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昨天晚上的奥运会开幕式，给西方人补了一堂中国文化课，虽然只是一些视觉上的感受，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我今天要发的博客，与奥运会有一点关系，但与中国文化的联系要更多些。
1987年夏，我作为国内首批接受正规军训的大学生，在无锡杨湾渡过了为期三个月的军营生活，当时是驻在南京军区教导团。记得从学校出发时已经是晚上六七点钟，天上一直下着小雨，车队在黑暗中行进，根本看不到周边的情况。我们按照新兵的标准，全副武装，坐着军队统一制式的小板凳，直到当天夜黑时分，“解放”军车直接把我们拉到了团部。按说团部的条件应该比基层强，可我们一下汽车就傻了：没有自来水，没有室内厕所，蚊子个头比大米粒还大。后来到了一要大便就头痛的程度，我就是在那时，为了晚上蹲厕所时不被蚊子咬烂屁股，才学会了抽烟。进厕所前就得先点着烟，蹲下后两只手还得忙活着屁股，那份罪遭的，就别提了。团部占地很大，直到军训结束我离开那里时，也没有走遍。
我大学班级的男生共计三十二人，正是部队里一个排的建制，我们是三排，大家都住在一间三百平方米的宿舍内，睡的是上下铺，两张床拼在一起，四头相对。因为我们是来自国内著名高校的著名院系，南京军区很重视我们的军训，可他们也从来没有接待过大学生军训，从上到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搞。我的班长是江苏籍的农村兵，服役五年了，是个兵油子，他就拿我们当新兵蛋子训。因为我是军人家庭出身，还算习惯部队的生活，倒霉的是我那些知识分子、小职员、农民家庭出来的同学，根本不适应。加上无锡正遇到五十年不见的高温，天天还要顶着大太阳，练什么军姿、正步、队列、战术，几天下来，大家都感到腰酸背痛。好在我那时不出汗，其他男生每天腋下、裆下、后背都像是水打过的一样，惟独我一身干干爽爽的。那时，最盼的就是白天下雨，越大越好，这样就不用到操场上晒太阳了。
军训一周后，身体正处于疲劳期，天天一吹熄灯号，大家倒头便能睡着，我也是从那时起才学会打鼾的。晚上连里还要设流动哨巡逻，每两小时换班，一个班两个人。我们最怕的是站第二班岗，晚上九点熄灯，第二班接班时间是在晚上十一点，正是人处于深度睡眼的时候，让你换岗那叫一个难受。男生多少都有打鼾、磨牙、说梦话、放屁、脚臭的毛病，这还算能忍受，最要命是梦游。其实还不是真有梦游症，就是人睡得正香时被叫起来换岗，大脑一时没清醒，行动就像是梦游一样。我们换岗时一般不能开灯，在月光下看到行动不类常人，这种人谁看着不害怕！
我在连里是出了名的仙儿，还能捣浆糊，诸如：把冲锋枪别在大腿弯里当凳子歇脚，把枪刺当飞镖掼树，连长说我：“你可真行，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不知道枪能这么玩！”不过，我的枪械拆装、射击都是优秀，连长拿我没办法。但我也因此搞得百病缠身：因为口渴喝了水沟里的水和生井水，结果患上了急性肠炎，直到现在也没能彻底根除。所以在军训后期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每天的专职任务就是喂猪，有时帮厨。这样，我就可以借机四处乱窜，甚至跑到操场另一边的其它营里，与一批神枪手混在一起。他们都是些来自基层的老兵，从各师调上来集训，好像是准备军区还是全国的射击比赛。他们没事时就偷附近老乡家的毛桃吃，一偷就是一脸盆。当然，我只参与吃，而从来不参加这种“军事行动”，说实话，他们也不带我去。但毛桃很难洗干净，我又贪嘴，结果加重了病情。后来，还是连指导员作思想工作，我才招供，不过是从轻发落，连连里点名批评都没有。
军训时，同学们最恨班长，因为他把我们都训残了，有同学就把他晾晒的裤头扔到井里去，让他一顿好找。但他还算是个好人，军训结束我们离开军营时，就数他哭得最利害，看到一个大老爷们儿嘴张得老大，哇哇大号，嗓音嘶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当年九月，团部又接待了一批我校刚入学的大学生军训，我们连这次接待的是女大学生，卫生条件也改善了，还通了自来水。我回连里看望这些部队的朋友时，和连排长、指导员喝了好多白酒，发现这回连长高兴得天天咧嘴笑，发烟时也不像过去小气了，后来终于弄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说了半天，怎么还没提到母猪的事呢？别急，这就到了。
