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29日,中国达人秀比赛中,来自呼伦贝尔大草原的乌达木,以一曲《梦中的额吉》打动了亿万观众。一时间,他参加比赛的视频在网络上迅速传开,他那纯净的面孔,澄澈的目光,绿草一样覆盖了人们荒漠的心。
说起父母双亡的不幸遭遇,这位被人们称为“小王子”、“小神童”的12岁蒙古族男孩没有流泪,神态淡定、从容。
鲜为人知的是,小乌达木生命中有两个贵人,那就是他的养父母、《吉祥三宝》的演唱者布仁巴雅尔、乌日娜夫妇。
●一段悲惨经历:父母先后遇车祸身亡。
●一个温馨的家:布仁巴雅尔收他做养子。
●一首《梦中的额吉》:感动中国达人秀评委。
呼伦贝尔大草原深处,落日余晖中,伫立着他小小的、孤独的身影。遥望天边落日,他绝望地哭泣。他常常含泪吟唱那首《梦中的额吉》,他想,天上的爸爸妈妈一定能听到……
8岁乌达木唱着长调
来到布仁巴雅尔身边
2007年,布仁巴雅尔和妻子乌日娜演唱《吉祥三宝》大获成功后,两人决定成立一个五彩儿童合唱团。
他们的设想是,合唱团由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达斡尔族、巴尔虎蒙古族和布里亚特蒙古族的孩子组成,让这些来自呼伦贝尔牧区、农区或林区的孩子,演唱在草原森林中代代相传的童谣和民歌为主,所有歌曲都由孩子们用本土的三种语言和两种本土方言演唱。他们希望以此举唤起人们对原生态民族文化的关注。
夫妻俩回到老家呼伦贝尔招收小演员。在300多个报名的孩子中,他们录取了60名。其中,来自新巴尔虎左旗新宝力格苏木的8岁男孩乌达木,最引人注目。
乌达木出生在一个贫困的牧民家庭,自幼和爸爸妈妈生活在大草原,放羊、打草。
让乌日娜奇怪的是,招考时,大多数孩子都选了容易唱的短歌,而乌达木却偏偏选了蒙古长调《小白兔》。
这首歌词多调长,变化大,很难掌控。它描述的是人类自古以来无止境的贪婪和追求奢侈生活方式的天性,让小白兔永远得不到安宁。对于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不但演唱上要过硬,还要能准确地把握和传达出作品的思想内涵。
然而,乌达木把这首蒙古长调演绎得声情并茂,那种绵长的忧伤,深深地感染着人们。
布仁巴雅尔和乌日娜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他具有很好的歌唱天赋,而且长相漂亮,大眼睛,高鼻子,小脸红扑扑的。更重要的是他拥有蒙古族人那种金玉般贵重的品质,善良、淳朴、真诚、安静。布仁巴雅尔和妻子决定重点培养这个孩子。
乌达木多才多艺,不但会唱歌,还会摔跤、踢球、写诗和画画。
布仁老师教他用蒙语朗诵,他学得很快,他对于作品的理解和对节奏的运用,让布仁老师很吃惊。师生二人经常同台演出,他们一起唱长调,一起表演蒙古摔跤。合作中,布仁巴雅尔看到了这个孩子的前景。
但是,布仁老师发现,乌达木比较内向,不大爱讲话。乌日娜说:“牧区的孩子可能都有这个特点,因为彼此住的地方相隔太远,孩子们交流少。再加上他们家比较困难,爸爸妈妈给人家放羊,每月只有500元收入,孩子的心里可能有一定负担,我们以后多帮帮他。”
就这样,夫妻俩在排练的同时,带着乌达木玩,努力让他变得开朗活泼。
