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途中在乡村中寻找
侵华战争时期侵华日军在占领区发放的良民证
四处打听:“陈建贤是不是住在这里?”
良民证里面的内容
86岁陈建贤健康状况堪忧
侵华战争期间日本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
周则江、林华强正在采访陈建贤
侵华日军鬼子兵们又占领一个村庄
86岁的抗战老兵陈建贤夫妇
侵华日军鬼子兵说:“什么良民?里面尽是游击队!”
我为什么用这个题目写86岁的抗战老兵陈建贤呢?说来也简单。
我们在浙江天台雷峰乡石坦村里找陈建贤的家,村里的人们都说:“为什么采访他?别搞错了!他是曾经是国民党军人,以前,一直监督他劳动改造呢!我们台州地区海的对面就是台湾!蒋介石一直想光复大陆!那时,如果他不老实,就可以揍他!现在,全村就是他每月有3600!凭什么他是退休教师?其实,他一直是历史反革命、和现行反革命哪!”
“你们是不是给他送捐款的呀?他每月有3600,为什么还捐助他?他有功吗?”
我听了村里老人们的议论,忽然想起一件往事来。是关于“良民证”的。
我1991年在日本国留学,利用打工,骑摩托车给饭店送外卖的机会,我采访了多位原侵华日军老兵。由于我不是记者、不是中国大使馆的外交官、不是访问学者;我只不过是一个送外卖的小厮。所以,我和参加过侵华战争的日本老兵们混的很熟。日本老兵一般都是以地域建制组成的部队,比方,大阪地区的,北海道地区的,分别不同的部队。战争过去了65年了,他们原来是什么部队的,至今还有那个部队的建制组织。类似中国近两年才开始兴办的老兵协会。所以,我采访一个,他还能再介绍一个来。
原侵华日军老兵一般初次见我都很惊讶:“你是中国人?北平的?你爸是八路?”
与日本不同,中国老兵一般没有社会团体。寻根溯源,是因为直到现在,中国人也不能随便结社、建会、组成民间法人的社会团体。中国解放后的军队建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近期老兵结社、组团,纯粹是因为电脑网络发达了。管不了了。中国的老兵协会多以兵种分;比方,原海军航空兵的。原铁道兵的,原陆军38师的。等等。
我和一个叫小林勇的原侵华日军老兵很熟悉。我常常住在他的家,和他聊天。我们谈及各种侵华战争之间所发生事物。我家现在还有原侵华日军老兵来的200多封信件。
我和侵华日军老兵小林勇谈过“良民证”的问题。他说:
“不是良民,当然不发良民证。”我问原侵华日军老鬼子:
“那么,怎么才能区分他是不是良民呢?或者,他今天是良民,明天不是了怎么办?”
我还和一个叫盐谷保芳的侵华日军老兵混得很熟。我住在他家。我们曾经一起洗温泉。当然,我们都是脱光了的。我数过他身上的抢眼。他的部队在山东守卫泰安车站。我安排他,给中国军事博物馆、四川建川博物馆、北京卢沟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捐献过他们侵华日军59师团的军装、军刀、证章、水壶、军号、绑腿、等等物品。我的下一本书叫《战祸的记忆》,写得就是他。
我和盐谷保芳也聊过关于“良民”的问题。他拿出侵华战争时期的照片给我看,说:“什么良民?里面尽是游击队!”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我估计,没有什么纪念活动。为什么呢?中国的事情太复杂,不是一句半句能说清楚的。中国和俄罗斯不一样,和法国也不一样。以采访86岁的抗战老兵陈建贤为例,现在,村里人还说他是:“曾经是国民党兵、历史反革命、监督劳动改造的对象。凭什么他有教师退休金3600?——简直是荒唐!”
这些言论,和侵华日军鬼子兵的:“不是良民,当然不发良民证!”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去采访86岁的抗战老兵陈建贤先生,还没有见到陈建贤本人,我先积累了这些新闻的素材。我前面说了,我们找86岁的抗战老兵陈建贤,听到乡亲们的议论、抱怨、怨恨、嫉妒、仇恨,使我想到了他们的话,和侵华日军老鬼子的话,有近似的地方。
总之,说陈建贤不是什么好人;也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良民!
