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成为地质学家的 地质学家的意思

我是怎样成为地质学家的

叶·拉德凯维奇著 李声权译



我是怎样成为地质学家的 地质学家的意思
我是怎样成为地质学家的呢?我为什么要成为地质学家呢?说起来有些偶然。我到列宁格勒去报考地理系民族学专业,专攻乌兹别克民俗学,但突然我无缘无故地改变了主意,报考了矿业学院。当时,罗曼蒂克吸引了我,仅仅地质勘探系一个名称就使我着迷了,只要想想看,到不曾去过的地方去旅行——这是何等的诱人啊!学院大楼的外观也把我迷住了:生满青苔的老墙、古典的大圆柱,还有大门口那些精力充沛的、来去匆匆的大学生们,当然主要是男生。

因此,我总以为我的选择是偶然的,就像是十八岁的姑娘们经常碰到的那样,急忙向四方奔去,而不能确定究竟去哪里。然而,现在看来,实际上不是偶然的,这种合乎实际的选择职业的想法,只到不久以前我应塔什干大学生物系邀请去参加纪念我母亲奥利加·尼古拉耶夫娜·拉德凯维奇——植物学家,该校首批研究员之一诞辰一百周年的时候才出现的。当然,我的母亲使我对地质学产生了兴趣。这兴趣潜藏在深处,突然一下子蹦出来了。

我的母亲(高等讲习班的学生)曾经迷恋过地质学。她听过费斯曼出色的讲课,他描绘矿物的美丽,热情地叙述奇怪的矿物形成图,令大学生们激动不已。韦尔纳茨基也在这个讲习班讲过课。只是一次纯粹的偶然性使我的母亲放弃了地质学:她没有足够的力气吹焊管和用所研究的矿物熔炼金属球。她成了植物学家,但对地质学的兴趣却未打消。

在中亚的大学讲课的同时,我的母亲还在我就读的学校兼任自然课。此时,她对地质学的兴趣重新萌发了。她带我们到塔什干郊外的山前地带去游玩,我们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用地质锤敲击岩样,热烈地讨论这一地区过去发育的大概过程。譬如说,这些沙砾是在沿岸地带形成的。它上面是由海洋沿岸地带的沙形成的砂岩,再上面是粘土层。由此可见,在它们沉积的时候,海洋继续向陆地扩展,海岸向前推移,于是细微的粘土粒沉入海底。

我在班上做了关于火山和地震的报告,我特别喜欢太平洋火山圈,我怀着很大的兴趣把它描绘在地图上,当然,我当时没打算做一个地质学家,也没打算在太平洋地区工作,去攀登最高的火山,甚至于在它喷发的时候呆在它的附近。

我津津有味地阅读了我们家里藏的奈梅尔、穆什克托夫、奥格、韦尔纳茨基的原本书。一切显得特别有兴趣,但是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当地质学家的念头。

然而我现在是地质学家了。我干地质工作这一行已经超过55年了,到过很多国家,看过许多博物馆,下过最深的矿井,攀登过最高的山峰。年复一年,但我对地质的兴趣并没减弱,而且我从来没后悔过自己所选择的职业。

从进矿业学院初期起,有趣的发现就等着我。地质学博物馆特别使我感兴趣。这里陈列着收集到的形形色色的美丽的贝壳,它们能使地质学家确定岩石层形成的时间,区别老岩层和新岩层。矿物展品琳琅满目:光亮闪闪的铅矿石、锌矿石、铜矿石。天然的铜片大得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乌拉尔的矿工们形象地称之为“熊皮”。它挂在博物馆的墙上,看见它,可以想象出开采初期的乌拉尔的铜矿是何等丰富。瞧,这些珍贵的矿石、金子样品、形状复杂多姿的天然银!这一切令人眼花缭乱。当然,过了很长时间后,我知道了所有这些矿物的名称及其特性,并且能够在勘探中去鉴别它们。

最初的几次考察挺有意思。当然,开始并不容易。学院里女同学很少,所以老教师对女同学持怀疑态度。我听了我们的地质学老师帕维尔·格留舍讲了好多令人惊奇的野外考察的故事后,请求道:

“带我去吧!”