爸爸妈妈去了天堂
草原响起忧伤的歌声
儿子小小年纪就离开家,乌达木的妈妈班布尔十分惦念,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从200公里以外的新巴尔虎左旗来到海拉尔,看儿子的演出。
2008年5月的一天,妈妈又来了,她惊喜地发现儿子变了,变得开朗了,变得爱说话了。她感激地对乌日娜说:“谢谢你,乌老师,我的乌达木阳光了。”
乌日娜说:“他进步很快,早着呢,你就等着瞧好吧。”
这年夏天,妈妈再次来海拉尔看儿子。可回去的时候,妈妈出事了!她与人合租一辆出租车,那天下雨,路面太滑,司机不小心,车翻到了沟里,妈妈受了重伤。
布仁巴雅尔和乌日娜得到消息后,从北京赶到海拉尔。乌日娜带了2万元钱,领着乌达木去医院。听说妈妈受伤了,小乌达木吓坏了,乌日娜安慰他:“妈妈只是摔了一跤,受伤了,没有大事。你记住,你是蒙古男人,你要敢于面对任何事情,在妈妈面前不能哭,让她安心养病。”乌达木懂事地点点头。
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乌达木看到,妈妈一身都是绷带,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他心疼地抚摸着妈妈,只说了一句话:“妈,别怕,乌达木来了……”这个坚强的蒙古族男孩,努力克制着自己,他不能让妈妈看到他的眼泪,就那样镇定地看着妈妈。
妈妈高位截瘫,脖子以下的身体都不能动。乌达木回家照顾妈妈,他给妈妈做饭、给妈妈洗澡,做好了这一切,他就给妈妈唱歌。
然而,乌达木的歌声没能留住妈妈。尽管布仁巴雅尔多次出钱全力抢救,可一年后,乌达木的妈妈还是走了。
孩子还没有止住哭声,爸爸又遇车祸,离开了他。
父母的离去,带走了乌达木的快乐。呼伦贝尔大草原深处,落日余晖中,伫立着他小小的、孤独的身影。遥望天边落日,他绝望地哭泣。他常常含泪吟唱那首《梦中的额吉》,他想,天上的爸爸妈妈一定能听到……
跟着养父登上舞台
一开口全场安静下来
小乌达木的不幸,让布仁巴雅尔夫妇很难过,他们告诉孩子,今后,他们就是他的亲人。小乌达木成了夫妇俩的养子。
布仁巴雅尔带着乌达木离开了伤心之地,把孩子转到海拉尔的呼伦小学上学,安置在好朋友那里,请他们照顾乌达木的生活。平时,乌达木在这里上学,逢年过节寒暑假,他就到北京和干爸干妈团圆。
有一次放假回北京,乌达木拿出《梦中的额吉》这首歌的歌谱,对乌日娜说:“干妈,我喜欢这首歌。”
乌日娜笑着说:“你会唱吗?唱给妈妈听听。”
这首歌,乌达木在草原上已经唱了千百遍,这是他献给妈妈的歌,唱出来,自然别有一种感觉。他轻轻唱了起来,乌日娜被孩子的歌声深深感染了。乌达木唱罢,乌日娜告诉他,他唱得很好,只是高音区有点问题,并帮他纠正。乌达木聪明,什么事一点,他就明白得透亮。很快,这首歌他就唱得轻松自如了。
布仁巴雅尔听说了这件事,让孩子唱给他听。唱完,布仁巴雅尔决定,把乌达木送进刚成立的巴尔虎儿童合唱团。
2010年7月13日,世界合唱节在绍兴举行。布仁巴雅尔对乌日娜说:“我想让我们的乌达木在开幕式上唱《梦中的额吉》。”
于是,他们叫来了乌达木。布仁巴雅尔问:“儿子,我要带你去绍兴,让你独唱《梦中的额吉》,你敢去吗?”
乌达木回答:“当然可以啊!”
