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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是一种语言。文字是语言的基础，语法是语言的组织逻辑法则，文字和语法是对语言理解和运用的工具。诚然，正如音符之于音乐艺术，色彩之于绘画艺术，肢体动作之于舞蹈艺术一样，镜头、蒙太奇、长镜头、转场、音响、灯光等之于电影艺术。其中蒙太奇，成为电影完全不同于其他艺术门类的“语言语法”，正是蒙太奇这一电影语言的研究，使得早期电影从戏剧艺术的“光环”下中脱离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门类。
本文无意单纯研究蒙太奇相关的理论，而是结合美国经典影片《美国往事》，依据蒙太奇错综复杂的分类标准，结合影片中的具体片段浅尝辄止地分析。蒙太奇的含义有广义蒙太奇和狭义蒙太奇之分。狭义的蒙太奇最基本的意义是画面的组合，而广义的“蒙太奇”不仅指镜头画面的组接，也指从影视作品创作开始直到作品完成的整个过程中艺术家的一种独特的艺术思维方式。本文主要研究的是狭义蒙太奇在影片《美国往事》的经典运用。
[关键词]：蒙太奇 美国往事
（一）蒙太奇涵义及类型划分
“蒙太奇”是法文montage 的译音，原本是法国建筑学上的用语，意为装配、安装。影视理论家将其引申到影视艺术领域，指影视作品创作过程中镜头之间的连接方法和组合关系。蒙太奇的含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蒙太奇”专指对镜头画面、声音、色彩诸元素编排组合的手段，即在工作后期制作中，将摄录的素材根据文学剧本和导演的总体构思精心排列，构成一部完整的影视作品，其中最基本的意义是画面的组合。广义的“蒙太奇”不仅指镜头画面的组接，也指从影视作品创作开始直到作品完成的整个过程中艺术家的一种独特的艺术思维方式。
蒙太奇从产生到现在，其含义和表现形态丰富复杂，千姿百态，变化无穷。不少理论家，如摩琴柯、巴拉兹、普多夫金、爱森斯坦、阿恩海姆等人。曾尽力对蒙太奇进行比较合理而彻底的分类，但至今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分类标准和公认的分类实践。
总的来说，蒙太奇有以下几种分类方式：按镜头（此处指的是作为叙事单元的“镜头”）所包含的内容分。可分为画面蒙太奇、音乐蒙太奇、语言蒙太奇、声音蒙太奇等。按蒙太奇的连接方式分，可分为叫板式、错觉式、对话式、平行式、相似式、物件式、音响式画外音式、细节式、音乐式等蒙太奇。按蒙太奇的功能分，可分为叙事式蒙太奇和表现式蒙太奇两大类。
（二） 叙事式蒙太奇与叙事式蒙太奇在《美国往事》中的经典运用
叙事式蒙太奇是以交待情节为主旨的一种蒙太奇类型。它按照情节发展的时间流程、逻辑顺序、因果关系来分切组合镜头、场面和段落，表现剧情的发展。其优点是脉络清楚，逻辑连贯，明白易懂。主要有连续式蒙太奇、平行蒙太奇、交叉蒙太奇和重复蒙太奇等具体表现形态。影片《美国往事》叙事性蒙太奇的运用是即为了营造流畅叙事效果。
作为好莱坞电影的重镇，意大利籍的导演赛尔乔·莱翁内这部《美国往事》，如何对这部作品进行类型划分，颇为艰难。如果作品的主人公是黑帮分子，该作品就是黑帮电影的话，那么《美国往事》的确是一部黑帮电影。但是，《美国往事》与那些一味暴露黑帮的内幕，内容凶残、场面血腥的黑帮电影相比较，又有巨大的不同。说得极端一点，观看《美国往事》的时候，我们非但不觉得它残忍、凶暴，有时候，我们甚至会觉得它是一部激情浓郁、诗意盎然的抒情电影。为何一部电影影片内容与观影心理会产生如此悬殊的差别，正是因为赛尔乔·莱翁内导演运用蒙太奇手法精心细致地去结构整部影片。
连续式蒙太奇就像讲故事，沿着一条单一的情节线索，按照事件的逻辑顺序，有节奏地叙述，表现出其中的戏剧跌宕。在几乎每一部影视剧中，都将用到这种手法。这种蒙太奇的优势是叙事自然流畅，朴实平顺。不足之处在于，它缺乏时空与场面的自由转换，不能展示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故事，难以形成各条线索之间的并列关系，容易给观众拖沓冗长、平铺直叙的感觉。因而，在具体的影视作品中，它多与平行、交叉、反复等蒙太奇手法交混使用。而且通过手法的变换，又往往有机地融合了某些表现性蒙太奇的因素在内。
《美国往事》青年时期的Noodles特意约了黛比拉出去见面。因为发了财，他独自包下一家淡季停业的海滨饭店，请黛比拉吃饭。单独交谈中他得知黛比拉仍然单身，而且仍然怀念儿时的朋友。在这时，面条向黛比拉表达爱意。黛比拉也说他是她一生唯一在乎的男人，她所以答应独立见他。在缓缓舒畅的音乐声中，他们步入舞池。（时长：4分57秒）
平行式蒙太奇是将两条或两条以上的情节线索交替叙述，把同一时间发生在不同地点的事件平行展开，使观众好像同时看到两个或是两个以上平行发展的事件，迫使观众对所叙述的事件进行对照比较，从而产生想象和联想。这种蒙太奇手法在影视作品中运用非常广泛。
