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舟歌
席静
烟花三月,秦淮河畔,温风如酒,波纹如绫。白日里的桃柳烂漫,到了夜里换做笙歌荧煌,锦绣纷叠。
两岸亭台高筑,纱灯百盏,河上亦是灯如连珠,画舫雕楼金粉迷离。
那竹帘纱幔之间,有美人轻执团扇,斜倚栏杆,缓鬓倾髻,柔荑勾过纨纱,拂得香风阵阵,软媚着人。
舟中笙箫鼓瑟不息,宴歌管弦,声声如沸。美人巧笑倩兮,回身抱起琵琶,低眉信手弹,和入舟上的乐曲,一旁又映出袅娜的身影,长袖缓带,绕身若环,扶旋婀娜,弱如秋药。
舟歌一曲,纤影摇摇,声光凌乱。
春夜不长,到了河水沉寂下来的时候,天也快要亮了。灯火阑珊,曲倦灯残,忽有琵琶声起,看那弹奏的女子孤意在眉,深情在睫,一夜的香暖酒意,随灯烛燃尽,随水流去。
天下看灯者,看灯灯外,却未有身入灯中光中之人,而她的一片心绪,欢笑悲戚,却早已融入了这薄弱的曲音中。不知其为船上之曲,亦不知其为曲内之舟也。
舟歌一曲,拨乱河畔千丝万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