7月13日上午,在绍兴举行的世界合唱节开幕式上,乌达木登台了。他那小王子般迷人的风采,从容、淡定、超然物外,一下征服了现场的观众。
起初,乌日娜还担心乌达木唱得太温情,谁知乌达木一开口,全场立刻静了下来。很快,他的深情与忧伤就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伴唱的孩子哭了,伴奏的乐队成员流泪了,有观众开始轻轻抽泣。
一曲终了,掌声如潮水般翻滚过来……
“吉祥三宝”变“四宝”
养父母给了他温暖的家
布仁巴雅尔和乌日娜非常疼爱这个干儿子,他们想尽办法消除他心中的阴影,也有意丰富他的演出经验,有什么活动,总要带他参加。
在去年呼伦贝尔市春节晚会上,布仁巴雅尔让乌达木和他同唱民歌《千里马》,引起轰动。在今年内蒙古自治区春节晚会上,《吉祥三宝》组合加上乌达木,组成“四宝”,演唱了新作品《父亲》。
乌达木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养母乌日娜十分细心,随时都在观察孩子的情感变化。
合唱团有个小朋友过生日,乌日娜给那孩子买了蛋糕,那孩子高高兴兴地吃了。乌日娜一转身,看见乌达木在角落里偷偷地哭。她走过去,问他为什么哭。乌达木说:“我快过生日了,我没吃过蛋糕。”
乌日娜心疼了,她搂住他,“宝贝儿,你生日那天,妈妈给你过。”
乌日娜是搞教育工作的,她知道健康的心理对一个孩子有多么重要。尤其是乌达木,悲惨的经历,已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伤害。作为老师、作为养母,她一直在努力做的,就是修复孩子心灵的创伤,决不让他有孤儿的感觉。
乌达木说话做事,非常得体。在团里,他叫布仁巴雅尔、乌日娜“老师”,回到家里,才亲切地叫两人“干爸”、“干妈”。没有人告诉他要这样做,可他就是知道该怎样做。
有人说,让乌达木唱《梦中的额吉》,对于他太残忍了。乌日娜说:“这首歌表达了他对爸爸妈妈的思念,孩子自己选了这首歌,说明他能够承受。孩子承受打击,才有利于成长。”
布仁巴雅尔很忙,但他没有因此忽视对乌达木的关心。2010年春节期间,为了让干儿子过个快乐的新年,他带着乌达木和女儿诺尔曼到深圳玩,让姐姐一路给弟弟讲故事。回到北京,他又带乌达木到北京大学、科技馆等地参观。晚上,又给他讲童话故事。孩子生了疝气,布仁巴雅尔找人给他做了手术,他又可以开心地骑马、摔跤了。
2010年11月,乌日娜所在的中央民族大学搞师生音乐会,乌日娜把乌达木从海拉尔接来,让他登台演唱,校园立刻弥漫了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草香,师生们为这个孩子着 实疯狂了一阵子。
在关爱中快乐生活
养父为他做成长记录
乌达木是个乖孩子,爸妈在世的时候,他帮爸爸放羊,帮妈妈挑水。到了布仁家,只要能做的,他都抢着去做。他帮乌日娜妈妈做家务,姐姐从国外回来了,他还要帮姐姐整理衣物。
有一次,家里来人调钢琴,屋里显得特别乱。乌达木皱了皱眉头:屋子里怎么这么乱?说完,就动手收拾起来,旁边的姐姐不好意思了,赶紧帮他一起做。
有一次,乌达木对乌日娜说:“干妈,我的手机坏了。”
乌日娜问:“你是修呢,还是买新的?”
乌达木说:“能修就修吧,不能修的话,干妈就挑便宜的给我买一部。”
乌日娜非常满意儿子的这个回答。
乌达木心细,知道关心人。和干爸一起外出,他会主动充当干爸的小秘书。干爸常常丢东西,一会儿手机不见了,一会儿钥匙不见了,无论丢了什么,乌达木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帮他找到。有时,他还会提醒:“干爸,注意一下,放在那里要丢的。”别人讲的话,布仁巴雅尔忘了,乌达木挠挠小脑袋就飞快地想起来,然后复述给他听,让布仁巴雅尔喜欢得不得了。
布仁巴雅尔爱抽烟,有时,烟瘾上来了,随手就点上一支。乌达木看看四周,只要看到有禁止吸烟的牌子,就会悄悄提醒干爸,“这里不让吸的。”布仁巴雅尔一听,马上把烟掐灭,然后悄悄对儿子说:“谢谢你,你现在是我的老师了。”
作为养父,布仁巴雅尔比亲生父亲还要负责,他认真为乌达木做着成长记录,乌达木唱的歌、跳的舞、写的诗、画的画,他都刻在了光盘上。
在爱的阳光下,乌达木快乐地成长着,他的学习成绩由中等上升到班里的前五名。今年“六一”儿童节全校运动会上,他300米短跑拿了冠军,900米拿了亚军。
5月23日,布仁夫妇到智利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回来那天,刚下飞机,助手就告诉乌日娜:乌达木到上海参加了中国达人秀,非常轰动,三个评委都给了“yes”。
乌日娜说:“人品胜过艺术,我的乌达木品质好,他过关是必然的。”说罢,她给乌达木打电话问好,乌达木开心地说:“干妈你回来了?我很好,正看书呢。”
谢谢布仁老师一家,是啊,这样的孩子谁不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