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佑有一曲《草螟弄鸡公》,不过也不能说是这位哥哥的曲子,因为原曲是闽南小调,老罗不过把其搬上了舞台。台上边擂边唱,此曲歪歪扭扭,大意是一女子被老翁调戏,少女闪转腾挪之间让老翁吃尽苦头,宛如蚂蚱在戏弄公鸡——所谓草螟弄鸡公是也。
武侠小说并没有看头,因为里面从来不讨论人的穿衣吃饭问题。这搁在少爷格格眼里不是问题,但在我看来,这绝对是个不能容忍的失误。好家伙,我早上买不起一块二的包子只能喝八毛的稀汤,你这会儿给我说大侠伸手就能接住天上掉下的银子,瞎编有什么劲呢?我要把稀汤往你老先生面前一杵,你能编成包子,我才服你。马克思曾经说过,等混到共产主义社会社会那会儿,上午打猎、下午钓鱼、晚上研究哲学。那时候哪有什么体力劳动,哪有什么脑力劳动,你要是分家就是见外,玩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玩。这境界,去梁山好汉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可以道里计?
问题是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呢?不知道。哈贝马斯说老马这一篙支得太远了些,把生活想得太美了些,日子,没那种过法。人活着,想吃饭就得工作,工作基本上就是受罪。老马那么看,是一种“劳动美学”的偏差。实际上科技越发展,你弄的东西就越来越细,除了你知道的东西,其他基本两眼一抹黑。说什么劳动就是美,分明是妄想。在这时候,或者是能看到的将来,劳动就是憋屈在格子间里面当流水线小爬虫,就是压迫和异化。经济发展、社会维持,这一切,离不开体制,容不得你八旗子弟式的妄想。
因此在这个韦伯式的铁笼里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科技再发展发展,大家从一周干五天变成干三天,这就不错了。想一切推倒重来,但重来以后你是可以不吃了呢还是可以不喝了?就是夏天可以不穿了,等到冬天也难受,这还不算推到的时候要死乌泱乌泱的人呢。你说是为了后人过得舒服,这过程中就把现在的人整死,“贴现”太大。体制是必须的,但可不能把体制看作理所当然,只要你不同意,谁能把你个活人变成螺丝钉呢?鸡公长存,但他已经垂垂老矣。最合适的办法,也许是每一个有希望的人,都成为草螟。你知道不好,我知道不好,大家都知道不好,每个人零打碎敲一点,说不定就能改变不少。正如大群草螟围着鸡公蹦跳,可以累得鸡公气喘吁吁。但要是一群草螟结对出现,列堂堂之阵,树正正之旗,那不恰好被鸡公吃了个爽?何况排兵布阵之时,必有某些草螟要当军师充指——然后幻化成新的鸡公。一个一个跳跃,可能会有个把的死伤,但比列成什 么党,那要好太多了。
变化永不止息,革命从未停歇。有一丝余气,也需逗弄鸡公到底,看似柔弱,实则刚强。与《草螟弄鸡公》相配的,可以是关汉卿的《南吕·一枝花·不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