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关于《魁拔》系列漫画种种问题的说明
王川
近日来，围绕着《魁拔》系列漫画之《幽龙骑士》（以下简称“幽龙线”）暂停一事，在微博上引起了种种争论。我觉得有必要从我所了解到的角度，就有关幽龙漫画的前前后后做一说明算是作为此项目负责人对包括公司内部人士在内的大家的一个交代。
首先，我对“幽龙线”两位绘画人员的绘画水平非常欣赏，她们的很多画都让我很喜欢，到现在我也认为她们是我认识的漫画人当中画得最好的。
我可以肯定地说，幽龙线的失败与她们的画功没有任何关系，有人说青青树把项目失败的责任归咎于她们是没有根据的。我从没听说过有谁说要她们承担责任，如果我听到，我也会纠正的。在项目评估基本认定失败之后，我允许在单行本上署我的名字，还不够吗？
失败的责任人是以我作为负责人的项目部创作室，是我没有“组织好”这件事，这里说的“组织”不只是人员的组织，包括工艺配套和工作方法的组织。
《魁拔》电影能达到现在这样的效果，就不仅仅是组织起了一批画得很好的人，还组织了专门配套的方法以保证整体效果。这些人如何把蛮吉画得一样？如何把故事说得达到预期的心理效果？等等，这都是方法性的工艺配套，是需要组织的，也是需要团队配合实施的。
幽龙线失败的表象是没有达到预期的市场效果的潜力空间，诸如读者范围、关注人群、好评度和指向等等，这都是可以用数字来说话的。运营部门就此认为性价比不合理应该改进是正确的，要求我从技术角度说明失败的原因也是合理的。
我对公司做出的反省是这样的：一是方位感不强，在一般读者阅读中形不成明确的空间概念，容易让人感觉看不明白；二是故事主线和对比项抓得不牢，剧本里的主要推动力不够连贯，没有形成很有张力的剧情；三是人物性格的刻划有所跑偏，问题出在对人物和事件的主次轻重关系的把握上。
这些都是叙事技术问题，匡老师有句名言：观众看到的效果体现在“定状补”上，专业人员要知道没人注意的“主谓宾”做对了才是“定状补”的基础。这就是叙事技术的概念，可以通过培训和分页脚本、分格草图等阶段的检验落实到工艺配套上，《魁拔》电影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有人说电影是电影，漫画是漫画。我不同意。《魁拔》电影如果不用现在这样的方法做就不是会是这个样子，应该和其他动画片没有什么区别。同理，漫画如果一直按以往的做法做也只能是那个样子，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
所谓“预期的效果”也不是虚言。此项目开始，两位画者初读剧本时感动得落泪——这也是促使我下决心推进项目的一大动因，这就是预期效果。看过这套剧本的主创都认为漫画效果是远没有达到基本应有的强度的，同时，这些已经习惯于《魁拔》工艺技术系统的人也都知道，那不是一两个人所能做到的。通俗地说，如果有现成的人可以做到的话，中国的漫画质量也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所以，我再说一遍，青青树的主创从来没有认为漫画失败的责任是画它的人，而是正确的组织形式和工作方法一直没有得到落实。
我确实低估了漫画的组织难度，漫画上马前只有三个月的准备，请专业编辑做的培训并不充分，主创间的交流也因为漫画上马后两位画者时间太紧而基本中断，后面试着请人帮着改脚本、请台湾团队帮着分镜等措施，虽然有所改观，但并不能解决本质性问题——就是我上面讲的那三条缺失。
于是，以不能拖期为理由的赶工几乎让一切试图改变的努力都没有空间，当然这理由是很充分的，我们要遵守既定的合同或协议，我也知道，两位画者已经很辛苦了。我连续半年甚至更长时间看不到她们，负责与她们联络的人总是暗示我，连载都出现了拖期的危险，如果再影响到两位画者的心情的话……
这无疑已经本末倒置了，难道我们只是为了不拖期来做漫画的吗？这种一再拖延使漫画越来越偏离了既定的方向，那三点缺失没有任何有大的改观的迹象，我认为问题已经严重到只有重新制作才有可能达到预期效果的地步，必须停下来，重新培训，重新开始，采用能够保证品质的设计、脚本、分格由团队协作来完成的工作方法。
