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中甜美的声音一遍一遍在候机大厅中回荡:“中国国际航空公司飞往美国纽约的MNU763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没有登机的乘客请抓紧时间,到5号登机口登机……”声音那样清晰的震动着我的耳膜,我也没法止住大哭,擦干眼泪镇定自如的去登机口。
我肆意的痛哭,就像5年前知道父母车祸去世,我成为孤儿一般的绝望。曾经以为萧山才是我的爱情,失去过,兜兜转转还会回来,可如今,我终于明白,莫绍谦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从我18岁,他就一直在我身边,他用冷漠和厌恶织一张禽兽的画皮,试图掩饰他卑微可怜却真挚热切的爱,我就被这样的假象迷惑,从不知道他为我付出过什么,为我做过什么。如今,我心里只有四个字“永失我爱”。没错,我早就爱上他了,就连悦莹都怀疑过:“难道你真的爱上了那个禽兽?”我却醒悟得这么晚,浑然不知这是怎样深沉宽厚的爱,我就这样伤害他。
我越哭越伤心,我就这样失去他了,永远失去他了,我记得最后见他的那次,他的颤抖。“绍谦……绍谦……”我一面哭一面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却听不到,他听不到……
广播中的声音依旧甜美,内容却变了:“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MNU763航班的童雪,请抓紧时间登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已经顾不上一切,依旧蹲在那里放声大哭,仿佛这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突然有只手塞给我一块手帕,我泪眼朦胧中看到手帕雪白的颜色,我抽泣着说谢谢,却闻到了熟悉的Tiffany的味道。这曾经是我最讨厌的味道,可现在我却双手紧紧的抓着,放在脸上贪婪的呼吸着,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就像抓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像抓着我今生今世的爱情。
我的哭声稍稍有些减弱,也丝毫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块手帕到了我的手中,为什么会带着Tiffany淡淡的味道。
低沉温和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好了,都哭了半个多小时了,航站楼都要水漫金山了。”然后在我来不及思考的时间里,就被人把我拉起,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哭得更狠了:“绍谦……绍谦……”除了他的名字,我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好了,别哭了,飞机就要起飞了,所有的人等你一个,航班因为你已经延误了”
“我不走了”我在他怀里抽抽搭搭。
他将我稍稍推开一点,一只胳膊搂着我的肩,另一只手拿着一张机票:“咱们一个航班。”
他一手揽过我的肩,一手拉着我的箱子,朝登机口走去。我已经止住了痛哭,靠着他的肩膀一哽一哽的抽泣。
穿过长长的廊桥,空姐彬彬有礼的将我们带到座位前。
飞机平稳的滑行,机头拉起,向蓝天呼啸而去。穿过云层,翱翔在朵朵白云之上。
他始终拉着我的手,侧身凝视着我,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也许很多个我不知道的深夜,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凝视着我。而现在,魔咒消失,他就是我的王子。
和他对视一下,我下意识的逃开目光,不由得小小紧张,语无伦次地说:“我的机票是经济舱,这里……”
他微笑:“我的机票是头等舱,给你办升舱,头等舱没有位子了,换成两个商务舱,这生意不赔不赚。”
我咧嘴笑了笑,估计要是以前他又会冷淡地说比哭还难看:“我还以为你坐不起头等舱了呢!”
他浅笑:“你还以为什么?肿着眼泡还会笑,还有心思胡思乱想,状态不错!”
从没见过他也会和我开玩笑,我疑惑:“你去美国度假还是谈生意?”
他却岔开话题,依旧心情很好的说:“我已经上了飞机突然连着打喷嚏,就知道有人想我了,回候机楼一看,原来真的有人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面水漫金山。”
他伸过手来帮我把椅背放低,然后拍拍我的脸:“睡一会儿,要飞十几个小时,回头下了飞机,倒时差很辛苦的。”
我顺从的闭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扭头看他,他已经睡着了。神态安详满足,就在梦中也带着一丝浅笑。他经常失眠,尤其最近发生着这么多事,大概已经好久没睡好了。
按下叫人铃,让空姐送来毯子,我起身给他盖上,叮嘱空姐不要打扰,他需要安静,我也要好好看看他,就像以前我睡着的时候他看着我一样。
商务舱没有几个人,舱内安安静静的,有人在睡觉有人在看报。我一直凝视着他的睡容,牵过他的手,和我的握在一起。舷窗外,云海如山,迅速地飞过。我和他从没有这样亲近过,连空气里都是醉人的味道。
我的眼睛早就肿的像烂桃子,若是以前,想必他会是一脸的嫌恶,可我终于明白,他那嫌恶的背后压抑的是怎样的关切。他是如何度过了这真情和表象悖谬的3年。心里一股抽痛迅速传遍全身,我的手也微微用力,抓着他的手。
千山渡过,万水等闲。我们相握的,是掌心里每一条纹线。
——————————我是抵达美国的分界线——————————
波士顿的夏天比北京要凉爽,大约因为维度稍高,又靠近大海的缘故。即使飞机抵达的时候是午后阳光最炙热的时分,也没有北京那种奥热难耐的感觉。
莫绍谦推着我的行李,我跟在他后面走出机场。
竟然有司机迎了上来,看到车后我又被雷了一小下下。
司机把行李装进后备箱,莫绍谦打开车门,揽着我的肩坐进后座。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微微扬眉:“难道你不喜欢迈巴赫?还耍着小心眼儿鼓动我买宾利?”