《美国往事》中平行蒙太奇的运用。如影片面条前去营救胖子莫尔，轰鸣着的老式电梯与打手面部特写之间的交叉剪辑，以及以下一系列的镜头之间构成了一个将情绪逐步推向紧张化，营造了扣人心弦的声效与画面的过程。发出巨大声响的电梯缓慢移动/打手警惕注视的眼睛/电梯渐渐接近目的打手所在的楼层/打举起手枪作势待发/电梯停住，轰鸣声消失，打手靠近门口，枪声响起，打手倒地。这一组平行式蒙太奇，将具有内在联系的几组镜头有机契合在一起，为观众造就悬念和紧张的情绪，牢牢抓住观众的欣赏心理和审美需求。（时长：4分03秒）
平行式蒙太奇的长处是：在处理剧情时，可以删繁就简，集中概括，在有限的篇幅内尽可能容纳更多的内容：几条线索平行并列，相互烘托，可以形成对比、呼应、激发观众的参与意识，易于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灵活转换的时空和自由的叙述方式，使作品的结构丰富多样。
交叉式蒙太奇又称“交替式蒙太奇”，它是由平行式蒙太奇发展而来的，表现为平行动作或场景迅速交替出现。平行蒙太奇只注重情节的统一，主题的一致，剧情或事件的内在联系。而交叉蒙太奇所注重的是它所表现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动作或场景严格的同时性，密切的因果联系和迅速频繁的交替表现。镜头与镜头有着紧密的联系，前一个动作的结果，往往是后一个动作的起因，它们互相依存，互相并联，随着镜头的快速交替，动作从不同地点逐渐汇合到同一地点，造成冲突的激化。这这种手法常用来展现追逐和惊险场面，增加激烈紧张的气氛。格里菲斯在《一个国家的诞生中》的“最后一分钟营救”就是最著名的例子。
《美国往事》的交叉蒙太奇的运用。如影片的结尾是烟雾缭绕的中国烟馆，诺德斯在侍者的搀扶下缓慢地躺上床，镜头对准他的脸孔，那个三十五年前的青年，绽放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影片就此定格。时空交叉的蒙太奇，成为掌握观众情绪的有力手法。（时长：3分31秒）又如影片中，面条在大街上走的时候，有人抢走了他的包。这时候时间和空间立刻切换到了几十年前。尽管镜头是中断的，但是动作却是连续的。其实这是面条的回忆。所以通过时空的交叉蒙太奇剪辑，使电影是将现实的时空带入到了心理的时空。（时长：1分07秒）
这种蒙太奇极易引起悬念，造成紧张激烈的气氛，加强矛盾冲突的尖锐性，深深地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同一内容的镜头再次出现，叫做重复式蒙太奇，也称“复现式蒙太奇”。它可以是一种视觉上的重复，也可以是一种听觉上的重复，重复的内容包括人物、动作、细节、场面、景物、道具、音乐等视、听觉元素。这些元素的重复性使作品的内涵由浅入深，意境由淡变浓，艺术感染力倍增。
《美国往事》中重复蒙太奇的运用。如影片中反复出现的旧怀表是当年面条和迈克斯结识的信物，怀表代表时间的去处，而时间意味着往事的堆积。象征着面条的时间一直滞留在过去的回忆当中，其间这35年对他来说宛如无法醒来的恶梦。重复蒙太奇的运用，深化了主题，使影片结构更为完整，情节更具张力。（第一次出现时长：1分39秒、第二次出现时长： 29秒、第三次出现时长：1分35秒）
重复式蒙太奇的作用是多方面的：可以强调，加深观众的印象；可以创造一种意境；可以深化作品的主题；可以表现人物的心理，使人物的内心活动得到视觉、听觉表现。
《美国往事》中时间频繁交替式蒙太奇的运用。由30年代转到60年代现在的时间，又从现在转到前一个时代之前的20年代，整部影片不断在做着时间频繁交替，运用繁复的时空转换勾画出复杂而又曲折的故事脉络。
1、电影《美国往事》故事叙述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转换时长：1分08秒；
2、电影《美国往事》故事叙述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转换时长： 3分19秒；
3、电影《美国往事》故事叙述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转换时长： 5分40秒；
4、电影《美国往事》故事叙述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转换时长：1分15秒。
（二）表现式蒙太奇与表现式蒙太奇在《美国往事》中的经典运用
表现式蒙太奇又称“并列式蒙太奇”，其目的主要不是叙事，而是表意。它以镜头的并列为基础，通过两个画面因素的相互对照、冲击来产生一种直接而明确的效果，以表达某种情感、情绪、心理、理想、寓意或涵义，给观众造成强烈的印象。与叙事式蒙太奇不同，它不只是为了达到镜头之间线索的连贯，更是要造成镜头在内容或形式上相互对列的效果，从而产生新的涵义，而这涵义的作用，又远远超过了原来两个镜头的总和。表现式蒙太奇的作用在于激起观众的想像，观众可以借助自己的联想和想像，不断补充画面内容，从而进一步加深对作品的理解和感受。它主要有一下几种具体的表现形态：