“不,我不带女孩子去,”他说。

“这是为什么呀?”

“女孩子不适应中亚的环境。”

“您怎么啦,我完全能适应,因为我是在中亚长大的,还懂乌兹别克语。”

无论多么奇怪,但这决定了我的命运:我被带去考察了……只是作为翻译。后来,到帕米尔去考察,我已经是考察队的工作人员了。当然,在整个考察期间我就抽空学习地质。

现在妇女从事地质工作的情形就不一样了。在地质研究所和考察队里,特别是在从事将收集到的矿石进行处理与分析的室内小组里,妇女占了相当大一部分,有时占了一大半。

后来,是学习上困难的几年。又出现了一个问题:究竟干什么?原来,地质学不是一门单一的学科,而是许多相关联的学科,是关于地球的综合学科。当然,成为古生物学家,研究历史地质学,根据精美的小贝壳恢复地球的遥远的过去和次生岩形成的时间,很有趣……而成为矿物学家、地球化学家,和我们在博物馆经常看到过的美丽的矿石打交道,更加有趣。这些矿石在矿井里矿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技术专业——矿床勘探本身也吸引人。正是在这个工作中你作为矿冶工程师可以真正地大显身手,并给国家带来极大的益处。当地球物理学家,研究地球深处构造或隐蔽矿层在很深的采矿层中的分布也很有趣。

因此,到学业结束时我们弄明白了,地质学是一门多种学科:既是历史的,也是自然的。它和化学(矿物学、地球化学)、物理学、数学(地球物理、晶体学)、宇宙学(行星的形成)和矿业学有联系。我成了勘探工程师,研究了一辈子矿物。

大山仍对我有吸引力。是的,我从小就喜欢山,也许还从我五岁时就跟随妈妈参加植物考察队登过高加索山。妈妈的肩膀上挎着木夹子,手里拿着挖掘植物用的刀子。后来,我们搬迁到中亚后,那里的山真作弄人,看起来近走起来远,我真想跑到跟前去,一口气飞到悬崖峭壁,登上山顶的雪帽。

过了很多年。我单独上山进行考察,采集美丽的矿石——银白色的云母片,在小河里寻找像鸽子蛋似的五颜六色的花岗岩卵石。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后来,我对攀缘悬崖有兴趣,这我比很多男孩子还行。在高处我不怕,不头痛,这在后来在帕米尔的复杂的考察路线中帮助了我。真的,我并非偶然成了地质学家,从幼年我就习惯了山,这对我搞地质有帮助。

当然,当地质学家不容易。除了要有事业心外,还要有特殊的品质:耐力、克服障碍和困难的顽强精神和始终不渝的实现自己的目标,哪怕是达不到的高峰。我倒不是说我都具备了这一切品质,但是我尽量去做到,这能使我在八十岁高龄时在工作中落后我的年轻同行们不很远。

例如,很小的时候,我便接触到了地质学。也许,你们对地质学知道得比实际要多。我从电视里听到了小地质学家们在知识竞赛中饶有趣味的和内容丰富的答案。诚然,他们都是莫斯科大学和莫斯科地质勘探学院的地质小组的大学生们。但是,你们当中大概谁也不会对美丽的石头无动于衷吧。你们可以在地铁和文化宫的柱子和墙壁上看到它们。我不是说的日常生活中在博物馆的玻璃柜子里能够见到的那些作为装饰品的珍贵和半珍贵的美丽石头。

不要无动于衷地从石头旁边走过去,它们会向你们讲述关于我们行星的过去和你们生活的地方的地质史上的很多知识……

在我工作的远东沿海边区的地质研究所的考察队正在研究锡矿床。这很重要。为了更有效地寻找,应该搞清楚锡矿的形成及其分布规律。应当帮助地质工作者,他们当中有函授研究生。而中学生——“小地质学家”学校的学生给了我们不少的帮助。这所学校是研究所的研究员阿纳托利·米哈依洛维奇和季娜·康斯坦丁诺夫娜科科林娜创办的。

