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的悲情诗韩冲 纪晓岚诗词全集

纪晓岚的悲情诗韩冲

纪昀,字晓岚,一字春帆,晚号石云,道号观弈道人。生于清雍正二年(1724)六月,卒于嘉庆十年(1805)二月,历经雍正、乾隆、嘉庆三朝,享年八十二岁。卒后谥号文达,故世称文达公。

纪昀祖籍为应天府上元县(今江苏南京市)纪家边。明永乐二年(1404),在明成祖朱棣“迁大姓实畿辅”的移民政策推动下,始迁来献县,卜居献县城东九十里之景城镇(按现行政规划为河北省沧州市沧县崔尔庄)。到纪晓岚,北迁已十四世。

我们霸州台山韩氏也是在明永乐年间在移民政策的驱使下,从湖广蒲圻县(今湖北省赤壁市)迁到直隶霸州的,北迁十三世先祖韩云班(1760~?,太学生),大约与纪昀同时代。足见永乐初年的移民行动影响是非常广的。

据史书记载,纪晓岚先后有一位夫人和六房妾。

乾隆五年(1740)纪晓岚17岁。这一年他自京师还乡,准备应童子试,同时婚娶邻县东光马永图之女马月英为妻。是年马氏20岁,长晓岚3岁。清代河北农村娶媳妇,女方要大2~3岁是民间的传统习俗。

纪晓岚的这段姻缘并非偶然。岳父马永图(1685~1766),字周箓,号旭亭,直隶东光(今河北省阜城县码头镇后路村)人。廪贡生,曾历任四川江津、山西稷山知县。升内阁中书。复以升衔任山东城武县知县,敕授文林郎封儒林郎。颇有文采。后罢归家居。其家乡东光县距纪晓岚的故里沧县崔尔庄仅百里之遥,今同属河北省沧州市。马永图家族是当时东光的名门望族。马永图本人与纪晓岚的父亲、叔叔同朝为官,过从甚密。纪晓岚16岁订婚后就读于北京的“生云精舍”书馆时,就住在马永图家;乾隆八年至九年(1743~1744)纪晓岚更就读于马家,并开始走向仕途。纪马两家结亲显然是门当户对、渊源颇深的。

马永图生有四女,嫁给纪晓岚的是次女马月英。她聪慧博学,才貌出众。东光至今流传着纪晓岚相亲马氏出题试女婿的故事。纪晓岚在为其同父异母兄长纪晫(1706~1777)所作的墓志铭上就有:“庚申为昀娶妇,乃费至数百金”。的记载。可见当时的婚娶应当是相当隆重的。

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马永图去世,享年八十二岁。其时纪晓岚因父丧正在家乡服丧。闻说马永图去世后,纪晓岚亲自为其撰写祭文和千余言的《墓志铭》,并遵马永图生前嘱托,为马晚年的力作《重修马氏家乘》作序。足见其和马家的密切关系。

纪晓岚和马夫人一生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乾隆六十年(1795)四月初八,马氏夫人病卒,享年七十五岁。是年纪晓岚72岁。

但是我们能看到的有关马夫人的记述很少。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她仅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槐西杂志(二)》中,说的是马夫人与侍姬沈明玕的一段简短对话(见后);第二次是在《槐西杂志(三)》中,马夫人称赞其二儿媳“工、容、言、德皆备”云云。

其实纪晓岚还有一个他从小青梅竹马的朋友——文鸾。她是纪晓岚的四叔从沧州买来的一个丫环,侍奉四婶李氏。这文鸾长得俊俏,粉红的脸蛋像绽开的秋海棠。少年纪晓岚天天与文鸾在一起玩耍,还教文鸾识文断字。四婶李氏在众多子侄中,最疼爱纪晓岚。当她看到这对两小无猜的友情时,曾开玩笑地对纪晓岚说:“等你将来考取了功名,就把文鸾许配给你。”一句玩笑话,让让纪晓岚为情所困一辈子。

此后不久,纪晓岚去了京城,娶了马家小姐为妻,把家搬到了京城,以备乡试。可是第一次参加乡试,这名才子却落榜了。三年后他再应顺天府乡试,一举夺得第一名解元。这时他又想起文鸾来了,想践行当年的诺言。然而命运却作弄人,文鸾早已死了。

原来纪晓岚在京师时曾写信回家,让四婶帮他找一个婢女,四婶就有意把文鸾给他。不料她父亲提出一些过高的条件,这件婚事就中止了。文鸾因此郁郁而终。纪晓岚当时并不知究竟。过了几年才影影绰绰听到一些传闻,这让纪晓岚痛苦万分。成了纪晓岚终生的遗憾。他在自己的庭院里种下一棵海棠树,每逢看到海棠花,对文鸾的思念之情就会油然而生。直到晚年,他仍然对这个初恋情人念念不忘。曾经写下一首著名的《忆秋海棠》诗,诗曰:

憔悴幽花剧可怜,斜阳院落晚秋天。

词人老大风情减,犹对残红一怅然!