这样的想法通过多条沟通渠道进行沟通都没有被两位画者接受，更不正常的是，两位画者在从没与我交换过意见的情况下，公开持续发表对公司不利的言论，造成公司部分主创、骨干的反感——青青树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连维护团队形象这样的基本道德都不具备的人？再加上，后来出现了一些不守信用、有意歪曲青青树声音的人参与其中，直接造成一些关心《魁拔》项目的观众或读者对青青树的误解。而这些并没有解决我关心的本质问题——那三个硬伤如何得到改进？反倒增加了我的一个困惑：青青树花钱花精力想做好东西，觉得不好重新再来，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要感谢运营团队和武寒青表现出的涵养，我的沉默也无非是要保护两位年轻的当事人免受工作上的调整所带来的伤害。不过，我也必须尊重公司作为一个企业所采取的合乎规则的合理做法，如果出现问题而不改进，则对于这个近二百人的团队和用资金和资源一直支持她的人都是不公平的。我们想保护的人如果不配合，总是在逼迫公司方面不得不为了团队声誉说出可能会对当事人不利的真相，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事情本来很简单：公司付出代价请你把剧本上的故事画出来，你同意了就画，不同意就不画。画了一段，双方都满意，就合作下去，有一方不满意就换个办法。新办法彼此都接受就继续合作，不接受就好合好散。谁也不用骂谁。如果它没有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停掉它呢？如果我们无视读者的要求，我们又为什么还要花钱、花精力重新制作它呢？如果一个产品没有足够多的人愿意买它，公司又怎么存在下去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如果你自己开一间公司，你能做的比这样更好吗？
所谓“腰斩”之说是纯粹的臆想。我有什么权利让倾注了那么多人心血和泪水的幽龙线半途而废呢？正因为这是很多人的心血之作，我要对它的最终质量负责，大家觉得它不够好，那就要重新开始，即，从卡拉肖克·潘蒙着眼睛亮相时开始，让更多的人都能接受。我会用大家都认同的方式来组织这件事，而不是要谁承担责任。直到公司同意两位画者离职之前，我一直让人带话给她们，可以继续参与、承担能胜任的工作。如果不接受，我又能怎么样呢？
最后再对相关的网友说几句：
我不介意被喷，我早说过，这也是一种玩法。我们口口声声说给大孩子们创造一个好玩儿的环境，大家喷一下觉得很好玩有什么不好呢？等你长大了一些，你就会知道老王是一个很知道怎么陪着年轻人玩感觉的人，所以我才选择了现在这样的工作。
但是，有些做法我是不能接受的。
一是不守信用。从不守时到不守承诺其实都是不守信用，这两点我本人从来不犯。我不强求别人必须这样，但我是不会把这样的人当成朋友或骨干的。我守信用的标准是，即使有人要我对武寒青保密，我只要答应了就会做到。青青树骨干中不止一人对我有过这样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我觉得这是他们对我的最高褒奖，他们能够信任我到这样的程度，这是一般人绝不会有的想象力。但我并不要求别人都做到，但明显的不承诺的行为是我所鄙视的，或者说这是我所介意的道德低线，因为我们俩不在一个规则下交流，我缺乏基本的安全感——还可能会伤害到别的当事人。
二是断章取义地引用别人的言论，目的在于歪曲别人的本意。这不是一种探究真相的态度，而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是不值得对话的。我会把这种行为理解为，你跟我说话就是要套些可以被你歪曲的话，其实就是要耍我。你对探讨问题其实根本不感兴趣，我又跟你探讨个什么劲呢？
我很不理解有人会用这种办法去挺别人，你一直歪曲对方的意思，逼得对方一定会把真相说出来，而真相一定会对你要帮的人不利的，否则你也不会去断章取义。事情被放大到这样的程度，实际上就把当事人之间的最后一点脸面撕破了，如果我说两位画者是让你们给架到了不得不离职的地步，你们会觉得冤枉吧？可难道这里面真的就没有你们一点责任吗？你到底了解不了解青青树？如果你了解的话，难道你不知道，她的领导人总是会在利他还是利己的问题上选择利他吗？你还见过有比武寒青更有耐心、总是不想伤别人面子的人吗？
我是在唱高调吗？你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吗？请你记住，对于有些人来说，利己毫无快感，因为太容易。就象我考试从不作弊一样，太容易就没劲了。和匡老师一起做饭，他已经饿得不行了，菜就在他嘴边，他就是不吃，他跟我说，吃了就跟考试作弊似的，人生很失败。
青青树有很多这样的人，否则不会做出象《魁拔》这么难的东西。青青树就是为这样的人准备的，就是常说的物以类聚。
2012年11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