这家伙简直明察秋毫洞悉一切,丫要生在大宋朝就是包龙图也要让他三分,在他面前简直就是无处可遁。
我认命的问: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一本正经:我知不知道不重要,关键是你不知道我不知道还有多少。
什么跟什么啊,知道的,不知道的,说相声还是绕口令啊。
我识相的闭了嘴。
车子平稳的在街道上行驶,我目不暇接的看着西洋景,有些失望的念叨万恶的资本主义也不是繁华三千舞台歌榭灯红酒绿啊,机场不比咱们的气派,路也没咱们的宽,楼也不比咱们的高,就连帅哥也不比咱们得多……
“咳……”他清楚的提示我,我回头看他,似乎有点不悦。看来我实在是有点习惯性的怕他,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偎在他怀里。
车停在一座很平常的公寓楼下,他熟悉的带着我走进电梯,按下数字。
“叮咚”电梯停下,门轻轻打开。左边房门的铜牌上赫然刻着:Andi。mo——他的英文名字。
雷着雷着就习惯了,我在心里碎碎念。
早知道资本家房子多女人多,窟比狡兔不知道多了几个三倍。也没想到波士顿还藏着一个。虽然比起他其他的产业,这里算不得豪宅。
他伸出手指扫描指纹锁,锁头轻轻“啪嗒”一声,就打开了。
他拉着我进了门,随即门就在我身后关上。他迫不及待的把我圈在怀里,抵着房门,热切的覆上我的唇,辗转吮吸。我意乱情迷的回应,他却从最初的热切渐渐松懈下来,温柔的把我一点一点融化。
直到我们的意识都渐渐模糊,他却放开我,指给我浴室:“去洗澡,想想晚饭吃什么。”
番外2
这房子不大,大约不到200平方,三室两厅的格局,地中海式的装修风格,大海般的蓝色,故意做旧的墙漆显得简单雅致,家具也是简约风格。不像他国内的豪宅,奢华气派,却冷冰冰的不带一点居家的温度,就像他冷漠的表象。 浴室竟然是黑色的墙砖,漂亮的腰线嵌在其间,贝壳型的浴缸安放在浴室中央,台子上摆着的依然是他常用的清洁用品,没有一丝女人的痕迹。天棚是纯白色的,顶灯出乎意料的是中国特有的太极图。黑白两个部分独立又相互纠缠,就像两条相濡以沫的鱼。 泡在温热的水里,我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有些东西真的很神奇,无非就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就换了一个国度,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还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他。 等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床上,在他的怀里。 他觉察到了我的动静,低下头看着我:“醒了?” “哦?我在浴室里睡着了?” “我等了好半天没有动静,拿钥匙打开门一看,你睡得像一条美人鱼,我就做了次渔夫。”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穿睡衣?” 他促狭的微笑:“那不是太麻烦了?” 他的手在我肩上悄悄滑下,沿着我的背部曲线,从后腰绕到前面,停留在我的小腹,他轻轻吻过我的唇,慢慢游离到耳垂,在我耳边低语:“这里,有过我们的孩子。” 我眼眶有点热:“绍谦,对不起。” 他的手依然轻轻摩娑着,声音低沉醇厚:“我什么时候能真正当上爸爸?” 我轻轻咬着他的耳垂:“等我毕业,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轻轻放开我,对上我的眼睛:“我可记住了,是你向我求婚的。” 我气的打他一下,他却俯身吻住我,慢慢进入我的体内。 和过去的三年完全不同,他出乎意料的温柔。因着他的温柔,我却迅速地沉迷,极度舒畅的感觉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袭来,我情不自禁的环着他,抚着他的肩,他的背,他的腰,在他身下呢喃。他的意识仿佛也已经模糊,像喝醉了一般,一直低声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低沉的像是叹息。巅峰到来的那一刻,我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只有彼此的拥有和渴求。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们才从激情中渐渐平静下来。他将我搂在怀里,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前,从没有过的亲密。 “绍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敢想象,我说的那些话,会伤你多深。” 他轻抚着我的长发,声音低沉平静:“没有,我了解你。即使我一直对你不好,即使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以你的善良,也不会骗我签下那个合同,更不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除非,慕咏飞对你用了手段。”他低下头吻吻我:“童雪,以后伤害我的时候,不要伤了自己。” 我们就这样相互搂抱在一起,心贴着心,不是背靠着背。 不再有任何语言,也不需要任何语言。 他很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凝视着他的睡容,这段时间他明显的消瘦了,脸部的线条显得更加刚毅。浓密的黑发在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映出奇异的乌蓝的色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宁静的如同婴儿。