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党史人物传》:《方志敏》和《刘畴西》节录

方志敏

杨华履 柯爱真

奔赴抗日战场(摘录)

1935年1月10日,中央电令军团转向浙西南行动。方志敏召集军政干部会,决定率部离开皖南,在赴浙西南之前,先到赣东北苏区做短暂休整。军团出发时,方志敏、乐少华、刘英、粟裕等率先头部队800余人,由浙江开化的杨林,翻过几座大山,于16日到达江西境内的港头村。不料敌浙江保安第二纵队一个团和地方靖卫团尾随而来,将先头部队和主力部队割断,使刘畴西、王如痴等率领2000多人,陷入敌人重围。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方志敏和军团其他领导人商定,立即派人送信给刘畴西等人,要他们务必在当天率主力通过敌人的防区,与先头部队会合。晚上,方志敏率先头部队已到达化婺德苏区的陈家湾,刘畴西派人回信说,部队太疲劳,本日不能继续前进。方志敏等军团领导为此十分焦急,决定派少数干部留下接应主力,先头部队继续前进。方志敏感到大部队落在后面,陷入重围,自己身为最高指挥员不能先走,决定留在陈家湾接应主力。

这时,敌49师、57师、补充第1旅、43师、浙江保安纵队师共14个团,约7倍于我的兵力,从陇首、八亩、分水关、童家坊、港头等四面八方,将主力部队围困在纵横不过15里的怀玉山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方志敏冒着生命危险,趁天黑钻进了敌人的包围圈,找到了自己的部队。这时形势越来越严重,敌人的包围圈逐渐缩小,步步逼进。方志敏与军团其他领导人多次研究突围,但都没有理想的方案。后来部队转到源头附近,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姓张的老汉,他说高竹山山高林密,那里有条山垄叫金竹坑,比较隐蔽,通过金竹坑可抵古镜头,进入化婺德苏区。根据张老汉的指引,部队来到金竹坑,不料敌人在这里也筑了碉堡,部队刚进入敌人的封锁线便遭到狙击。由于前锋指挥员不了解敌情,便命令部队后撤,返回源头。实际当时守敌不足一个连的兵力,是可以强行冲出的,错失了这个良机,“这就算是决定了我们的死命!”从此,部队便辗转在越来越小的敌人包围圈内。

回源头的第三天,方志敏将部队整编为一个团,命令乔信明任团长,准备继续从高竹山方向突围,当部队行至八磔和分水关之间的地段,受敌阻拦,激战五小时后,从怀玉山方向来的敌人又赶到了,在腹背受击的危急情况下,只好另从另一条路退却,不料敌49师又从三亩、八亩地方拦头打来。这时已是隆冬季节,风雪交加,部队连日翻山突围,又冻又饿,疲惫不堪,无力应战,大家边打边跑,最后钻进了深山老林。晚间,方志敏为把部队召集起来,再次突围,在山头燃着两堆大火,一边击掌为号,一边呼唤红军出来,结果聚集起来能作战的只剩下80余人。方志敏与刘畴西带着机要、警卫人员冒着雨雪,忍着饥饿疼痛,避开敌人的搜索,越过敌人的封锁线。有人劝方志敏化装到白区去暂避一下,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方志敏此刻挂念的是已回到赣东北的先头部队,想到的是坚决执行中央交给的北上抗日任务。28日方志敏等人行至高竹山丛林处,由于敌人搜山,无法再跑,大家便分散隐蔽。这时,藏在另一处的警卫员魏长发(玉山陇首官坑坞人),经不起严酷斗争的考验,逃下山回家,被敌人抓住后叛变告密。敌43旅得知方志敏就在山上,立即倾巢出动,连续搜查了六个小时。29日下午一时左右,方志敏被两个国民党兵发现,不幸被俘。

原载《中共党史人物传》39卷

刘畴西

黄建立 卢应权 曾长秋

先遣抗日 铁流千里

(摘录)

谭家桥战役的失利,使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陷入了被动局面,动摇了刘畴西继续进入白区作战的决心。为了摆脱敌十二个团兵力的围追堵截,一部分同志建议分散兵力,就地开展游击战争,相机歼击敌人。刘畴西当时还没有从正规战向游击战转变的认识,担心兵力分散更难应付敌人的重兵“围剿”。于是,在军团干部会议上,决定将部队掉头南下,返回闽浙赣苏区休整补充。

