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唐作品6——济南十三中印象记 济南回收路易十三酒

中学生活琐记

——济南第十三中学印象记

前言

新的开始与“反右”掠影

“大跃进”中的学习时光

国庆十周年前后的校园片段

“生产救灾”中的学生时代

后记

前 言

光阴荏苒,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明年济南第十三中学就将迎来建校60周年。作为一名该校二级的学生,我追忆当年,许多学习方面的事情已逐渐淡忘,但是还有一些校园琐事,却依然留存在脑海中。现在我把它记下来,也算是对母校的一点纪念吧。

因为长期远离济南,仅凭记忆,又无查询核实,故而所说,难免有误,还望知情者不吝指正。

新的开始与“反右”掠影

济南第十三中学位于大明湖西侧不远,坐落在制锦市的镇武街东首路北,是由拆迁部分民居(据说还有一座废弃的镇武庙)而建,从1956年秋季开始招收新生。因为我是二级的学生,所以入校时校貌已基本成型,当然后期还在逐渐扩大,有所变化。

那时校门朝南,就开在镇武街上。跨进校门,两边各有一个高出地面的长形花坛,里面种着美人蕉、大理菊,鸡冠花等一些花草。对面就是一座三层的教学楼,浅绿色的水刷石外墙,使人觉得十分清新,中间突出的墙柱上隶书两行大字:“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读到它不由地生出一种朦胧的新感觉。

穿过教学楼就是操场,当时还是土拉地。有一条砖铺的小路贯穿南北,正北边是一排保留下来的出厦平房,东北面是大礼堂和伙房,伙房的北面还有一栋木质楼梯的二层小楼,曾经做过音乐教室。在以后的扩校中,操场西边又有几栋民居,也被划归了学校。因为还有一座街道卫生院的大四合院,也被围在了校园范围之内,所以校门后来又被改到了教学楼的西侧,变成了一个可以共用的大门。

才建成一年的教学楼,墙壁雪白,门窗洁净,教室内有长长的玻璃黑板,一律是棕黄色的新式连桌椅。对我们刚刚步入中学的孩子来说,处处显露着新鲜,自然感到兴奋和愉悦。

新学校组建,教师大多是从其他学校抽调过来的,也有一批是刚从师范学校分配来的毕业生。我们的班主任就是一位新老师,他那近乎严肃的表情,难掩心地的真诚,认真的教学和耐心的工作,使我们很快便接纳了他,成了我们朝夕相处的师长。

因为二级一共招收了18个班,(每班约50人)加上原来一级的10个班,老师更加紧张,学校决定我们分成两部分,每天只上半天课。我们年龄较小的双数班,每天上午到校学习,下午按照家庭相近,每三五名同学组成一共学习小组,在有条件的家里集中做作业和自学。

作完作业后,我们经常到附近的大明湖、东流水(现五龙潭公园)一带游玩,一部分男生还曾结伴到当时的省体育场去踢足球,人民商场当时的南岗子上,曾是卖蝈蝈和蛐蛐的市场,我们也没少光顾,但是主要是以观看为主,平时个人玩的,都是自己逮的,或是彼此交换的,那时的业余生活还是比较惬意的。

开学不久,学校曾组织我们前往毗邻省立二院(现齐鲁医院)的广智院(济南博物馆前身)去参观,那琳琅满目的展品,各式各样的动植物及矿物的标本,让我们大开眼界,印象最深的恐怕还是那具占地十几间屋的庞大鲸鱼骨架。丰富多彩的展品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未知的世界激发了我们求知的欲望,也增进了我们对学习的热情。

就在正常的学习进行中,我们逐渐感觉到学校内有些异样,部分老师开始显得比较忙碌起来,并且有些亢奋。大字报已经出现在楼内的墙壁上,有时还能听到辩论的声音。后来大字报越来越多,从楼内贴到了楼外,学校的院墙上到处都是。再后来在教学楼的侯的杨树上拉起了绳子,上面很快也粘上了大字报,以新压旧,不断增加。懵懂的我们并没有仔细去探究大字报的内容,只是茫然地面对着这一切,不知所以。从校会和政治课上我们从知道,这是一场党发动的“政治运动”。因为病不涉及我们,所以没有去过多的关注。

