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是少年时看的,留下的印象是神奇。书中的男儿无不洒脱、血性。倘是有条件,自己也会游走江湖,活出一点英雄本色来。可惜现在竟如乖鹿,坐困斗室,朽成这无用的书生。
从《水浒传》里化出的《金瓶梅》却是一颗别样的种子。看时已有三十多岁。有了社会的阅历,有了知识的触及,惊叹这是一本好书。别的难论,单是那语言,活化了当时的人情世故。这自然又是一种神奇。枯朽如败絮的平常生活,仿佛施了一种魔法,龙走凤舞,光彩弈弈,引发许多灵肉的趣味。
这回读的是《石秀》。大学问家施蛰存写的。石秀也是梁山英雄。印象中,石秀出场的那一章也是格外的诱人。施先生铺展的是石秀和杨雄妻子潘巧云的一场戏。应用的学问是弗洛依德的性心理学。开先部分,写石秀和潘巧云调情,倒也合乎常情,引人窃笑。但到后来,写到杀丫环和肢解潘巧云一节,却是异样的血腥。
无法了解杀人的过程是不是那样的快决,无法了解血泊中的肢体在杀人者眼里真的是不是那样的美艳,也无法理解石秀的饥渴心理是否会在刀刃游走中释放快感,但这样血腥的文字是多少让我有点接受不了的。果真这刀刃的奸淫能得着这般的快意,怕是这凶杀的文字能激起许多爱恨情仇,让许多蛮夫创下更多离奇的血案。
《石秀》没能在地摊文学上流行,但报纸上的艳尸案却越来越多。并且手脚常常做得让人无法想象。为什么凶手要在女子的身体上淋漓地施展自己的快意?对此,我是一点常识都没有。更不知道心理学家是如何的解释。倘若施先生在世,再作这样的小说,为我们作心理和美学的解剖,那也一定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只是我个人对于那血淋淋的过程,可能依然有些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