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在龙海的故事
郑成功激战海澄城
清朝顺治十年,(公元1653年),郑成功率领部将坚守在闽南沿海一带,进行反清复明的斗争。他在海澄县城用灰石砌起二丈多高的城墙,安上大、小铳炮,环城外围开挖护城壕沟,城内囤积大批粮草军械,建成一处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军事据点,象一只铁的拳头,直捣漳州平原的清军巢穴,迫使清军不敢轻举妄动。
满清王朝为了征服这个地方,屡次派兵进攻,都被郑成功击退。这年五月,满清皇帝下了狠心,派固山金砺为将,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攻下海澄城。固山金砺也在顺治皇帝跟前夸下海口,立了军令状,率领强悍健壮的步、骑兵五万人,大龙贡(火药炮)几百门,加上十县民夫抬运攻城器械,浩浩荡荡来到海澄城外安营扎寨。
固山金砺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郑成功有多厉害,依仗着自己手中兵多、炮多,把整个海澄城围得鸟飞不出,水流不入。然后,命令大小龙贡日夜轮番轰击海澄城。三天后,城外郑军营寨木棚全被击毁;五天后,连石条砌基、三合土累成的墙 垣 也被轰塌了好几处。这时,闽南总督刘清泰也奉旨率领闽浙清兵到来听候差遣。固山金砺望着海澄城外到处是黑压压、密麻麻的清兵,好不威风,心里暗想郑军在这几天炮火轰击下,定是伤亡过半,城里已没有什么抵抗能力了。不趁现在攻城,还待何时?于是下令众军士饱餐一顿,许下诺言:“谁先攻入城内,活捉郑营将领,官升一级,赏银三百两。”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清兵一听此令,不顾死活的向前冲去,如蚂蚁一样乱哄哄地越过护城壕,有的已经抢架云梯,就要爬上墙来。这时,只见郑成功站在城墙将台上将令旗朝东连连摇动三下,一阵轰隆隆巨响,浓烟弥天满地滚过护城河,正在爬墙的清兵纷纷陷入火海烟障之中,辨不清方向,找不到逃路,有的互相残踏,断手折臂,有的被活活烧成焦炭,还有的跌进护城河里被淹死……郑成功把令旗挥动三下,一阵风卷过城前,象无数天兵神将从天而降,出现在云雾之中,身穿铁甲,手舞刀斧的虎卫亲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把清兵杀得丢盔弃甲,尸首狼藉,血流遍野……
固山金砺见强攻不下,就将炮火集中攻打城上的将台,一时间把将台打得硝烟弥漫,弹片乱飞,挂着帅旗的旗杆也被炮火炸成两截。郑成功身披盔甲,腰佩宝刀,不顾清军的炮火,器宇轩然地站在台上观察敌情,指挥战斗。部将甘辉一见十分危险,急忙把郑成功拉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郑成功刚一离开,将台就被清军的炮火击中,“轰”的一声炸个粉碎。郑成功命人立即修复,冒着炮火重新登上高台,继续指挥战斗。
固山金砺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暴跳如雷,把老本全部掏出压下赌注,不断增派援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海澄县城团团围住,并派水军堵截海澄通往厦门的海路,切断郑军与厦门大本营的联系,妄图把郑成功困死在海澄城。
郑成功一面选派精兵,星夜突围,驰赴厦门告急,一面通令城内三军,上自主帅,下至士兵百姓,一律节衣缩食,抓紧时机挖筑蔽身的地窖,在前沿壕沟边上埋设火药。
日子一久,城内的粮秣即将告罄。郑成功和大家一样,每天只喝一点稀饭,白天到前沿阵地巡视,晚上和部将们商议破敌之计,深夜到各处据点关卡查哨,回到营寨往往独自秉烛待旦,彻夜不眠,熬尽心血思考对策,双眼布满血丝,脸庞日益消瘦。侍卫他的亲信特意给他煮点好的东西,都被一再推辞,分给大家共享。守城的将士虽然感到饥饿疲惫,但见主帅跟大家同甘共苦。深受鼓舞,一个个都振作精神,坚守岗位。
有一天中午时分,郑成功又在西门一带巡视,忽然听得前面欢声四起,夹杂着一阵“呷、呷、呷……”的鸭仔叫声,郑成功正要打发侍卫前去查看,只见一个士兵提着二只母鸭兴匆匆的跑来,说:“国姓爷,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鸭子?”郑成功对士兵威严地说:“弟兄们,咱们已经三令五申,不准动用百姓一草一木。如今被困数月,军民更应同甘共苦,你怎能违犯军纪,捉拿百姓的鸭子呢?”
士兵一听连忙辩解:“国姓爷,这不是百姓的鸭子,是从那边的壕沟里捉来的。”
“是呀,这是从壕沟内捉来的野鸭子。”周围跟来的一群士兵、百姓都异口同声的说。
“从壕沟里捉来的?”郑成功听了心里有点疑惑不解,把手一挥;“走,看看去!”
大家把郑成功带到西门壕沟边。这时正是涨潮时分,一股江水从墙角的涵洞哗哗地涌了进来,几个士兵卷起裤管,站在水深没膝的涵洞旁边,果然过了不到一刻工夫,随着一股滔滔涌进的江水,又冲出一只鸭子,大家忙了一阵把它逮住。一名士兵把它呈献到郑成功跟前,说:“国姓爷,你看,都是从壕沟里捉来的。”
郑成功又派了几名士兵到附近群众家里去探询。不久大家相继回来禀报;由于城楼被困已久,人们口粮欠缺,早已把鸭杀了充饥,再也没有发现那家百姓丢失鸭子。大家见郑成功沉思无言,就纷纷进言:“国姓爷,这回你该相信了吧!你为了全城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分日夜,呕心沥血,我们实在过意不去,这二只鸭子你就带回去补养身体吧!”
