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魏精
周末去培训班,上午我边听课心里边想中午和谁一起吃中饭呢。因为我经常旷课,班上的同学都不太熟,我心想到时碰到谁就和谁一起吃中饭吧。当时我完全没有想到,这顿随意的午餐将带给我一场前所未有的情感体验。
从厕所出来,看到同学小妖,她热烈欢迎我加入她们的搭伙队伍。吃饭时大家兴致勃勃讨论考证、丰胸等话题,气氛无比融洽。饭后我们往回走,小妖和我走在一起,快到教室的时候,小妖突然问我晚上有什么安排,我说我没有安排,她便问我去不去酒吧。我问几点去,她说晚上九点,我又问她准备泡到几点回来,她说十一点回,我说不去了,我一般晚上十点钟就要睡觉的。
小妖遗憾的说,其实她想去的是个女同性恋酒吧。哎!早说嘛,其实我long longago以前就想去同性恋酒吧见识见识了。早听说这些,但是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既然是去这样有特色的酒吧,那就择日不如撞日,虽然要损失一些睡眠时间,毕竟这不是一直能有的机会。百闻不如一见,我就牺牲一下,既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又能进一步了解人类行为模式。
于是约好晚上在女同性恋酒吧门口见。据说这个女同性恋酒吧只准女性进入,不准男性进入,去的人都是经过熟人引荐才知道那里的。从外观看是很普通的一个酒吧,里面原来别有内容。酒吧生意极好,必需提前一周以上预约才可以定到座位。
既然是扮作女同性恋的身份,必须先科普一下有关女同性恋的称呼。我们常听到的BL和GL,分别表示男同性恋和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又叫做基佬、玻璃、兔子,还有叫断袖、龙阳、同志的(同志们中枪了),女同性恋又称为蕾丝、拉拉,这是英文“lesbian”的缩写les的谐音,还有叫做百合的。
在酒吧里,大家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你是T还是P?”这里的T是英文“Tomboy”的缩写,表示les中偏男性化的一方,相当于基友里的攻。P表示les中偏女性化的一方,是老婆的意思,相当于基友中的小受;如果可攻可受就称作H,就是不分的意思。
通常从打扮和性格就可以看出对方是T还是P。T很容易辨别出来,因为她们都是短发、平胸、长相中性偏男性化,穿着打扮也非常男性化。T里面还有一种叫做娘T,就是比较娘娘腔的T,娘T似乎不是很受欢迎。拉拉们聚会的时候有时还会约定戴耳环,戴在左边表示T,戴在右边表示P,也是男左女右的意思。
与其被摸,我更喜欢摸人。我心想我还是扮演T吧。那天穿着一条红裙子,我问我这身裙子去泡吧可以吗,小妖说你这样一看就是P,于是下课后先回家换了身中性的装扮。虽然白天的课从早上八点上到下午六点,我却精神饱满一点不感到疲惫,回家放下书包换好衣服没有休息就兴冲冲的准备出门了。我心想带一百五十元应该够了,走之前收到小妖的短信:人均二百。于是我又多带了一百元。我心想二百五十元无论如何是够了。
到了酒吧门口,小妖和拉拉们已经聚齐在那里了。大家寒暄着走进酒吧。门票每人三十,卡座最低消费一千三,平摊下来正好每人二百五十元。我掏出身上仅有的二百五十元,心想我今晚就做回二百五吧。事后证明我确实做了一回二百五。
我好像要做坏事的小孩,内心紧张而又兴奋。进到酒吧,环顾四周,地方不大,大约六十平方米的样子。由于来得早,座位尚未坐满,但我还是先惊讶了一把。天呐!李宇春也来了!我看到入座的客人中有好几个李宇春。我极端惊讶酒吧里怎么能有男性进入,朋友也诧异的猜测了半天。哎哟!其实李宇春算什么,这里的T简直是比春哥还威猛,头发极短,从五官到身材到穿着,完全分辨不出是女的。春哥至少还有胸肌,酒吧里的T们穿着男式背心,不要说远距离了,近距离都分不出正面背面,我终于明白飞机场的概念了。
大家点了芝华士兑着绿茶喝。我喝了一杯,头就开始晕乎乎的。我们玩起骰子,我很快就学会怎么玩,输了的人喝酒。酒吧里人渐渐增多,坐着站着走着的人占满了狭小的空间,空气变得稀薄和压抑。我的头也越来越晕,身体开始不听意识使唤。
这时候有人开始跳舞了,我也蹦进舞池跳起来。酒吧里的舞姿用群魔乱舞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大家都跳得很一般很收敛,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乱跳。