但是不久,学校的气氛就由躁动变得有些压抑起来。从某些老师的表情上,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好像发生了什么,很快我们便得知,“反右”斗争开始了。再后来知道不少老师被打成了“右派”,个别中层干部也在其中。最使我们不解的是,一位刚调来不久的校长也成了“右派”。记得他来校后的第一次周会,正巧赶上停电,无法使用扩音器,同学们本应面对大礼堂的舞台而坐,可是为了能听清楚他的报告,我们全部改为面向西坐,以便缩短距离。当时他站在西墙窗下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用了很大的声音,我们才勉强听清他的讲话。没想到这样的开端,竟然有了后来如此的结局。

老师们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一夜之间与我们经常相处的几位老师,竟然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坏人”,成了人民的“敌人”,使我们有些迷惑不解,但是只能把疑问埋在心里。被打成“右派”的老师和干部,被调离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任课老师进行了调整。

当时教我们美术的一位老师,大约40多岁,在开学之初的自我介绍中,他曾说自己是杭州艺专毕业的,还是电影明星××的同学,只是所学专业不同。因为我和几位同学参加了他辅导的美术兴趣小组,所以接触较多。我的一点可怜的美术基础,可能就是得益于他的启蒙,正是他的才华和循循善诱,奠定了我对美术的喜好。可是好景不长,他也成了“右派”分子,不能再教课了,也无法辅导我们的兴趣小组了。

有一段时间,他被安排负责为上下课打钟。每次在到时间之前,他都会手拿一块马蹄表从传达室里走出来,穿过教学楼,然后走上操场中砖铺的通道,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匀速向前,最后停在操场中间那棵大柳树下,解开系在树上铜钟的拉绳,拽着绳子向后倒退几步,面对铜钟站好。只见他左手举起闹钟,右手拉紧绳子,透略偏向闹钟,然后分秒不差的用力拉动绳子。这时便传出了均匀而有力的上(下)课钟声,每次持续的时间也大致相同。从开始看到起,我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所以后来同学们再看时,我就不愿再看了,只是在心里想象着他那庄重的神情,均匀的步态,还有那刻板而机械的动作……

通过这次我所看到的“反右”斗争,让我初步体会到了“政治”的厉害,也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运动”的威力。

“大跃进”中的学习时光

春天气温逐渐回暖,学校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各门课程搜在有序的进行,课间时间同学们依旧顽耍嬉戏着。

清明前后,班主任组织我们到大佛头(佛慧山)去春游。一路上春光明媚,山川秀丽,绿草茵茵。那时部分庙宇还在,泉水犹存,俯看山下,泉城尽收眼底。我们像小鸟一样欢悦,吃着各自从家中带来的简单食品,喝着篝火上烧出来的菠菜鸡蛋汤,觉得格外有滋味,早把十几里跋涉的劳累忘到了一边……

在老师的倡导和孤立下,我们开始阅读课外书籍。学校图书馆是,同学们家中的,我们都在相互推荐传阅这。星期天我们还经常到省图书馆的少儿阅览室(大明湖遐园之内,现在还有那栋建在高台之上的青砖房子)去阅读书报杂志。课外阅读为我们打开了新的天地,开阔了视野,充实了业余生活,也奠定了我们阅读的习惯。但是,那时对“封建迷信”“神怪武侠”之类的“黄色”书籍,老师是坚决反对的,要求同学们互相监督,并且对这类书籍还进行过查抄和销毁。

夏天,我们曾在大明湖畔召开过一次班会。我记得除了贯彻学校的有关要求以外,重点布置了班内近期的工作,并且特别强调为了同学们的安全,不准随便下河游泳。尽管老师讲的十分严厉,并且让同学们做出保证,互相监督,可是会后,我们几个人还是忍不住又跳进了附近的河水中……