其实,浙江是中国改革开放最前端的省份之一、浙江沿海地区自古就思想解放、浙江中小企业家林立、浙江大款小款云集。但是,浙江天台的乡村里还是很落后的。其表现有两个事例作为佐证存在:
其一,在乡村的街头巷尾摆着一溜粪缸,男女老幼就在那里排泄。
其二,说陈建贤曾经是国民党兵、历史反革命、监督劳动改造的对象。
我了解到,因为日本国发动的侵华战争,所以,无数中国的热血青年参加了抗日军队。只不过,在田头,放下锄头,有的往东拐,有的往西拐;有的进了八路军、新四军;有的,进了国军参加抗战。谁能先知先觉:国民党抗战将士后来成了“国民党残渣余孽”了呢?
而且,一旦成了“国民党残渣余孽”的话,从1949年到1979年30年之间,您就可以随意抽他大嘴巴,踹他屁股了。当然,他的子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说是“好东西”也成,斯文一些,叫:“可以改造好的子女。”
陈建贤和村里其他农民不同,“这老家伙每月拿3500!可气吧?”
陈建贤是因为抗日战争才上的世界四大军事名校黄埔军校,受到的高等教育。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当然能考上浙江地区组织的教师资格考试。他当了几十年教师,当然,应该有3600元的退休金。这和他曾经是国民党军官没有关系。确切地说,他这个人物,在中国近代历史上;在伟大的抗日战争中的定位,是:“国民党抗战将士”范畴内的。
你“游而不击”,我“下山摘桃”;那么,侵华日军是谁打败的?美国人?俄国人?
我不知道86岁的抗战老兵陈建贤何时才能扬眉吐气地活着?因为,中国的城市和农村不同;中国的首都和边远乡村不同;北大、清华、浙江大学的学术氛围中和天台农村不同。
甚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参战者;86岁的反法西斯老兵陈建贤如果在莫斯科,在巴黎、在华盛顿生活的话,他可能不会是“愁眉苦脸”的;也许,就“喜笑颜开”了呢?
林华强一行人早就采访过陈建贤。我转载如下:
陈建贤身份证号码:332625192504051213
现住址:雷峰乡石坦村(原地址:始丰街道山头陈村)
“做亡国奴最可怜,我不要做亡国奴!”在农历1941年12月底,我得知临海在招考黄埔军校学生的消息后,便赶到临海回浦中学报名考试。当时的主考官是仙居的应西少将。录取后,于1942年的正月初八从临海出发,步行到江西上饶,再走到湖南长沙;坐船经过洞庭湖到山斗坪(长江边)下船,继而坐炮艇到重庆,再徒步到成都黄埔本校。在路上花了大概半年左右时间,每个人身上都得背着10多斤米。当时在学校里条件也很艰苦,草鞋布袜穿三年,冷水剃头,且全是光头,不管有钱没钱都一个样。
在成都草堂寺的三个月入伍生训练极其严格。训练后分科,我分到第19期特科总队辎重中队学开车(该中队就100个学员)。特科在西校场,步科在北校场,教育长万耀煌(中将),辎重科长:沙则余(黄埔15期)。
武汉保卫战指挥官之一万耀煌中将
1945年3月份左右,军校毕业,我们25个同学被编进中国远征军,准备到缅甸去打日本人,坐飞机到昆明时,上级命令下来,说缅甸不用去了。
没过几天,我被分到73军军部当教员,驻地在湖南新化(别的同学编进18军或74军)。时正值湘西会战期间,第73军奉命于安化、新化一带阻击日军西进。
73军坚守新化县城,浴血苦战,使湘西会战最终取得胜利。
日本人投降后,我们到湘潭接收日本人的车辆,车辆接收后,办理车辆驾驶训练班,我当助教,修车的任务由留下来的四个日本人担任。办了两期训练班后,专门成立73军军部汽车队,我任中尉排长。军长韩俊(中将)(该军的3个师是77师、15师、193师)。汽车队办了2期,每期3个月。之后,部队曾调到过武昌、南京、徐州、济南、青岛、莱芜等地,后到广州第九训练处担任教官。临解放时,我不愿去台湾,就跑回了老家。
解放后考进教师队伍,教了几年书,但没能逃过政治运动。因我大哥在台湾,自己又是黄埔军官,被套上历史反革命的帽子,直到摘帽子后才在1986年恢复了教师的资格,并享受退休待遇。现在每月3600元人民币。
老人在十几年前因中风而成了半瘫痪者,左手已经废了——失去知觉,右脚也已残废,在经过不懈的努力后,现能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几步了;老人还有很严重的气管炎。
2010年6月13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