目测我跳得最好。当然我也是乱跳,不过正好几天以前在网上看到一段蹦迪教学视频,看一遍就掌握了蹦迪要领。开飞机、开游艇、开坦克、游泳、滑雪、溜冰、射击、攀岩、打篮球、接电话、敲键盘、炒菜、揉面粉……这些动作过一遍,就把其他人的平均水平甩得远远的了。再加上中国的国粹第九套人民广播体操,那就天下无敌了。
场内热得不得了,空调不给力,我出了一身大汗,酒精完全挥发,头也不晕了,人也清醒了。我看到我那一桌人都在静坐很无聊的样子,便开始帮她们物色陪坐。凭借我卓越的舞姿潇洒的笑容,我成功泡到五个辣妹,有豹纹、有黑丝、有短裙、有热裤、有性感小礼服。我并未多作搭讪,辣妹们便被我的身体语言翩翩风采和迷人神韵吸引。事后小妖笑我:“你还说要我跟着你保护你,你跳着跳着就不见人影了,一会从旁边卡座拉个人过来,一会从旁边拉个人过来,我们的座位都挤得坐不下了。”
当然其中也有失败的经历。有两个美女是有伴而来,她们的老公(也是女的,拉拉们互称老公老婆)竭力制止,所以没有勾搭成功。当然还有更多人被我的热情奔放吸引,主动围到我身边跳舞搭讪我,但是酒吧里声音太吵,我完全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期间有几个比基尼领舞上台乱扭一气,拗出妖娆造型。领舞们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瞎跳,目测没我跳的有内涵。纵观全场,就属我最活跃。
期间有N多人递烟给我。姐不抽烟的好吗…有很多人问我叫什么名字,这里的人都叫做香蕉、苹果、菠萝、荔枝之类的名字,事先我也想了个假名,但是很像真名,真不适合告诉她们。期间有个拉拉群的组织者问我要电话,她说:我们都是有痛苦经历的人,大家冲着同样的目的在这里寻找真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我心想我没有痛苦的经历啊。
其实作为一个异性恋者,我并不排斥同性恋。在过去,同性恋属于性变态,在很多地区被认为是恶魔附了身,是要被钉上铰架用火烧死的。性变态学名性心理障碍,包括性身份障碍、性偏好障碍和性指向障碍。同性恋就是一种性指向障碍。但是现在,人们逐渐接受和理解同性恋,同性恋在国际学术研究的范畴已经从异常行为中被删除,不再是一种精神疾病。
同性恋分为素质性同性恋(真性同性恋)和境遇性同性恋(假性同性恋),男同性恋中被动型的一方往往是真正的同性恋者,而女同性恋中主动型的一方往往是真正的同性恋者。真同性恋者的另一方可能是同性恋,也可能是出于暂时的感情联系或性欲较强的正常人。
说心里话,女同性恋酒吧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事先我还担心会不会被性骚扰,其实完全是杞人忧天。我还以为会有集体大淫乱呢(参见电影香水),等着看爱情动作片,或者参演爱情动作片,其实屁都没有,除了极少数情侣kiss,最多就是勾肩搭背加搂着腰扭来扭去,摆动的张牙舞爪,真没劲!
拉拉们一个搭一个像列队型一样舞起来,许多拉拉身形肥胖皮厚肉重,搭着她们圆滚滚的腰,皮下脂肪超过五厘米的厚度绝对摸起来手感销魂啊!据说当你慢慢地抚过一具光滑肉感的躯体时,欲望会迅速覆盖你的全身。而我面对那么多渴望爱和被爱的人们,心如止水,无欲无求。表面上我被酒吧里雷鸣般的喧嚣声轰得头晕脑胀,身体跟着音乐的频率幅度剧烈而不失优雅的摆动,实则内心沉静清醒淡定,在浮躁昏沉的背景下默然观察人生百态。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午夜了,我居然也不觉得累,头脑无比清醒。拉拉们提议再去唱歌,小妖同意了,我便也同去。兜里已经一分钱不剩了,只能让她帮我垫付。
从酒吧出来,和我一起跳舞的一个女生对我说:酒吧里看不清楚,原来你看上去好清秀啊。我心想,那样昏暗的灯光,的确是什么都看不清的,就算在酒吧里打得再火热,以后在路上碰到也是认不出来的。所以人们总喜欢浓妆艳抹粉墨登场,就是为了失态后不被指认出来。
又有N人欣赏我的奔放表现,约我下次再出来玩,我说呵呵。
突然意识到这是今年第一次K歌,以前还挺喜欢唱歌的,现在都不喜欢出去玩了。上一次唱歌还是一年以前,当时唱的是《忐忑》和《爱情买卖》。我最喜欢唱当红流行歌曲了,嘿嘿,有气氛。今年自然是要唱《最炫民族风》了。个人觉得这首歌挺好听的,每天回家路上听三遍《最炫民族风》就到家了。