除了建校劳动以外,学校还不断组织我们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勤工俭学活动。有一段时间,我们班每周两次到迎仙桥边上的前进化工厂去,参加包装车间的劳动,在工人师傅的指导下学习包装肥皂。我们很快就掌握了这项并不复杂的技能,并且不断提高了速度。在带队老师的组织下海开展了竞赛,得到了厂方的肯定和表扬。校外的劳动使我们初步接触到了社会,也增强了劳动的意识。

爱国卫生运动、“除四害”,已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展开,学校更是大力推进,迅速掀起了班与班,组与组,人与人之间的竞赛活动。上交打死的“四害”实物(老鼠只交带尖端的尾巴),统计数字,张榜公布,搞得热火朝天,我们每人一把苍蝇拍子,到处钻公共厕所,找有垃圾的地方去拍苍蝇,家中的厕所更成了我们常去的地方。拍死的苍蝇放入叠好的纸包中,交到班里,清点登记后再集中填埋。记得还曾集体到刘家桥一带去挖过蛆蛹……因为是全民运动,所以苍蝇很快就明显减少了。

为了配合市里统一组织的集中消灭麻雀行动,我们一连三天在老师的带领下,赶到现在的北园路以北,当时的农田里。只见到处是人,不远就有一队,全都东西一字排开,按梯级队形布阵,每隔不远就有一列,一直向北延伸。时间一到,只听得市里到处火炮轰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把各处的麻雀纷纷惊起,在市内不曾被打死的麻雀,在惊吓的驱赶之下逐步向市外飞来,在郊外的我们看到麻雀飞来便敲锣打鼓,挥动彩旗或系有各色布条的竹竿,大声呐喊,惊吓麻雀,使它不敢落地。在一波又一波的人的驱赶之下,麻雀只得不停的飞逃,疲于奔命,直至类似,最后从天上纷纷落下……那场“人民战争”使我至今难忘。现在想来,当时被消灭的恐怕不仅是麻雀一种飞鸟吧?

“大跃进”的空气越来越浓,社会上到处都在“拔白旗”“放卫星”,经常能遇到敲锣打鼓前去“报喜”的队伍。在“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指导下,我们经常参与各种宣传活动,如上街宣传“大跃进”“总路线”“人民公社”。在全民大炼钢铁之初,我们班还排练过“超英赶美”的活报剧,到附近的街上去巡回表演,当时我就曾扮演过“美国佬”。为了配合形势,学校还组织过歌咏比赛、诗歌朗诵等多种文艺活动。

全民大炼钢铁很快就全面展开了,当时学校首先在操场的西北角上,首先建起了两座“小高炉”,全校按照班级也纷纷在操场上垒起了所谓的“炼铁炉”,每班几座。只见整个操场上,一片用土坯垒成的“一脚踢”,(当时对那种所谓的小炼铁炉的称谓)到处闪耀着火焰,冒着浓烟,一片拉风箱的声音,夹杂着师生门的吆喝声,学校上空弥漫着刺鼻的烟尘和焦炭炉渣的窒息味道……脱离了课堂的我们,虽然不甚明了,但是依然在老师的带领下各显身手,乐在其中。我们也要为“1070”(万吨,当时全国钢产量指标)贡献自己的力量。

同学们把自己家中的废钢铁送到学校,有些同学还专门拿上磁铁在街上捡拾铁渣、钉头。我们先在“一脚踢”里放上木柴,上面再铺上一层层的焦炭和砸碎的矿石,点着火以后,同学们轮流值班,不间断地拉着风箱,最后炼出来的是一坨坨的烂“铁渣”,我们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真正的钢铁。但是我从家中拿去的风箱却被折断了拉杆,永远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也就是从那时起,市区的居民再没有拉风箱烧大锅(都已交出)做饭的了。

学校附近的益兴祥织布厂也建起了炼铁炉,为了支援他们,学校曾安排我们前去砸矿石。干到10月中旬,我们又被派往历城的一家化肥厂去砸矿石。当时是集中吃住,除去睡觉和吃饭,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干活,把大块的矿石用手锤破碎成要求的小块。在劳动竞赛中,我们互不相让,你追我赶,干的是热火朝天。因为戴口罩憋气,后来大多数同学都摘了下来,由于汗水和着灰尘的涂抹,所以彼此相看都成了“花狗脸”……