对比式蒙太奇是通过镜头（或场面、段落）中互相对立的内容（如贫与苦、苦与乐、美与丑、高尚与卑下等）和形式（如景别的大与小、画面的动与静、角度的俯与仰、光线的明与暗、声音的强与弱、色彩的冷暖与浓淡等）的组接形成冲突性对比，产生相互强调、相互映衬的作用，以表现创作者的某种寓意或强化所表现的内容、情绪和思想。
《美国往事》中对比蒙太奇的运用。影片的开场对比蒙太奇就做得很到位，其中的人物、色调和光线的处理与镜头的剪辑有机结合在一起，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冲突。被杀的那个女的与三个杀手服装色调是暖色和冷色、明色调与暗色调对比，光线给女人的是面光，杀手则处与半明半暗之中。几个动作的衔接也是快捷迅速，体现出一种迅速和冷漠，表现了导演的沉闷、悲痛的思想情感。（时长：2分11秒）
心理式蒙太奇是影视艺术对人物心理进行描写的重要手段，它通过镜头的组接或声画的有机结合，将人物的心理活动和精神状态（如人物的想像、思索、回忆、遐想、闪念、梦境幻觉及潜意识活动等）直接而形象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美国往事》中心理蒙太奇的运用。其心理蒙太奇体现在闪回和倒叙镜头中，借此营造一种时空交错的氛围。开头部分，烟馆里长达几十秒的电话铃响让故事闪回到困扰主人公的事件中，观众随之进入1933年。35年后，面条返回纽约，影片通过墙洞里的一双眼睛，闪回到久远的1921年，回溯了面条童年到青年时代的生活经历。面条从电视上看到一条新闻，他的回忆又引出一段闪回，随着面条的回忆，观众了解了迈克斯和奥唐奈的关系，当面条面对参议员时，他没有像当年为小兄弟报仇时那般冲动，影片借助闪回再现了面条记忆中美好的时刻，让观众清楚地知道，飘零了半生的面条，心中留存的不是根，而是对“美好往事”的回忆。这种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不仅未让观众在三小时里感到厌烦，反而感受到一种超越时空的刺激，为本片表现特定的内容和情绪起了很大的作用。（时长：4分19秒）
心理式蒙太奇的特点是：画面形象的片段性，它给观众的形象不是完整的；叙述的不连贯性；节奏的跳跃性；画面形象带有剧中人物的主观色彩。
隐喻式蒙太奇是影视艺术的一种比喻形式，它通过画面或镜头之间不同内容的并列性连接对观众产生心理冲击，从而达到表现某种意义的目的。
《美国往事》中隐喻蒙太奇的运用。影片的结尾中，迈克斯投入垃圾车自杀，这隐喻着一堆历史的垃圾。而垃圾车进入黑暗中及尾灯与前灯的悄然转换，也是一种时光流逝的隐喻。蒙太奇这一独特的表达方式是需要观众把两个不同的影像加以关联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符号化表达。影片通过隐喻蒙太奇企图战胜不可逆转的时间，在蒙太奇中时间凝固了。（时长：3分12秒）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往事》中的声画蒙太奇。自从20世纪20年代以来，声音元素加入后，形成了一套声画队列组合的原则，也构成了蒙太奇形象，因此称之为“声画蒙太奇”。而声画蒙太奇是依据电影的声和画的表现手段来划分的。画面蒙太奇与声音蒙太奇在这里不再赘述。只谈一下声画蒙太奇的运用。
《美国往事》中音乐起着重要的作用。观众在欣赏影片的始终，无时不在感受音乐的力量。长迪吹出缓慢、哀怨的而略带怀旧的情调。无论是黛布拉舞蹈场面，穷孩子搞恶作剧的场面，还是抢珠宝店时面条对卡萝尔施暴的场面，无不伴随着优美的旋律，音乐与画面的配合旨在阐释主题，用音符去述说一段值得回忆的往事。“上帝赐福美国”、“夏日时光”、“昨天”、“日日夜夜”等歌曲和配乐无不再现了叙事的年代，增加了影片的真实感。
（三）结语
蒙太奇的涵义是丰富复杂的，在具体的作品中，叙事式蒙太奇和表现式蒙太奇往往交织在一起的，很难把它们绝对的分开。而且，蒙太奇的作用也不只是叙事和表现，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功能。因此，本文中对蒙太奇这样的分类仍是有局限，并不能容纳所有的蒙太奇。作为一部中国年轻电影人异常迷恋的美国电影，《美国往事》给予我们关于蒙太奇作为电影语言更广阔的遐想。蒙太奇在影片中游刃有余的穿行其间，对其本身艺术价值的阐释也更加显而易见。
参考文献
[1]袁智忠主编.影视鉴赏.重庆大学出版社，2004.
[2]苏牧著.荣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修订版，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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