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显然引自陆游《沈园二首》中的诗句:“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足见这段未了姻缘,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纪晓岚还曾纳妾6人。有记载的3人。

乾隆十三年(1748)纪晓岚25岁。纳侍姬郭彩符,郭时年十三。

郭氏是山西大同籍姑娘,生于天津,生她的时候,其母梦见有人卖端午节彩符,就买了一枝,因此就以彩符为名。郭彩符虽出身卑微,但天生丽质,且少时受过一定教育,故嫁到纪家后,深受纪晓岚宠爱。郭氏曾生了几个儿子都夭折了,只有一个女儿(纪的长女),长大后嫁给当时德州盐运史卢见曾(字晖吉)之子卢荫文。乾隆三十三年(1768)卢见曾已经年老辞官在家,因任上贪污案发,乾隆皇帝大怒,责成当时的刑部尚书刘统勋查办此案,刘统勋将此案转交刑部侍郎王昶,因王昶与纪晓岚为同年,竟将此案漏给纪晓岚。纪晓岚因爱女心切,将此消息私下里传递给卢见曾。据野史记载,纪晓岚在信封里装了一把盐和一把茶叶遣人送亲家卢见曾,卢见信中无字,从盐和茶悟出:盐案发生要查抄。故把家中细软等有价值的东西尽皆藏匿。后来刑部只查出几件破衣和几贯铜钱。此结果却惹怒乾隆皇帝。因乾隆南巡时曾在卢家住过,知卢家非贫,下令彻查走漏消息者,纪晓岚因此受到牵连,是年八月,被革职,谪戍新疆乌鲁木齐。其时纪晓岚45岁。

这位姻家卢见曾还善星命,曾为亲家母郭彩符推命,说她寿不过四十。纪晓岚在乌鲁木齐时,姬已病瘵,也曾到关帝庙求得一签,问:“尚能相见否?”签曰:“喜鹊檐前报好音,知君千里有归心,绣帷重结鸳鸯带,叶落霜凋寒色侵。”求出签后,纪晓岚颇高兴,以为秋冬天就能回京相见。但他的门人邱二田听说后则直接说:“见是一定能见到,但最后一句可不是什么吉利话。”

乾隆三十五年(1770)十二月,纪晓岚被召还。于次年(1771)二月治装东归,六月回到北京。当时郭彩符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不想到第二年(1772)农历三月三十日郭彩符突然一命归西了,卒时只有三十七岁,果然应了卢见曾的预言。(卢见曾家被查抄怎么自己没预见到?)郭氏死后,家里晒其遗物,纪睹物生情,作了两首情深意切的悼亡诗:

其一

风花还点旧罗衣,惆怅酴釄片片飞。

恰记香山居士语,春随樊素一时归。

其二

百折湘裙飐画栏,临风还忆步珊珊,

明知神谶曾先定,终惜芙蓉不耐寒。

香山居士是唐朝诗人白居易的号。樊素是白居易的家姬,与另一家姬小蛮齐名。有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在白居易六十多岁时,中风,半身麻痹,于是他卖掉心爱的好马——骆,并让爱姬樊素离开他去嫁人。可是,他那匹骆马反顾而鸣,不忍离去。樊素也伤感落泪说:“主人乘此骆五年,衔撅之下,不惊不逸。素事主十年,巾栉之间,无违无失。今素貌虽陋,未至衰摧。骆力犹壮,又无。即骆之力,尚可以代主一步;素之歌,亦可送主一杯。一旦双去,有去无回。故素将去,其辞也苦;骆将去,其鸣也哀。此人之情也,马之情也,岂主君独无情哉?”白居易吟唱道:“骆骆啊你不要嘶鸣,素素啊你不要哭;骆要返厩,素要返闺。吾虽然疾病缠身,年老体衰,但还不至于像项羽临死时那样的穷途末路,何必一日之内又要放弃乌骓马 ,又要别虞呢……”然而为了不耽误当时年仅二十多岁的樊素的未来,白居易坚持让她改嫁。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挥手作歌让她离去。唐文宗开成五年(836)的春天,白居易已经满头白发,病躯奄奄,已是六十四岁的老人了。风烛残年,酒宴散后,正值暮春三月。春尽花残,平添伤感。白居易突然感到莫名的惆怅和寂寞,他又想起了他最心爱的歌姬樊素,于是欣然命笔写了一首动人的诗篇《春尽日宴罢,感事独吟(开成五年三月三十日作)》

五年三月今朝尽,客散筵空独掩扉。

病共乐天相伴住,春随樊子一时归。

闲听莺语移时立,思逐杨花触处飞。

金带缒腰衫委地,年年衰瘦不胜衣。

纪晓岚在他的前一首绝句中就直接引用了上述“春随樊子一时归”的诗句,并且自注道:郭氏亡在送春之日。将自己怀念郭氏的感情和白居易怀念樊素的心情相比拟。实际上郭氏陪伴纪晓岚24年,燃尽了自己青春的年华,纪晓岚对她的怀念之情应当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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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纪晓岚做诗的时候很爱引用名家诗句。纪晓岚在他的后一首绝句中又引用了寒山子的诗句。寒山(约691~793)是唐朝贞观时代的诗僧。长期住在天台山寒岩,诗就写刻在山石竹木之上,共六百首,现存三百余首。语言明浅如话,有鲜明的乐府民歌风。他有一首诗《城中蛾眉女》:

城中蛾眉女,珠佩何珊珊。

鹦鹉花前弄,琵琶月下弹。

长歌三月响,短舞万人看。

未必长如此,芙蓉不耐寒!