因为没有条件,一周多的时间里,我记得每天只能在自来水下洗脸、洗头,没能洗过澡。只有在结束后,回家去大扫除了。

这一年,虽然学习的课程还在断续第进行,但是,多在浮躁和喧嚣中度过,各种频繁的社会活动成了生活的主线。

国庆十周年前后的校园片段

随着形势的变化,学习生活又逐渐趋于平稳,各门功课又在正常进行着。作为十几岁的孩子,精力是旺盛的。那时的家长并不像现在这样抓紧子女的学习,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课外作业也不像现在这样多,同学们并没有太多的压力。有了余暇的我们经常相互串门,到比较要好的同学家去玩,既加深了同学之间的友谊,也增强了与外界沟通的能力。

我比较早就开始集邮了。那时不在一地生活的亲友,相互通信是主要的联系方式,所以来往的信件比较多,因此已经使用过的邮票也容易搞到。绝不像现在,大多数集邮者都是以预购成套新版的邮票为主。爱好集邮的同学经常聚在一起,互相观看交流有关的信息,并且用自己重复的邮票相互交换,调剂有无。偶尔也会跑到经二路纬一路的拐角处,到邮票门市部去买上几张自己心仪的邮票。方寸之间让我们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增添了乐趣。

在同学的影响下,我还学会了刻制“皮影”,用借来的皮影为样本,描印在废纸板上,一块块刻好,再把各部分连缀在一起,组成一个个完整的皮影人物,有孙悟空、猪八戒和牛魔王等等。我们还抽空跑到人民商场,去看过正规的皮影戏表演,回来后自己模仿,乐此不疲,很是得意。

我和同学还一起到过大观园,去看地摊上的各种表演,有变戏法(魔术)的,打拳摔跤的,卖“大力丸”的,……那时说书唱戏的大多在围起来的布篷里,或是室内演出。还曾经进过一次“晨光茶社”,去听了两场相声。我记得那时随便进出,并不清场,每隔一定时间,就有人端着木托盘,绕场走到听众面前收钱。每人一次交2—5分即可,多者不限。就在近旁的“狗不理”包子铺,我们却从未光顾过。那时我们对物质的欲望似乎并不太强烈,可能也是经济基础所决定的吧!就连每学期学校组织的几场电影,有的同学也不能全部去看。(当时学生票每人才7分钱。)

当时社会上经常组织各种义务劳动,学生也不例外。打扫卫生,清理街道,突击某项工作都是常有的事情。人们不讲价钱,都是听从分配,努力完成交给的各项任务。在金牛山公园(现济南动物园)的筹建中,就组织过大批人员前去参加义务劳动。我们就参加过平整土地、清运垃圾的工作。

当年学校对各门功课都不偏废,音乐、美术、体育照样按课程表进行,老师们授课十分认真,同学们也不敢懈怠。那时在校生中已开始推行“劳卫制”了,对不同年龄段的学生规定了不同的体育成绩考核指标,通过者还会发给一枚相应的徽章。课间操每天正常进行,每学期都举办运动会。其中我对开展长跑活动印象较深,老师先让同学们在操场练习,而后到学校周边的街上去跑。最后在老师的带领下,每天早上同学们由校门向西,出北小门,跑过北坦,经过三孔桥,跨过北园路,沿着凤凰山路,最终到达标山,然后再由原路返回到教室去上课。这一路来回总有10里路吧!后来大多数同学都能坚持下来。当时每天一趟提出的目标是“跑莫斯科”“跑月亮”,就是每天所跑里程累加,看谁先跑够到莫斯科(月亮)的距离。我已不记得后来到底跑了多少,只记得这项活动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依稀还能记得当年清晨时分,那条路上同学们络绎不绝跑步的情景。

那时每班都定期出墙报,经常组织观摩学习,进行评比。学校和班级不断组织文艺表演,歌咏比赛、诗歌朗诵等活动,既丰富了学生的生活,活跃了校园的气氛,也陶冶了同学们的文艺素养,培养了艺术才干。

