腔，夹夹生生，活生生的四不象。
《小小得月楼》电影中选用了大量的苏州外景，其中的“小小得月楼”，设在了东园的水上餐厅涵碧楼。东园是七十年代末，市政当局在城东动物园旁利用旧有的古城墙遗址和内城河，建造的一座现代公园。园西有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明轩”的实物模本。涵碧楼本来只是园中的一家食品小卖部，因电影出名后，改成了餐馆。我们几次回苏都有幸得以一访这当年的小小得月楼，重温电影中的一点情景。
从《满意不满意》到《小小得月楼》，一晃近二十年过去。当年参加《满意不满意》演出的演员，只有少数几位也参加了《小小得月楼》的演出，其中最最弹眼落睛的，则非叶霞珍莫属。叶霞珍在《满意不满意》中演一个挑剔的女顾客，只有一场戏。但在《小小得月楼》中，演的白孃孃却是一个重要的配角。
白孃孃是商业局白科长的姑妈。苏州人称姑妈为孃孃，同时苏州人也把《白蛇》中的白素珍称为白娘娘。叶霞珍的白孃孃喜欢多吃多占开后门（当时叫不正之风），用剧中太湖公社小队长的话说，是姓了吃白食的白。白孃孃的一场重头戏在涵碧楼，从进门前乱扔香蕉皮，到点菜退菜吵架，最后被自己扔的香蕉皮滑倒，处处让人发笑。有一句台词“我年纪轻咯辰光就不吃醋的，年纪大仔倒要叫我吃醋哉”，也只有白孃孃说得出来。
老电影中曾经有过不少好看的喜剧片，象文革前的《大李老李和小李》、《锦上添花》，文革后的《瞧这一家子》等等。可惜后来，真正有幽默感的喜剧片在中国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流行的是恶搞片，把肉麻当作有趣。这种电影，我是沒有胃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