纪晓岚在后一首诗中引用寒山句“芙蓉不耐寒”实际上是要说郭氏“未必长如此”。他自注道:“即用签中意也。”一种被命运捉弄的心情跃然纸上。


从纪晓岚的悼亡诗中不难看到他对郭氏的感情至深。

纪晓岚还有一个爱妾叫沈明玕。她是乾隆三十九年(1774)纪晓岚51岁时纳的,沈时年十三岁。乾隆五十六年(1791)四月二十五日,沈明玕病故,卒年三十岁,曾陪伴纪晓岚17年。

在《阅微草堂笔记》中纪晓岚对沈明玕着墨最多,写了700多字。其中《槐西杂志(二)》里的一段几乎是在给沈氏作传:沈氏祖上是长洲(今苏州)人,她的父亲移居到河北省河间,纪氏老家一带。生了两个女儿,沈明玕是小女儿。然而她神思朗彻,完全不像小家碧玉。她曾私下对她姐姐说:“我不愿作农家妇;而侯门大族又不会娶我为妻。莫非要我做富家妾吗?”她母亲知道后,就遂了她的愿,将她嫁给了纪晓岚。沈氏生性聪明,平生未冒犯过任何人。初进纪家时,马夫人曾问过她:“听说你自愿为人妾,你可知道做小老婆可不容易!”沈氏说:“不愿作妾的人自然作妾很难;我既然愿意作妾,就没有什么难的。”由此马夫人非常喜欢她,始终爱之如娇女。沈氏还曾对纪晓岚说:“女子四十岁以前死了,人们会惋惜悼念她;否则,人老珠黄之后,穿个黑布裙,一头白发,作老态龙钟的样子,我可不愿意。”后来,果然三十而终。


沈氏原先仅粗识字,后来跟着纪晓岚检点书籍,逐渐能够懂得文义,并能做浅显的诗歌。临终前将她的一幅画像交给她的女儿,并口述了一首小诗,嘱纪晓岚题写到小照上,诗曰:

三十年来梦一场,遗容手付女收藏。

他时话我生平事,认取姑苏沈五娘。

此诗虽很浅显,但章法、格律却非常完美。(是否经过纪晓岚修改就不知道了)这首诗体现了才俊女子到死不忘尊严的情操,读来令人唏嘘。

纪晓岚还说了一件事:沈氏病重期间,恰逢纪晓岚在圆明园值班,就近住在海淀的一个槐西老屋中。一天晚上恍惚两次梦到沈氏,心想是不是思念太过的原因。事后知道那天晚上沈氏晕厥了两个时辰,醒来后对他妈说:“我刚才去了海淀老屋,突然听到一声雷响,就惊醒了。”据纪晓岚回忆那天晚上挂在墙上的铜瓶,系绳突然断裂,确实听到了瓶子堕地的响声。由此认定沈氏的梦魂那天晚上真的来过海淀。为此纪晓岚也为沈氏遗像题了两首诗:

其一

几分相似几分非,可是香魂月下归?

春梦无痕时一瞥,最关情处在依稀。

其二

到死春蚕尚有丝,离魂倩女不须疑。

一声惊破梨花梦,恰记铜瓶坠地时。

这两首诗明白易懂,就不解释了。其中:“几分相似几分非,可是香魂月下归?”两句可谓传神之笔!

在《滦阳续录(一)》中,纪晓岚还记述了另一则故事。有一年夏天夜晚,月光照在窗外盛开的夹竹桃上。这位,粗知文义,并能以常言成韵语的姬明玕曾诗兴大发,为此作了一首花影诗,曰:

绛桃映月数枝斜,影落窗纱透帐纱。

三处婆娑花一样,只怜两处是空花。

这首诗原意是,月下的桃花、窗纱上的花影以及透过窗纱,照到纱帐上的花影。三者一起随风婆娑舞动,很是动人。可惜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其它两个只不过是虚幻的影子罢了。这种写法和李白《月下独酌》诗中的“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句如出一辙。所以沈明玕还意颇自喜。没想到次年竟病殁。其婢玉台,也曾服侍纪晓岚二年多,刚十八岁,竟然也亦相继而亡。“两处空花”,遂成诗谶。纪晓岚认为这是死亡的信息早已显露,只是沈氏殊不自知而已。

乾隆五十四年(1789)纪晓岚已经66岁。仍然娶了年十六岁的玉台为妾,真没想到这位小他五十岁的侍姬,仅陪伴了他两年,就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夭亡了,终年仅十八岁。由于时间太短,纪晓岚对她没有什么记述。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有众多幼姬不离左右,真正陪纪晓岚到老的还是老妻马夫人,一直陪伴他55年之久,按现在的说法应当是“翡翠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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