说到母猪，这和连长有直接关系，也是让他天天兴奋的笑菌。连长叫王平，好像是在二十四岁那年就当上了连长，据说当时是军区里最年轻的连长。他也是江苏人，还和我们班一位同学重名。我的同学王平走队列时有个毛病，东北话叫“顺拐”，南方话叫“同手同脚”，就是走路时同一侧的胳膊和腿一齐出。有一次我们练队列时，连长王平正好经过，他发现同学王平的毛病，就问我们：“那个同手同脚的是谁？”大家一齐高呼：“王平！”连长以为我们在起哄，气得没办法，后来才知道是重名，总算消除了误会。可惜的是，我的这位同学王平在毕业前因病死在了上海。
我因患病去喂猪、到炊事班帮厨，平时不用出操，晚上没事就借站岗之机，到连长那去蹭烟。他那时每月工资好像有七八百，又没成家，抽的都是好烟，不像我们穷学生，只抽两三块钱的“罗布麻”。有一次夜谈，他说：当兵八年，平时难得有机会和女人接触，到现在还没闻过女人味呢。“当兵八年整，母猪赛貂蝉”，他感叹道。后来，在连里接纳女大学军训时，他与我校一位女辅导员“勾搭成奸”，也算是有了个好的结局。同年十月底，第二批大学生结束军训，回校进行汇报演出时，王平执行的是护送军车和大学生的任务，所以也来到我们校园。他还特意找到我们寝室，大家又是一顿大餐，他的脸上一直写满了幸福。
对于连长王平“母猪赛貂蝉”的感叹，至少我的感触就很深：在学校时，天天能看到美眉，感觉都迟钝了；等到了军营，半个月见不到异性，人也变得焦躁起来。有一次趁周日休息可以告假出营房之机，几名男生特意跑到炮团，去看望在那里受训的班里女生，虽然她们已经被晒得个个与非洲娘们儿无异，但在男生的眼中，即使是最丑的女生，此时也变得个个“赛貂蝉”了。当年“八一”，我们在军营里过了人生中第一个建军节，当地政府和部队还特意为我们搞了一台军民联欢晚会，由当地专业团体表演地方戏、歌舞、评弹之类的节目，也有大学生临时登台助演，军人们则只能在座位上拉歌、狂吼，作了一回配角。当时我们还不懂得欣赏比自己成熟、眼中含情的南方女人的味道，只对发育得还如同青杏般的女大学生感觉良好。我当时坐在台下，一边听着业余的《智斗》，一边想着“女人到底是什么”这个古老的命题。
1989年夏，我到电视台实习，有机会采访了女子监狱。那时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但与女人还没有肌肤之亲，应该说，对女人没什么感受。但在那天，当狱警拉开通往女监宿舍的铁栅栏门时，我仿佛掉进了母狼窝。走廊一侧临窗，一侧对着宿舍的门，门是用铁栅栏隔开的，所以走在走廊上，就能看到宿舍内的一切。当我刚走到走廊时，所有监舍的铁栅栏里就都探出了女人的脸，她们模样各异，有老有少，有丑有靓，但神情都是一致的，有些人的鼻子还不自觉地微微皱起。我从那一刻起终于明白什么叫性饥渴了，用《西游记》里女儿国臣民的话讲，就是“人种来了”！
如果说，部队、监狱是因为有其特殊性，隔断了人们的性需求，还算是有客观原因。而在一些游走于社会的正常人中间，直到今天还有那么多的孤男寡女，这就有些不正常了。中国古代先贤一直追求所谓的“大同”，那是中国人心目中最终的理想国，这个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礼记·礼运》用孔子的话，这么描绘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已。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就是说，所谓“大同”，其中包括这样一条：男有分，女有归。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两性和谐。
前一阶段，我们还在提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现在不怎么提了，提得更多的是“和谐社会”，看来江泽民的施政纲领正慢慢被修正。那么，何又谓“小康”呢？孔子在说了上述这段话之后，接着总结说：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已，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已。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着其义，以考其信，着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
这里面仍在“以和夫妇”一项。
奥运会期间，有许多人不得不开始他们的禁欲生活，我的一位同仁到北京采访，他在短信里说：“操，太忙了，连饭都忘吃了。就那玩意不忙，闲死了。”据媒体称，在前年的世界杯期间，世界各地的妓女云集德国。听说，现在的北京也和那时的德国一样，只是不知道这些“特殊职业者”此次在北京的生意会怎么样。
一句话，奥运会期间，祝大家一切都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