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省亲后,因想着家中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姐妹,便命姐妹们住进大观园。此后,诸钗的起居及各类活动主要在大观园内进行,看着文字便想知道她们是怎么走动的,往哪个方向,各人住所在何处,相邻的是谁,等等。于是,从网上找来“大观园图”,一一对号入座。
有一幅大观园图,来源不详(真想知道是谁画的,太有水平了),描绘细致,各个所在标示清晰,房屋楼舍、亭台轩榭及树木花草都一目了然,被许多网文引用。(如图1-1)
图1-1
这是我在网上找到的第一幅大观园图,底下还有凤姐院、贾母院、李纨房等房舍布局。但在阅读文本的过程中,发现图上部分院落位置与文本描述不一致。如“大观园试才”一回中,贾政一行人“出亭(沁芳亭)过桥”见到的第一处所在是潇湘馆。而上图所示,出沁芳亭后第一处是秋爽斋,如到潇湘馆,需再过翠烟桥。又如“中秋联诗”,凹晶馆池沿“沿上一带,竹栏相接,直通着那边藕香榭的路径”,“只听那黑影里嘎然一声,却飞起一个白鹤来,直往藕香榭去了”(第76回),凹晶馆与藕香榭原是相邻的两处,在图中则各位于“省亲别墅”东北、西南两角上,这只鹤也飞得太遥远了吧!图中的玉石牌坊与大观楼相距很近,“史太君两宴大观园”一回中,李纨站在大观楼下看仆人从缀锦楼上搬高几下来,在旁的刘姥姥怎么没看到前面的玉石牌坊,直到几乎游遍大观园最后才发现呢?第49回,宝玉从芦雪广回来,“刚至沁芳亭,见探春正从秋爽斋来”,如图芦雪广、秋爽斋均在沁芳亭之北,宝玉此时已过了秋爽斋,需要转头回望才能看见探春。第50回,贾母等人从暖香坞出来,“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宝琴所站的“山坡”会在哪里?这山坡是出园的必经之路,在图中找不到相对应的山坡。
1984年央视拍摄《红楼梦》时,在北京西郊盖了座大观园,其布局由红学家们根据文本描述设计。却因地皮形状限制,园子的东西方向与文本所述相反。
据北京大观图的导游图(图1-2)所示,秋爽斋在潇湘馆的东南方向。第52回,赵姨娘从探春处回房路经黛玉门前,顺路进来,而图中秋爽斋离园角门更近,从秋爽斋到潇湘馆虽近却颇费周折。另外,宝琴所站的山坡在图中找不到对应的位置,凹晶馆不在山岰里。
图1-2
另有一幅大观园平面图,出自著名旅游学家杨乃济,如图1-3:
一眼看上去,水域布局与北京大观园相当,细看之下有好几处不同,也与文本情节描述相矛盾。最明显的是,紫菱洲跑到园子西北角落里,四周仅东南方向有水,与“洲”之名不相符。史太君两宴大观园时,从潇湘馆出来在紫菱洲上船到秋爽斋,若按此图行走,则颇费工夫。跑到紫菱洲坐船,途中的景色也足够观赏一个时辰的了。沁芳亭将两个水池隔开,从曲径通幽处出来,需绕过小沁芳池之东,再上沁芳桥,才与“大观园试才”贾政等人的行经路线一致。小沁芳池的东西两侧都有小路通池芳亭,而贾政等人游园的大致方向是从园子西南开始、到东南结束的,此时为何却绕东侧小道呢?文本中,贾政等人出曲径通幽便是宽路,两边有飞楼,然后见桥上有亭,而没有写桥在池的对岸。秋爽斋在园子西南角落上,赵姨娘从探春处回来不必经过潇湘馆门前。图中没有通向王夫人上房的角门,东园子墙上的角门(22)通向的只能是宁府花园,但八十回本文中并没有任何文字写到大观园有直接通向宁府的角门,而且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个门。大观园通向薛姨妈院的角门图中没有标示,而在怡红院以南有一处班房,据第62回宝钗所说,这一处角门并没有值班的婆子看守,而是为宝钗方便回家专门开的,因此此门上没有班房。
图1-3
这几幅园子图都不能与书中的文字一一对上号,苦恼之余只能自己动笔描绘书中所述。熟读书中文字,仍是云雾其中,园林布局之巧妙难以想象。当中的关键节点,难以理清得通,如反复出现的“山坡”,“折带朱栏板桥”与“蜂腰桥”的迷案等等。至今年夏日,忽发灵感尝试用砌拼图的方法将大观园平面图“一块一块”地拼,所根据的只有八十回脂评本文本,不包括脂评。
满2010年8月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