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
“今天十月一儿呢(ni)......”,在我们这里提起农历十月一日这天,人们总是说“十月一儿”,“一”这个字,儿化了,也从来不说“十月一日”,不带那个“日”字.......何故?不得而知,只是知道祖祖辈辈这样说。儿化音,让人说的婉转,让人听得绵软......我们在这一天扫墓,祭奠亲人的亡灵,天渐渐地冷了,要给他们送寒衣的。
今天,父亲带着我们兄弟姊妹,我们带着妻子儿女去白鹿原,我的老家,给母亲扫墓......母亲去世已经四年了,母亲胖,怕热,她在世的时候每年的夏天是手不离摇凉的蒲扇和擦汗的毛巾的......四年前的夏天,在暑热里,母亲去了,跪别她老人家时,我在母亲的枕边放了把新的蒲扇和一条新的毛巾,我知道母亲怕热......
在那个揪心裂肺的夏日,在母亲的故乡,我们安葬了她......
十月一儿,天冷了。依着“早清明晚十月一儿”的习俗,我们的车在午后进了村.......村外,一条小路通向母亲的墓地,墓在鲸鱼沟边,对面是塬,塬的尽头是连绵起伏的终南山。
又一次,我们来到了母亲的身边......秋风里,衰草凄凄。今年的清明在母亲的坟上栽种的松树,有两棵活了,垄头上,在一片莽莽的金黄色的荒草中那松叶翠绿得亮眼......我们燃起了纸钱,我们跪着,我们告诉母亲:妈妈,我们来看您了......
火焰在跳跃,纸灰飞舞,一束黄菊花摆在了母亲的坟头上......我的眼前却是母亲微笑着的面容,她老人家慈祥地看着我们。
推开那扇门......
故居的庭院里,有一棵柿树,黑铁般的树干歪斜着,丫丫叉叉,叶疏更显枝繁,一个个熟透了大柿子,挂满了枝头,似燃烧着的一群小灯笼,寂寞地红着,红了整个院子......落叶满院,已无人扫......
父亲仰望着柿树的枝头说:“往年的这个时候,你妈都要酿一大缸柿子醋的......这树该剪枝了......”
父亲今年八十七岁了,一周前,他早早就打电话给散居各处的孩子们:十月一儿,该回家给你妈上坟了......
2010-11-06 农历十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