不过在歌城,我还是以静坐和聆听为主,几乎没怎么唱。一起去唱歌的有将近二十个人,我就静静坐在点歌台前,帮大家点歌。大家说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安静,刚才在酒吧的时候好像嗑了兴奋剂一样激情四射,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内向的一塌糊涂。其实我是一个演员,在我还没走进酒吧时我就已经进入拉拉的角色,虽然演技欠佳,但是真情实意。我全身心投入扮演好一个热情活泼奔放的拉拉角色,我就是要任由本我放纵,将自我超我统统扔掉。但是当我走出酒吧,自我战胜了本我,在我完成了角色扮演之后,我只想做自己。
N年前我曾经是麦霸,但是现在对于唱歌已经不那么感兴趣了。人成熟的一大特点就是对于玩乐的欲求少了很多。其实泡吧唱歌什么的真没意思,只是一时的短暂兴奋,兴奋过后很快又觉得不过如此,记不清过程的具体细节,没有强烈的情绪回味,也没有深刻的思想冲击。漫无目的的无聊消遣,不过是在消耗体力浪费生命。比起泡吧,我觉得还是读书旅游运动更有乐趣。书中自有黄金屋。在马斯洛需求理论中的成长需求领域里不断探索和追求,对人生更加有激励作用。
拉拉们玩到凌晨六点多才打到回府。几个拉拉约我去吃早饭,我说:“吃你妹啊!”大家便各走各的去了。回家的路上,我和小妖讨论起我的表现。我沾沾自喜我的拉人成绩。小妖说:“你不能一会扮P一会扮T的好吗?”我说:“我扮演的T难到不逼真吗?”小妖说:“你一看上去就是个P,要不是大家都以为你是P,你这样去拉人,要被人打的。”原来自鸣得意的编剧在他人看来常常是可笑的剧情。
整个晚上我就像超级玛丽一样跳啊跳啊跳个不停。对此小妖评价说:看你平时表现沉默迟缓,好似轻度抑郁症,没想到今天晚上你情绪高涨、思维奔逸、行动兴奋,好像得了轻度燥狂症。
哎!其实我一直是个好孩子,不泡吧,不蹦迪,不过夜生活。第一次泡吧就献给了女同性恋酒吧。自我分析我热情的拉人过来,并不全是酒精的作用,而是我将我自己的喜好投射到其他女生身上。因为我交男朋友的话,我希望他经常粘着我,不管我怎么给脸色耍性子发脾气都缠着我不放。因为我自己喜欢死缠烂打的异性类型,所以我就按照我喜欢的异性形象去搭讪别人,我就以主动奔放热情的姿态去勾搭别的女生。
虽然我的言行举止让同伴大吃一惊,我自己并不觉得不妥。人只有在投入的时候,才能有更多体会和感受。在我内心深处克制已久的颓迷的一面在这一刻占据上风,我终于也堕落了一回,使得享乐的愿望得到满足,压抑的心情得到释放。记得上一次通宵还是读大学考试前在通宵教室复习的时候。其实我一直想试试玩通宵,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虽然这次娱乐不在计划之中,也算圆了我长久以来的一个愿望。
总体感觉,女同性恋酒吧的风气还算好,大家都比较有礼守序,不混乱不淫荡不恶俗。不管是我去搭讪的还是主动来搭讪我的,都很友好和文明。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众对女性同性恋的接受度比对男同性恋的高。我们从小见惯了女生们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女生之间做些亲密的行为都显得很自然很和谐。
回家倒头睡了一觉,第二天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不过能有这样的情感体验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新鲜的刺激很快消失,但是人生至少要放纵一回才显得完整。可能我天生还是喜好安静的性格吧,激情过后很快恢复平静,平时一向严于律己,偶尔展现出人格的兽性部分,也是一种放松和自我成长。
在我认识和接触到的同性恋里,我都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同性恋只是在性取向和普通人有差别,其他方面并无差别。美国六七十年代对同性恋使用厌恶治疗,通过电击的方式抑制他们的性冲动,其实这种方法是无效的,本能性的东西很难消除,并不是同性抑制,异性就冒出来了。据科学研究,同性恋只有在婴儿出生后三个月内矫正尚有希望治疗。
据西方学者调查,单一的异性恋占35%,单一的同性恋占14%,剩下的其实都是既有同性恋又有异性恋者,只是各自主导的比例不同。除了同性恋、异性恋,现在又有无性恋者,据统计已有7000万人。无性恋者非独身主义,没有性倾向,对同性异性都没有性趣。这个世界包容万象,无奇不有。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男同性恋酒吧观摩观摩,女扮男装应该可以蒙混过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