宣传“三面红旗”,争创佳绩,迎接建国十周年,成了社会的主旋律,学校每周一下午都召开周会,同学们集中在大礼堂,听书记或校长做报告。那时报纸很少,我们基本很少接触,国际国内的大事,党的大政方针,就是通过校会和政治课获得的。

为了向国庆献礼,社会上掀起了技术革新的高潮。老师们也在不断地交流研讨教案,互相观摩学习,改进教学方法,增添教具,努力提高教学质量。在化学老师的带领下,我还参与了化学教具的研制,其中反映物质分子化合反应的模型,经过选拔被决定参加省的校改成果展览,为此星期天我们也没有休息。

一天午后突然传来通知,已经送展的模型出了点问题,需要立刻前去修补,以免影响即将开始的正式展出。老师当即带领我们几人前往展会所在地——珍珠泉大院。这是我第一次走进那座幽深的大院,我们无暇顾及近在咫尺的珍珠泉,更无心观看那绿树掩映下的座座建筑,便直奔展室,找到我们的展品,紧张地投入到维修工作之中,一直干到很晚,方才结束。在夜色中我们又悄悄离开了大院,走到街上已是万家灯火。这是时才觉得饥肠辘辘,急忙向各自家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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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期末,我被评上了“三好学生”。那时的师生关系,既单纯又融洽,同学们努力向老师索取知识,对老师十分敬重;老师对我们是真诚的心关爱和无私的教诲,并不掺杂着其他的功利因素。当年我们的美术小组为历史教学绘制过挂图,我曾给老师提供过几幅画片,没想到老师很快就回赠了我一本硬皮的笔记本,并在扉页上题写了鼓励我的词语,使我至今难忘。

现在想来,那时大多数的老师,在家庭中应该也是承上启下的年纪,不少老师独居校内,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以工作为重,一心扑在教学上,长年累月地献身于教育事业中,那种辛勤耕耘、无怨无悔的崇高精神,永远值得我们牢记和学习。

“生产救灾”中的学生时代

“大跃进”之后不久,三年“自然灾害”接踵而至,人们的生活很快陷入困境。那时每个人的粮食定量本来就不高,其中薯类(地瓜面、地瓜干)还占了⅓的比例。个别老师为了响应号召与国家共度难关,还曾主动提出自减定量。“低标准瓜菜代”成了生活的主旨,吃饭变成了最大的家庭问题。到处都在研制“代食品”,开发出了“小球藻”“人造肉”等一系列替代品。学校食堂也把瓜菜添加到粮食之中,并且使用各种“增重法”(如水发玉米窝头、反复蒸煮的米饭……)力图让师生果腹。

新增设的“农业基础知识”课,也有了实践的地方,学校通过关系,在堤口路东头长途电话传输站院内,找到了一块杂乱的空地,开出了不小的校田。同学们按照班级每周一个下午前去参加劳动,在老师的指导下刨土整地、除草施肥、浇水管护……

暑假中,学校组织部分同学到白马山去参加“军事野营”活动,徒步到达坦克教导团营地时已近傍晚。欢迎仪式之后,我们便进入食堂就餐。我已忘了吃的菜是什么了,只记得主食是水分稍多一点的大米饭。因为不限量,也可能是刚刚长途“行军”,同学们面对一次次端上来的大米饭,几乎都是很快一扫而光,使得送饭的战士都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大家终于又都尝到了吃饱饭的滋味。可是当天晚上,就有不少同学因为吃的过饱,上吐下泻出了“洋相”。在半个月的野营生活中,大家吃的都十分满意。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军事训练,我们都非常努力,谁也不愿落后。初步的坦克车技能操作,为大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天地,谁都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认真学习,尽力掌握有关技能。在活动结束时,我还被评上了“积极分子”。“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军营生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年的秋天,根据上级指示,学校增设了高中部,从毕业班中选出部分学生,免试组成了四个高中班,直接进入高中学习。老师也是从原来的教师中选出,改教高中课程。学期伊始,我被选为了班级的“语文课代表”。

