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
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
却不敢说出口。
这几句《祝你一路顺风》中的歌词道出了人生成长的一种痛苦。许多学生和家长对立着,不能沟通,被美其名曰“代购”。学生有很多痛苦不解,有许多话想给家长老师说,却最终不肯开口,默默忍受,独自走过漫长的青春期;家长看着孩子忧心如焚,甚至神经脆弱,却不敢说出口,害怕引来烦怨。
我的一位学生和家长冷战三年多了,从初中二年级开始,父子俩就没有语言了。一次因为该生旷课的问题,将其家长请到学校一同教育,这位外表很刚毅的男家长说,“我知道所有的情况,可是没有办法,我好几夜都没办法睡着觉了。几年来,他差多回家就冷着一块脸,有时不回家,有时给你打个电话,有时连电话也不打,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在外面干什么,我们也不敢问,问了也白问,他洗了澡,一身的衣服随便丢在厕所的地上,转身就走了。说实话,想起他我经常失眠,有时都流泪。”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父亲说,从初二他一次犯错,他使劲打了他开始的,直至现在;以前他很乖。我明白了,那肯定是件没有解决的“冤案”,惩罚不论多对,有一个原则就是要让被惩罚者知道被罚的原因和目的。自此,孩子被自己的亲人“莫名惩罚”心生怨恨,心结几年里未解,成长中的种种痛苦,有千言万语,却不肯说出口;父母那里看着孩子成长的痛苦和挣扎,多少担心和难过,却不敢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承受着煎熬。关于该生的教育,我在开学前通过上学期结束时的违纪旷课事件,让他在家反省晚来报到,促使他与家长沟通,初步达到了促使他自己去想问题、思考问题的目的。前不久,又因为旷课问题请来家长配合教育,结果俩爷子在办公室开口就闹僵了,历史问题重现,我趁机提出首先解决俩爷们的历史问题,闹清楚的再说旷课的处理问题。结果还是僵持着,其父感从中来,和孩子并排站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孩子后来发现了,时不时拿眼睛瞟父亲,我在看到孩子的眼中和脸上也有不自在的神情的时候,提出:“俩爷子找个茶楼雅间,互换一下位置,把几年的恩怨解决掉,要骂要吼就骂出来就吼出来,像个爷们一样解决问题,爽爽快快的,别像个婆妮忸怩着。然后出门就开始新的生活。”在我的撮合之下,那天真还解决了父子多年的积怨,在家能相互交流摆谈了,不再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一个锅里吃饭却形同路人的情形,其父对我感激不尽。
12月3日(星期六)上午十一点二十多,我正在办公室写《我的时间》一文,忽然电话响了,传来夫人带哭的声音,“幺儿找不到了!”我问明情况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母子俩在公交车站旁等车,约三四分钟后,夫人转身发现孩子不见了,而且她确信这其间没有车来,可是孩子不见了,周围已找遍了。电话那头我听到旁人不住地劝慰夫人,不要着急,于是我脑海里浮现出夫人焦急而无助的神态,她的心里可能一个劲地重复,“我的孩子不见了,我的宝贝女儿不见了,天哪!”我一面匆匆赶路,一面眼里也贮满泪水。结果我还没有走出校门,打来电话说,找到人了,女儿大意地登上101路车赶到城南去了,夫人于是立即赶去接,我又嘱咐夫人不能生气打骂孩子,这本来是个偶然事件,但是可以在孩子面前哭。她真这样做了,哭着说,“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有好难过吗?”孩子回来,一脸惭愧,我只是给孩子说,“你看你的粗心大意闹的你妈妈差点晕过去了,粗心呀,一定要改。”晚上睡觉的时候,夫人还说没有安定下来,叫惊魂未定。可是,我看孩子的神情一直没有我们的轰动模样,她可能就觉得只是做了件让爸妈担心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让我回想起了十几年前我和夫人恋爱时发生的一件事。我们星期天心情很舒畅地在公园游玩,我看到一个小女孩爬在十二生肖的羊子石雕上,无比可爱,看了几分钟,结果她生气了,说我不在意她。说了两句,我觉得这生气很搞笑,况且解释了,所以就不再在意,又转过去看了约三四分钟,转过头来看她,人不在了,我以为捉迷藏,就慢慢找,可是出乎我的想象力,我找遍了整个公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着,我又到附近我的亲戚家找,还是没有人。最后,我彻底被震怒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体会,这以后咋过呢?我决定找着之后就拜拜了,可是当我最终到她住宿的地方去的时候,她的弟弟和妹妹来了,我只得在场合上应付着,结果气也消了,分手的事也化了,当然也就有了她现在为我的女儿着急的事了。在一切安顿停当之后,我戏谑她说,“你知道当年我在公园里找你两个多小时心里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吗?”
写到这里我也必须忏悔一件事,夫人生了小孩,我因为妹妹初做餐饮生意刚开业又遇上停电停水,又加之我认为又有岳母和我母亲照顾,就没有在家陪她,而是在帮妹妹,忙得累得都瘫倒在地了。这事在夫人心里一直是个结,现在想来,不知道她当时有多难过悲伤,我不理解她的心情,也无法弥补那次的缺失。
人生往往要到自己经历了才道别人的感受,有的甚至自己亲历了还是不知道别人的担心和难过。“当家才知盐米贵”、“养儿才知父母恩”都是这方面的道理的民谚。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韩诗外传》说:“然则圣人何以不可欺也?曰:圣人以己度人者也,以心度心,以情度情,以类度类,古今一也。”在关心理解他人的前提下,以心度心,以己度人,应该是体验他人的心境的一个良方吧。可是如 果己心不明,又怎来“度”呢?所以,教育中一定要充分注意和运用人生的情感体验。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
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
却不敢说出口。
——《祝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