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问小Q最近心情好不好,小Q说“还好啦!”。我挺开心她这么答复。暑假结束前的小Q着实让我担心了一阵子,因为我从小Q的言谈中感觉到她似乎有点儿“新学期恐惧症”。我跟小Q说“以我过来人的经历,学生时代很短,嗖的一下子就过去了。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最令你怀念的是你的学生时代。所以,不要讨厌上学好不好?”
跟同事聊天聊到现在的小孩子好辛苦。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回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真有好多好多玩儿的时间,书包也没这么沉重。记得那时候还蛮期待新学期开始的,因为大家又可以在一起玩儿了。还有新书。发新书呢!新书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散发着油墨的香气,我们用惦记了很久的前一年挂历中最漂亮的几张给新书包书皮,然后相互攀比,看谁的书皮好看,谁的书皮包的好。那时候的生活没这么富裕,孩子们却有更多的快乐。
我不确定阿小Q能否听懂我的话,甚至按照本意,我并不喜欢这样跟她说。因为我觉得,很多事,要是没自己亲身经历过,或者还没有走到那个地步的话,只听别人说教,是难以体会的。对小Q,最多我只能分享自己的经历与此时的心得。人对生活对生命的认识是不断变化着的。同一件事,现在的看法和十年前是不一样的,相信十年后又会和现在有不一样的感受。
朋友兜了个大圈儿找我,她得到的是那个好多好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的邮箱。朋友说没想到我仍在用这个信箱。身边的一切不断在变,这些变化每天发生着,让人不安甚至惶恐:“到头来没什么会是不变的吧,一切终将面目全非”。这样的心理暗示让人觉得手中攥着的那些联系方式都是暂时的、不可长久信赖的,那不过是一种安慰和自欺欺人:看,我还是有朋友的,这么多呢。可并没有多少自信,那本厚厚的通讯录里,还有几个号码是可以拨通的,哪几个信箱不会把你的信弹回来。我也用这样的心态看待周遭的一切。可回到自身,我偏偏是那种能一直使用同一个信箱,十几年来只用同一个手机号码,一件衣服可以从二十出头一直穿到现在,就算买新衣服也总买回同一款的那种超级无聊的人。
万物流转当中肯定还会有些什么是不变的,比如本性。所谓变化,多属表象上的变化,来源于角色上的拓展与变迁。比如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接受了某些从前不大能接受的东西,人似乎变得比过去温润通融,也学会了欣赏更多的可能性,但静下来好好地看着自己的内心,不难发现那些慢慢滋生出了的宽容与接受多数是“事不关己”或是对你不那么重要的,那些发自内心里喜欢或讨厌的东西竟然一直都没变过。就好像这么些年来,那些遇到过的曾让我怦然心动的人,竟都是自己初恋“那一款”的。
听歌也是。《中国好声音》开始时我正住宾馆里,节目看得有一搭儿没一搭儿。我先是被吉克俊逸和她老妈惊艳到,然后才被金志文感动到的。回到北京我抱着IPAD带着耳机坐在床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样子让老妈十分好奇。等我把《中国好声音》介绍给她,老妈撇了撇嘴说“听歌听成这样儿真不知道你几岁了”。
要说“好声音”这种东西本该多种多样,但对每个个体来说,又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很多人喜欢能让汪峰感觉心碎的张赫宣我就是喜欢不起来;八首歌八种风格的吴莫愁到我了这儿最多就是一只可爱俏皮的小野猫。梁博第一次出现我没看见,在剪接过的视频里只提到那英“又收获一员猛将”。第一次看到梁博是那英组内考核梁博和黄勇PK《北京北京》,黄勇拉心扯肺的开唱了而梁博格外安静地闭着眼睛,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仿佛他跟这场PK没有半点关系。可我偏偏觉得,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那个静静的身影才是这歌里的主角,而正在唱歌的人不过是“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音”。梁博唱完“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我就挂了。“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这儿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这小子的声音味道和感觉让我想起了老狼和老狼的那些歌。
从《花火》开始,我就从博爱改成爱博了。汪峰我知道他很牛,但他的歌我也就听过《北京北京》,还是看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时顺便听的。中国摇滚鼎盛时期,我正忙些很“正经”的事,所以跟汪峰、郑钧还有许巍都不熟。与《火花》初相见,见的就是梁博的版本,“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表演,包含所有的荒谬和疯狂”,那个声音里我又听到了老狼,听到一个怀揣“蓝色理想”在现实中孤独挣扎满怀悲伤的孩子。这是我的款,我一点儿折都没有。“现在我,有些倦了,倦的像一朵被风折断的野花……”,从这儿开始,我只听到梁博。《私奔》、《像个孩子》、《爱要有你才完美》、《回来》、《我爱你中国》。
我喜欢简单干净的声音,可以偶尔激昂,可以透着点儿孤独与忧伤,但坚决讨厌哭腔,也不喜欢歇斯底里宣泄的沧桑。梁博的最后一首歌让我有点儿懵。我心里有些反感在比赛中选这种“主流儿”歌曲,这跟我反感张玉霞跟多亮PK时选《你是我的眼》的心理是一样的,本来挺单纯的事儿干嘛非要掺点儿沙子。
不知不觉中我以为已从这个世界消失的那个有点偏执有点清高的少年好像又浮现出来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发自内心里喜欢或讨厌的东西竟然一直都没变过。万物流转中自有不变的本性守着你。闭上眼睛,当一切繁华褪去,心里一片澄净。
天很蓝,风吹着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