为了让家人尽量吃饱肚子,每个家庭都在绞尽脑汁。当时我们除了吃过榆叶、槐叶以外,还吃过杨叶、荷叶,还曾试着吃过河中的水草……我记得有一次提前得到了消息,我早早赶到按察司街某酱菜铺前,排在了长长的队伍中,直到接近中午,才买到了限量的几斤地瓜咸菜。回来后先切碎用清水多次浸泡,然后和上玉米面,蒸成窝窝头,全家都觉得很好吃,因为仍有咸味,还省了就菜。据说这些地瓜咸菜就是在游泳池里腌制的,我们真该感谢那时做出这样决策的人。我还曾跑到八一礼堂(现八一立交桥)南,去自由市场买过胡萝卜缨子,掺到粮食中吃,至今我还记得当时的价格是每斤0.15元。(那时的计划内面粉0.178元斤)

那时提倡“全民支援农业”,下乡劳动是很普遍的事情,春秋两季学生到农村去劳动也已常态化。记得有一年的秋后,我们被派到郭店的一个半山村去,主要就是帮助社员收地瓜。住在社员家腾出的房子里,打地铺睡觉,学校自己组建食堂,吃的主要是玉米窝头和煮地瓜,喝的是玉米粥。虽然生产队补助一点,吃饭上得了一定的实惠,但是毕竟定量有限,干得又是出力的活,何况当时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仍觉得食不饱腹。有一天吃过晚饭,我走到村边,暮色中看见有几位同学蹲在地上,好像是在解大手。因为社员家中不太方便,所以到村边农田中解手已是司空见惯。可是无意之中我却发现,有人正捡拾晾晒在地上的地瓜干放入嘴中,不禁使我哑然……

在半个多月的劳动中,学校也有了收获,返校时运回整整一火车皮地瓜蔓子。(接近地瓜的那一小段红色秧子,还有生产队不要的地瓜头)晒干后找到附近的成记面粉厂,加工成了“淀粉”,全校师生每人都分得了一份。

当时每年初冬购买贮存大白菜,是生活的必须也是上级布置的任务。不光每个家庭这样做,对每个单位也有要求,而且还需要单位自己解决运输问题。我曾为学校去拉过一次大白菜,有好几辆地排车,每辆车派3、4名同学。我们一早从学校出发,拉菜的地点在历城王舍人庄一带,那天的天气不太好,到达时已接近中午。我们首先装好车,吃过各自带的干粮以后,便开始返回。这时天上飘起了雪花,北风渐大,同学们尽管都是棉衣棉帽,仍觉得寒气逼人。那时的道路还是土路和沙石公路,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又湿又滑,不久便结成一层冰壳,车子拉得异常费力,身上发热,四面寒风裹着雪粒吹来,感到浑身难受,手上虽然戴着棉手套,仍然觉得像冻僵了一样,加上后来又渴又饿,真是在无比艰难中行进。幸亏有带队老师的不断鼓励和督促,直到傍晚,我们才终于到达了学校。让我们感到欣喜的是,伙房为我们免票提供了一碗热面条,并且面汤可以随便喝……

当时买什么都凭证要票,由于粮食定量低,油水少,副食品奇缺,所以因营养不良引起的水肿病人十分常见,那时社会上很难见到胖人。有的同学退了学,在校的学生也笼罩在饥馑之中,打不起精神,影响了学习的情绪。体育课已成了象征性的,各种活动也被迫减少,整个校园处在沉闷之中,失去了不少生气。

来年,随着调整的步伐,上级决定停办高中,原有的四个班分别调入十五种和十六中。我也离开了曾经生活和学习过四年之久的十三中学,到十五中去继续学习了。

后 记

五十多年过去了,虽然我早就在外地工作安了家,可是却仍然不能忘怀那段曾经在济南十三中的时光,因为他毕竟是我学生时代最可回味的一段多彩篇章。直到如今,只要有机会,我总还愿意到那一带去走一走,哪怕是隔墙看一看。但是,时光不再,早已物变人非。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如今那新建的教学楼,全新的校貌无不昭示着她——我的母校。正在新的时代阔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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