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被誉为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
王昌龄以七绝诗著名,他的一生,《唐才子传》有介绍。说他“工诗,时称“诗家夫子王江宁”,盖尝为江宁令。与文士王之涣、辛渐交友至深,皆出模范,其名重如此。”
“晚途不矜小节,谤议腾沸,两窜遐荒,使知音者喟然长叹,至归全之道,不亦痛哉。”这“晚途不矜小节,谤议腾沸”是指什么事?新,旧唐书都语焉不详。
旧唐书:“王昌龄者,进士登第,补秘书省校书郎。又以博学宏词登科,再迁汜水县尉。不护细行,屡见贬斥,卒。昌龄为文,绪微而思清。有集五卷。开元、天宝间,位不显。”
新唐书:“昌龄,字少伯,江宁人。第进士,补秘书郎。又中宏辞,迁汜水尉贬龙标尉,”也说他“不护细行”而被贬。究竟这“细行”(小错误之谓)到底指的是什么,在缺乏更详细的史料的情况下恐怕无法漓清。他有“两窜遐荒”的经历,那就是一贬再贬。(开元二十七年(739)曾谪岭南。开元二十八年(740)任江宁县(今南京郊县,秦淮河流域)丞,天宝间贬龙标(今湖南黔阳)尉)
他的被贬,“使知音者喟然长叹”,如他的朋友李白,不顾社会上“谤议沸腾”(见殷璿《唐诗纪事》),当李白在扬州听到王昌龄被贬时,特意写了一首诗:《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秉笔直抒胸臆,表达了对王昌龄的深厚同情和慰藉。
诗人常建在一首怀念王昌龄的诗中则表明了对此事的愤慨和不平:“谪居未为叹,谗枉何由分?”(《鄂诸招王昌龄张债》)。可见王昌龄被贬的“细行”绝对不是简单的职务上的失职或失察所致。不过究竟何事,似乎找不到什么详细的说明。如果从他的莫名其妙的被杀可以说明什么的话,或许对了解他的作为可以有所帮助。《唐才子传》说他“以刀火之际,归乡里,为刺史闾丘晓所忌而杀。”《新唐书》说他”以世乱还乡里,为刺史闾丘晓所杀。”闾丘晓当时为濠州刺史。全唐诗录有其诗一首《夜渡江》“舟人自相报,落日下芳潭。夜火连淮市,春风满客帆。水穷沧海畔,路尽小山南。且喜乡园近,言荣意未甘。”可见此人不是个单纯,无政治头脑的武夫,《资治通鉴》里说他“素傲很”可见此人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
唐代的刺史,操一州军民的生杀大权,何故杀了一个经过濠州回家名诗人王昌龄?《才子传》说闾丘晓因“忌”而杀了王昌龄。他“忌”什么呢?简单的理解为因“忌”才而杀名士,为自己留千古骂名?这种解释太失之简单,也太低估了闾丘晓的智商。这,又是个令人不解的历史疑案。
至于闾丘晓的下场,《才子传》说:平安史之乱时,“张镐按军河南,晓愆期(迟到),将戮之,辞以亲老,乞恕,镐曰:“王昌龄之亲欲与谁养乎?晓大惭沮”。而《旧唐书》记录也大同小异:“张镐按军河南,兵大集,晓最后期,将戮之,辞曰:“有亲,乞贷余命。”镐曰:“王昌龄之亲,欲与谁养?”晓默然”。此人是否真正的“大惭沮”?天知,他知罢了。
闾因贻误军情被张镐所杀(《资治通鉴》唐记三十六:“张镐闻睢阳围急倍道亟進,檄浙東、浙西、淮南、北海諸節度及譙郡太守閭丘曉,使共救之。曉素傲很,不受鎬命。比鎬至,睢陽城已陷三日。鎬召曉,杖殺之。”城陷三日,还敢进城见主将,可见此人的自信和胆大妄为,乱世的军阀,大都如此。人皆谓张镐是为王昌龄报仇而杀了闾丘晓,实不然,张镐杀闾名正言顺,虽有“王昌龄之亲,欲与谁养?”之质问,但闾之贻误军情是事实。是否可以不杀?按唐律,贻误军机者,杀。或许可不杀?城陷三日才来救援?张镐不杀他,军威何振?看来说是为了王昌龄之故而杀之,不过后人附会而已。
《韵语阳秋》从王昌龄的《冯六元二》有“云龙未相感,干谒亦以屡。”《从军行》中有“虽投定远笔,未坐将军树。”《沙苑渡》中有“孤舟未得济,入梦在何年。”来证明王昌龄的“仕进之心,可谓切矣。”及————由此而得结论,他“是以传说自期,一何愚哉!”恐失之武断,不过也算是一家之言吧。
王昌龄未考上进士时,他的诗人朋友岑参赠诗给他:“潜虬且深蟠,黄鹤举未晚。”当王昌龄为官而旋被贬,岑参又赠诗给他:“王兄尚谪官,屡进秋云生。黄鹤垂两翅,徘徊但悲鸣。”可见岑参是深知他的抱负和个性的。这样一个有才能的人会不会因为不得志,在官场上不肯苟且,“不矜小节”和上司同僚难以相处,不懂“垂两翅”而至于“谤议腾沸”,才是他因“细行”而屡被贬的主要原因吧?这样一个才子,遇到了闾丘晓这样一个“素傲很”而又有点文才的地方军阀,其被杀,光因“忌”而已?
“昌龄工诗,与文士王之涣、辛渐交友至深,皆出模范,其名重如此。有诗集五卷,又述作诗格律、境思、体例,共十四篇,为《诗格》一卷,又,《诗中密旨》一卷,及《古乐府解题》一卷,今并传。自元嘉以还,四百年之内,曹、刘、陆、谢,风骨顿尽。逮储光羲、王昌龄,颇従厥迹,两贤气同而体别也。王稍声峻,奇句俊格,惊耳骇目。”(《唐才子传》)。他之被称为”诗家天子”,“七绝圣手”读读他的诗,自可知为何。
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采莲曲二首
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
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春宫曲
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闺情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听流人水调子
孤舟微月对枫林,分付鸣筝与客心。
岭色千重万重雨,断弦收与泪痕深。
长信怨
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寒江绿竹楚云深,莫道离忧迁远心。
晓夕双帆归鄂渚,愁将孤月梦中寻。他生于乱世,名高而运蹰命短。如果可以活得长些,留下更多的好诗篇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惜,这个世界往往是乱世出名篇,命踬出高才,这或许是造物主的有意而为?!---------------------------------2008 11 9星期天晴,有寒意,冬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