郑成功接过鸭子仔细抚摸观看,心里为大家的盛情厚意所感动。久久说不出话来。人们以为郑成功已经收下了鸭子,有的开始散开,有的回到壕沟继续抓鸭子。突然,郑成功用洪亮的声音喝了一声:“兄弟们,回来!”
大家闻声围聚过来。郑成功威严地宣布:“抓到的鸭子,一律不准宰杀,全部集中喂养,不得有误。”大家一听都怔住了。郑成功叫来一个军需官员,令他用干饭米糠鱼羔等将所有的鸭子喂得饱饱,趁退潮时,在把鸭子一只一只地送出城外。同时,又叫几个士兵捕捉螃蟹,让大家先把蟹肉吃净,留下完整的蟹壳,装上鱼刺肉渣,趁着退潮从涵洞里飘送出去。大家听了感到奇怪,有的暗暗地议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干饭,好容易捉到几只鸭子,为什么不让打牙祭,还要用好饭好菜把它喂肥,送给敌人吃,不知是不是国姓爷饿昏了头脑,下错了命令?”郑成功身边的侍卫也苦苦请求:“国姓爷,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就是铁打的也要垮了,就留下一只补养补养身体吧!”郑成功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一根鸭毛也不许动!”他察觉大家不乐意,就捉过一只高高地提了起来,说:“弟兄们,这些鸭子都是敌军派来的探子,千万不要上当!”这话使大家听了更感到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都不知道国姓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个目瞪口呆,都想从中找出答案,只听郑成功又说:“清军多次攻城不下,就想把我们困死城里,他们设法打听不到我们城里的虚实,就利用鸭子来当探子。你们看,鸭子的肚子都是空空的。如果我们把鸭子宰了吃掉,就等于告诉敌人说城内弹尽粮绝。现在,我们把鸭子喂饱了再送出去,敌人就无法探得真实情况了。”一番话说得大家豁然开窍。郑成功问道:“兄弟们,你说,这鸭子能吃吗?”人群中响起了会心的笑声,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不能吃。”说罢,大家争搅拌饲料,喂饱鸭子,再从涵洞把它们送了出去。
固山金砺自以为想出这一着高明的妙计,不觉洋洋得意,亲自到前沿监督士兵放鸭子,直等到鸭子全部游进了城墙的涵洞,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营寨,少不得在部将之间吹嘘一番,吩咐摆酒设宴,准备庆功。挨到傍晚,见一士兵手捉鸭子跑来晋见:“报告主帅,捉到从城里游回的鸭子!” 固山金砺一听大喜,急忙传令:“摆上来!”迫不及待地亲手拿起一把利刀,剖开鸭腹,翻开肠肚一看,全是干饭鱼羔,心里有点不信,又叫士兵捉来一只鸭子,他又剖开,还是干饭鱼羔!接连杀了几只,肚里都是干饭鱼羔!不觉大吃一惊,神情索然地坐了下来,感到懊丧非常,心想:郑成功真厉害,想不到困城数月,他竟还有这么充足的粮秣,这教我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战悚。众部将不明底细,要他饮酒作乐,没想到挨了他的一顿当头臭骂。正当这时,又传来朝廷圣旨,限时破城,如再延误,从严惩处,逼得固山金砺坐立不安,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下令准备强攻。
初六日晚上,清军集中所有铳炮,猛烈向城中齐射,连夜炮声隆隆,如雷震耳,整夜响个不绝,火光冲天,直轰得城里多出起火,映红了半边天,城恒营垒尽被轰平。郑成功命令士兵百姓执戈披甲,隐藏在事先挖掘的地窖。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固山金砺见海澄县城已成一片火海废墟,残桓断墙之间空无一人,心中大喜,传令发起围攻。清军如一窝蜂倾巢而出,从四面八方朝海城镇涌进,一路上无人抵抗,大家越加大胆,越过护城壕沟,爬上城头,正想从街巷纵深冲去,突然似如天兵,从眼前的地底跃出许多郑军将士,个个戎装奋发,精神抖擞,手执刀枪勇猛的砍杀过来。清军猝不及防,惊慌失措,交手不到几个回合就死伤过半,剩下的都争先恐后互相残踏的败退下来。固山金砺气急败坏,摇旗呐喊,再次组织进攻,刚要越过护城壕沟,埋伏在城头上的郑军居高临下,拉弓射箭,矢如雨下,又一次击退了清军的进攻。这一天经过三进三退,固山金砺象斗输的公鸡一样,瞪着血红的双眼,亲自带领剩下的后备队伍,气势汹汹地掩杀过来,准备决一死战。郑成功在城里高处看到固山金砺,立即传令全体官兵退入城壕地窖,等待清军全部越过壕沟,刚要登上城头,立即发出信号,各处士兵点燃导火线。埋设在各处的炸药立即爆炸,一时间炮声隆隆,如天崩地裂,黑烟滚滚,遮天蔽日,把正在登城的清军炸得人仰马翻,只剩下固山金砺带着几个士兵落荒而逃。郑成功带领全体军民胜利地捍卫了海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