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啦肚肚手巾呦 三道道蓝,
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的难。
一个在那山上呦 一个在那沟
咱们拉不上个话话哎呀招一招个手。
嘹得见那村村呦 嘹不见个人,
我泪格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个林。
陕北民歌,当地俗称“山曲”或“酸曲”。形式上可分信天游、小调、劳动号子、歌舞曲、风俗曲和宗教曲。以信天游和小调多见。“信天游”是陕北民歌中最富有特色的民歌,她构筑了陕北民歌的主体。曲调悠长高亢,粗犷奔放,韵律和美。其内容多以反映爱情、婚姻、日常生活,反抗压迫,争取自由为题材。
陕北,地处黄土高原,山连着山,沟接着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山上劳作耕耘,赶牲灵脚夫们食宿、住店与当地的女人产生暧昧,他们行走在险峻的山路和深深的沟壑之间。在繁重而单调的生活中,一则为了排遣心头的忧愁和寂寞,渲泻孤独,自慰消遣。二则回想起家人、亲朋、恋人,便见景生情,以景寄情。信口编唱歌曲,用高亢而悠长的歌声抒发自己的感情、感触,诉说自己的爱情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向往,以释放积压在心头的郁闷和愁苦。
信天游,是陕北民歌中一种特别的体裁,最能代表陕北民歌的风韵和特色。其节奏自由明快,纯朴大方。句式结构随情随意非常特别。规定每节两句,两句一韵,下一节可换韵,亦可不换。短歌可能只有一节,长的可接连数十节乃至成百上千节。
陕北信天游艺术手法上多用兴起,比喻后直抒衷肠,借景抒情,自由奔放,热情浪漫,曲调优美,琅琅上口。民歌手们随心所欲,托物言志,含蓄幽默,信马由缰地唱出来。在山野里唱,给大自然听,在崖畔上飘荡,给树木花草听,让她随风游走,于是又叫顺天游。她句式简单多变,两句就是一首,再没有这么简单、方便的表达形式了。就像陕北人的性格:直气、豪爽、豁达、干练。
信天游的曲调由上下各乐段多次反复构成,结构关系平衡、清晰。各句唱词字数没有严格的限制,但比较对称、押韵。且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针头线脑,打情说俏,构成信天游的基本素材。把全部的信天游组合到一起,却成了一部反映陕北人生活的全屏写照。
信天游是陕北人对生命的祭歌,对爱情的赞歌,对生活的颂歌。她恒久的生命力来自广袤的黄土高原上生生不息的情与爱、仇与恨,她汇聚了万万千千劳苦大众对生活点滴的素描,她凝结了世代与自然和生命抗衡的陕北民众对自我的倾诉。蓝天、白云、东山糜子、西山谷、羊羔羔、牛妈妈、亲妹妹、情哥哥、黄土地、信天游,这是陕北最亮丽的风光。
《陕北牧歌》插曲被刘炽依照信天游原词:“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盼过好光景”,“马里头挑马不一般高,人里头挑人数上哥哥好”,“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等改编,成为脍炙人口的信天游演唱词。她的动人旋律和音调,曾激发了许多诗人、作家、音乐家的灵感,创作出一批蜚声艺苑的佳作,被誉为艺术的母亲。如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中的“一对大眼水汪汪,就像那露水珠在草上淌”,“山丹丹开花红姣姣,香香人才长得好”。这首长诗充分继承了信天游的特点,从头到尾几乎应用各种比喻铺排,既通俗又不落俗套。还有贺敬之的《回延安》:“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贴在心窝上”,“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身长翅膀吧脚生云,再回延安看母亲”。都是在信天游格式上创作的,成为现代信天游的楷模之作,且久唱不衰。
情歌是信天游的精华,由此构成了陕北民歌的主调。如民间传唱的《三十里铺》、《拦羊的哥哥》、《赶牲灵》、《送情郎》、《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走西口》等都是情歌的代表作品。生活在这里的人常常在不经意间就会哼唱起来,成为生活乐趣的一部分。
热爱信天游不需要理由,哼唱信天游不需要舞台,放歌信天游不需要听众。有人说流行歌曲虽流行,可寿命不久。信天游会游荡在天空,流走于沟溪,回音于山峁,不被岁月封尘。这话到底有几分道理,还是让时间去评说吧。然而信天游成为陕北又一道淡妆彩素、浓墨风景,这已被世人所公认。
信天游,陕北的乐府、陕北的天籁。这一艺术奇葩以她特有的风姿独秀于艺苑之林,脍炙人口,余音袅袅,芬芳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