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飞 安玖儿

柳絮儿飞

今年的春天煞是阴冷,春天的气息也不浓。周末难得春光明媚,心儿便开始活络起来,想去公园走走,看看那些经历了寒风冷雨的可怜的春花。

进得园中,低头探寻。果然,花儿们东几朵西几簇的开得零落。带着几分落寞,夹杂在已经日渐浓郁的绿意之间,不太明艳也不太灿烂。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心中还是生出些遗憾来。忽然,眼前白花花地一恍惚,抬头惊讶地发现身边到处忽闪着一朵一朵雪白的精灵,是柳絮儿!放眼望去,似花非花、似雪非雪、似雾非雾,若有若无、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由着性子漫天飞舞着。真是意外的惊喜!好不容易捉来一朵,只见雪白的毛茸茸的翅膀下面躲着一粒极细小的黑色的籽粒儿。这聪明的精灵,长着翅膀的生命的种子轻快地随风飘洒,在脱离母体的刹那,该是自由的、热望的吧。

人在园中行走,仿佛是被这些可爱的白雪似的精灵前呼后拥地围簇着的。有的轻轻地飘临在你面前,甚至调皮地悬停在你眼前,近得几乎要碰着你的鼻子。可待你伸手去捉,她却倏地轻盈盈灵巧巧地飞升了,身后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虽然听不见,但是我知道她准在那儿笑我;有的羞涩地不远不近地躲在你身边或者身后缱绻留恋,可没等你靠近,一阵风来,便随风远逝了。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她准在远处回头瞅望我;有的大胆的干脆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忽地无声无息地落在你的身上、肩上、头上,甚至脸上、眉毛上。虽然轻得感觉不到,但是我知道她准在那儿眨着眼睛看我;还有更多的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飞着,忽疾忽徐、忽逝忽止、忽上忽下地肆意着。我不知道她们要上哪儿,但是我想她们准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宿和家园。

边走边瞧,只见道路边、草叶间簇拥堆积着许许多多雪白雪白的毛茸茸的柳絮儿,铺满了黑黑的泥土。这些该是幸运的呢。看着她们安静地躺着,打心眼里为她们高兴,可爱的,找到家了?

忽然发现,前面偌大个湖面白花花的一片,是柳絮儿!心中一惊,真不知如何该形容她们。象一首动听的乐曲,琴弦突然绷断后那些戛然而止的散落空中的音符?象一段美丽的爱情,肥皂泡似地突然破裂的凄美的相思碎片?象一段回家旅途,游子突然倒毙他乡后永远回不了家的灵魂?是的,生活中好多事是不能圆满的,爱情也常常是不能圆满的,灵魂的归宿又何尝都能圆满呢?不禁怅然,人生不易,这柳絮儿也不易啊。

不论你是谁,都想有个家。不论这个家的含义有何不同,总是有吸引力的。因为家可以是身心依靠休息的现实意义的港湾,也可以是灵魂永远得享安息的终极意义的归宿。人是如此,柳絮儿也是如此。很久以前的曾经,有个男生问我,你需要的是过程还是结果?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有点无理。因为过程和结果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把一个辩证的问题割裂开来看是很难得出合理的答案的。回家的路,若是方向走错了,过程再平坦或曲折都是毫无意义的;反之,方向正确,不管大路小路若都不去行,也是没有意义的。同样爱情也是如此,若不是为了所爱之人更幸福,那么过程无论再绚烂,这过程大约会沦为娱乐或快乐,称不上是真正的爱情。反之,为了给所爱的人幸福,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行动,这爱恋大约会变成单恋或暗恋,成就不了真正的爱情。对于我来说,不想把爱情沦为娱乐或快乐的游戏,就只能选择结果了。其实现在想来这个问题本身没有多大的意义。

当然,我们有选择的自由,而对于柳絮儿来说,真的全凭命运的安排了,丝毫没有选择的自由意志。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飞,随风飘荡,随波逐流罢了。生活中,我其实是很随意随性的人,向往行云流水的境界。不太刻意去追逐强求什么,有点随遇而安的意思。跟眼前的柳絮儿真有点象。感谢上帝,所不同的,或者说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有主为我掌舵,所以我知道我人生的方向,我的家该在哪里,该是个什么样子。我想,这恐怕是我的人生和柳絮儿的,甚至和有些人的人生最大的不同了。是的,你的家在哪里,你的方向如何,你该如何努力?这真是个大的难题呢。

如果说人生如客旅,那么爱情更像是一种遇见。有种遇见,为了追逐美丽的影子,飞越千山万水,却很可能恰如跌入水中的柳絮儿,难以扎根又无力自拔。有种遇见,两情相悦,开端很美好,结果却难料。恰如飘落在泥土上的柳絮儿。还有一种遇见,很难得、很美满。就如金庸先生说的,“一见钟情,一生相伴”。恰如飘落在泥土上,并能扎根生长的柳絮儿。

那么,灵魂又如何呢?我想应该如这眼前的柳絮儿一般的吧。一般的轻盈,一般的雪白,一般的飘逸,一般的有生命力,一般的可以扎根生长,一般的生生不息......只是我们的灵魂可以有方向,有选择,有盼望、有永恒的可安息的家园。正如耶稣打比方说的,一粒种子要落在好土里,向下扎根,向上开花结果。

瞧,这眼前漫天的柳絮儿,张开翅膀随风飞舞,象精灵,象雪花。但是,真的,这可爱又可怜的,谁都不知道她们要飞向何方?

2010.5.1


柳絮儿飞 安玖儿


摄于莲花莊公园 湖面上的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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