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想起来也许他以前或许就是这样看着我,用我从没见过的温柔目光,心里一阵酸痛。不由得凑上去轻吻他的唇。他丝毫未动。 他有多久没这样好好睡过了?心痛的感觉又浮上来,我不由得闭了闭眼睛,让心思平静下来,然后起身准备穿上睡衣去客房。 哪想到脚还没沾到地就被一只大手抓回到了床上,他狠狠地盯着我:“去干吗?” 禽兽就是禽兽,这一刻他的眼光这么凌厉,我乖乖地回答:“去客房。” 他还是狠狠地盯着我,语气没有一丝温柔:“去干吗?” 怎么啦怎了啦,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你不是嫌弃人家睡相不好么,人家不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么,这么用力,胳膊都要抓断了,我腹诽着,却老老实实回答:“去睡觉。” 禽兽恶狠狠的挤出两个字:“你敢!”然后我被他压在身下,折腾的死去活来。好在他的动作虽然激烈,到还是不失温柔,欲死欲仙的感觉让我在他身下化为一滩春水。 他的眼神温柔欲醉,黑黑的眸子里映着小小的我,却带着揶揄的微笑:“好吗?” 我软软的偎在他的怀里,微微有些气喘:“好。” 他又问:“以前没有过?” “嗯。” 他轻叹:“我是不是以前很失败,和你在一起三年,都没让你感受过做女人的快乐。” 我实话实说:“你以前,狠得简直禽兽!” 他立起了上身:“禽兽?你这样认为?” “童雪,我爱你,可是我又不敢爱你,更不敢承认我已经爱上了你,我——”我打断他的话:“绍谦,一切都过去了。魔咒消失,你就是我的王子。也许很多年后,等我们老了,回忆起那三年,也是珍贵的记忆,因为无论如何,那三年——我们在一起。” “但是第一次,我向你道歉,是我强暴了你,而且,我不该用迷药。” “这件事情,我们永远不要说了,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用迷药,你力气这么大,我明明反抗不了的。” 他重重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说:“那年我30岁,我和慕咏飞已经结婚7年了,我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他看了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那也是我的第一次,如果不用迷药,你反抗的厉害的话,我……” 我抱住他,深深地吻着他,再不愿意放开。 “童雪,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 “再不要睡客房了” ————————————更新分割线———————————— 莫绍谦陪我到学校注册,安排好住处。其实他想让我住在他的公寓里的,但是我还是执意要住学校宿舍,这样才真正像个学生。他也没有坚持,只是一再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这样的莫绍谦,以前做梦我都没有梦到过,他竟然也会这样细心。 隔天他就飞回了国内,因为公司里事情很多。虽然他答应出让港业49%的股份,虽然慕咏飞发誓要把他踢出董事会,毕竟慕氏不是慕咏飞一个人的,她的父亲和慕振飞都觉得为了这样一桩婚姻搞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在不值得。尤其是慕振飞,他认为这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大家都应该有个新的开始,不能从此反目成仇;何况,现在是经济风暴,搞得过分了,连慕氏都会自身难保,毕竟收购49%的股份要十几亿的真金白银,他们的父亲最后还是采信了慕振飞的建议,收购进行了不到一半就停止了。莫绍谦还有港业50%以上的股份,他还是董事长。 慕氏收购了他10%的股份,这大笔现金正好进行新的投资或者并购。 前一段时间山东一个小县城发现了巨型优质煤田,当地政府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开采和建设,正好赵高兴的那3份合同提醒了他,他和当地政府已经有了意向,这次急着回去就是协商具体的细节。 悦莹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告诉了她,我和莫绍谦在一起,我们前嫌尽释了。 悦莹说:“童雪,无论如何,只要你幸福。” 我说:“一定的,我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悦莹在挂上电话之前说:“你告诉莫绍谦,我不是故意的,那份合同,我阻止不了我爸爸和慕咏飞联手。我向他道歉。” 我对莫绍谦说了,他拉着我坐在他的腿上,吻着我,然后告诉我:“其实那个化工厂的损失并不很大,而且可以补救,她不必这么自责。而且,本来我从没有投资煤矿的想法,倒是他们那3份合同提醒了我,这次投资煤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每年的净利润比港业还要高。” 我看着他,不说话。我知道他一只是个成功的商人。不止从商,不管他做什么行业,都会出类拔萃的。就像他只是做几个小菜,就堪比大厨。我一直知道,他就是那样优秀。 去机场送他的时候,我一直拉着他的手,他临进安检前紧紧拥抱着我,也不顾司机就在身边,低下头深深吻着我,然后挥手跟我道别。 看着飞机划过天空呼啸而去,我的心里充满着幸福和酸涩。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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