为了给在矿井和在地质部考察队工作的研究人员和研究生答疑,我去了矿区。我偶然耽误了:由于天气原因飞机不能起飞。真烦人!但我感到慰藉的是,我和孩子们一道去,给他们讲些地质学的东西,回忆自己童年时代学校组织的地质考察和娱乐活动。每逢晚上在篝火旁唱歌,仰望无边无际的星空。

为什么飞机还不能起飞呢?……

我们打算次日上路——寻找矿石。我们怎么会找不到呢?谷地一处矿石的令人抱有希望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可以想象,你们和我们一道出发了。我们朝着河的上游走去,过过细细地看河床里的大圆石头。瞧一个白色的东西闪了一下,大概是石英。我们捡起来,用锤子把它敲碎了。的确是石英!要知道,在石英矿脉里可遇见各种各样的有用的矿物和矿石。还有一个大圆石头,现在已经很大了。大概我们就在离石英矿脉断片塌下来很近的地方。往上游更远些没有石英碎片了,在什么地方“失踪”了。

我们返回时又在谷地两边看了看。真的是我们看漏了!就在这里,旁边狭窄的山谷里隐约显现出石英块。我们激动万分。孩子们开始接连不断地打碎所有的石头,希望看见即使不是金子,哪怕是像金子似的黄铁矿也好。很快,我们不仅发现了石英块,还发现了在褐铁矿(在含铁矿物氧化时形成的)硬层下面的矿石。走的越远越多。于是我们差不多到达了目的地。我们一边用锤子发掘对我们有意义的零散石头,一边“走向”矿脉。

这一天没白过!我们把发现的矿物点标记在地图上,仔细收集样品,给它们写上标签,用纸包好放到口袋里。无论如何啥也不能搞错,因为以后我们将研究这些样品,可能会在里面发现有趣的东西。

在野营的帐篷里进行材料处理,抄写日记,整理所收集的样品的工作。季娜·康斯坦丁诺夫娜在显微镜下研究矿石薄片,让孩子们看。在显微镜的极光下他们面前展示出矿物的令人吃惊的美丽。锡石特别美丽、光亮——锡石矿我们研究了多年。在显微镜下“我们”的锡石(在矿床里看到它是黑色或有点褐色的晶体)呈最薄的透明的塑料片,闪变出彩虹的颜色:红、绿、橙、黄。“我一定要当矿物学家,”斯维塔说。“我要当探索者——探矿学,”巴维尔说。

晚上,我们坐在篝火旁边,望着天上的星星遐想,它们那么遥远,那么迷人。“飞到星星那儿去多好哇!”一个孩子感叹说。“哼,甚至用光速也飞不到那儿去,”另一个说。我们的孩子们啥都懂。我给他们讲宇宙的辽阔,地球在宇宙中仿佛一粒尘埃微乎其微。

我知道,参加这些考察的人当中有很多人已经成了地质学家。也许,这些人将写进地质教科书。我想和他们——这些幻想家、未来的地球和宇宙秘密的揭示者——及其同龄人,也许童年的求知欲尚未熄灭的成年人,分享一切:在篝火旁的夜话中我没来得及讲的,没来得及回答寻找答案的求知欲强的孩子们提出的问题,以及散见于用以记住语法的儿歌中的问题:“在哪儿,去哪儿,什么时候,从哪儿来,怎样,为什么?”

我将讲宇宙,讲它的形成,但更详细地讲我们的地球,地球上发生着的过程,矿物的形成和寻找它们的方法。自然,这远非详尽的回答。在最重要的问题方面存在着各种观点,对于同样的事实,地质学家们有不同的解释。但毕竟也有无可争议的地质科学的原理,它们应用于探矿中并在实践中受到检验。至于假想,在任何科学中都有很多。在各种意见的碰撞中,我们恰巧是接近真理,它永远是不能完全认识的。

(译自《我们的家——地球》一书,1992年8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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