南下时,方志敏、粟裕率八百名红军战士先行,刘畴西与军团主力殿后。一九三五年一月十二日,先头部队抵达浙江开化县的杨林地区,没作停留,翻过一座山头,便进入了化(开化)、婺(婺源)、德(德兴)小苏区。接着,又继续向前,开进闽浙赣苏区的港头。当时刘畴西率后续部队抵达杨林时,敌浙江保安第二纵队第五团已抢先赶到,在三坂、徐家村一带修筑工事,挡住了红十军团主力进入闽浙赣苏区的通道,并与刘畴西所部发生激战。刘畴西见敌布防,当机立断,以少量兵力作掩护,率大队折向南华山、王山村,也进入化、婺、德小苏区。

此时,敌人正在加强闽浙赣苏区外围的封锁线,能否突破这道封锁线,是决定红十军团命运的关键。一月十六日刘畴西接到方志敏、粟裕从港头送来的信,指出敌情严重,部队应赶快靠拢,军团主力务必于当晚全部通过陇首地段的封锁线。但是,刘畴西见部队极度疲劳,仍下令宿营休息。方志敏等人得知此情况,心急如焚,认为耽误时间无异于作茧自缚。于是,便要粟裕率先头部队立即出发,赶到大小坪地区筑构阵地,征集粮食,迎候主力部队到来,自己则留下来等待刘畴西所部。

第二天,当刘畴西率部与方志敏会合时,敌人已加强了封锁线,先天晚上粟裕部队的行军路线不能再走了。于是,刘、方研究决定从金竹坑方向突围。由于敌情不明,加上对被敌人包围的危险性估计不足,当敌人在前打枪拦击时,我主力部队就折回,一连几次变换突围方向,在怀玉山游弋了数日,致使敌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完成了包围圈。红十军团在纵横不到十五里的山地陷入了敌四十九师、第二十一旅、浙江保安师等十四个团的重围之中[①]。

一月的皖南,寒风刺骨。红军战士经过两个月的行军作战,伤亡不断增加,此时,已是弹尽粮绝,广大指战员只得靠树皮、草根充饥。刘畴西率部在怀玉山的东南山地和北部冷水坑、玉峰、马山等地,反复冲杀,浴血苦战。在敌人不断围攻下,我军被冲散分割,各自为战。因为山高林密。敌人搜索不便,于是派出飞机轮番轰炸,后来,索性放火烧山。我军许多伤病员,为了不当俘虏,被活活烧死。有的战士且战且退,被逼上山顶绝路,他们宁死不屈,舍身跳崖。

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红十军团除有一部分兵力分散突围外,大多未能冲出。一月二十日午夜,刘畴西率余部在许坞作最后一次突围,不幸误入敌群,经过五个小时的激战,左冲右突,仍不得出去。只好退回怀玉山中。为了不被敌人一网打尽,他与方志敏商议,将身边的同志化整为零,分散偷越敌人的封锁线。刘畴西与二十师参谋长乔信明等人结伴,昼伏夜行,翻山越岭。特别是刘畴西,在许坞突围时,仅有的一只右手也负了枪伤,只好由战友们搀扶着走,攀登峭壁几乎是被人抬着上,路上,他责备自己指挥失误,使红十军团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痛失败;看到自己身负重伤,还要连累战友们,更感到心如刀绞。他恳切地对乔信明说:“老乔,我不能吃,也不能走,没有用了,不能拖累你们,你们突围走吧。我不愿当俘虏,给我一枪吧!”同志们的眼睛都湿润了。危难之中,怎能丢下自己的指挥员?乔信明鼓励他说:“老刘呀!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共产党员。我们绝不能丢下你不管,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②]

《中共党史人物传》:《方志敏》和《刘畴西》(节录)

原载《中共党史人物传29卷》

[①]方志敏:《我从事革命斗争的略述》,见〈方志敏文集〉第92页

[②]1980年11月于玲(乔信明妻子)的回忆材料,存长沙清水塘中共湘区委员会纪念馆。

刘畴西同志简介:

刘畴西同志是湖南长沙人,1919年即投身学生运动,1920年考入长沙第一师范,1920年冬,和著名烈士郭亮一起参加了社会主义青年团。1922年夏入党。1924年5月进入黄埔军校学习。1925年3月,在与军阀作战中受伤,失去一只胳膊。1929年初赴莫斯科苏联军事学院学习,1930年8月回国,到苏区任红一军团第三军第八师师长。在粉碎国民党围剿中屡建功勋。1931年冬,任红军学校政治部主任兼军事教员。这是个忠于革命,但后来由于指挥不果断,葬送了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自己也被敌人杀害的悲剧式人物。(见《中共党史人物传29卷·刘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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