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哪里知道,73岁的华主任此时已是胃癌晚期,是在带病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这也是华主任做的最后一例手术。
“告诉那位预约的患者,十分抱歉,我不能为他做手术了。”行医几十年从未失约的华益慰在病榻上让同事向患者表达他的内疚。
自己躺在病床上,还在挂念着病人,还在恪守着行医的职业道德,这就是华益慰,北京军区总医院原外一科主任,一代良医洁白人生的真实写照。
“我的这个病如果不好,死后的处理,尸体解剖,对疾病的诊断和医学研究有价值标本可以保留,不搞遗体告别,不留骨灰。”
今年3月13日,经过三次手术的华益慰自知癌症扩散,来日不多,对家人平静地留下了这样的遗嘱:“作为医生,在多年的工作中,为病人所做的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我很满足。我身后的安排:不发讣告;不作遗体告别;不保留骨灰;自愿作遗体解剖,对疾病的诊断和医学研究有价值标本可以保留。”
“我的病已无力回天了,不要再使用那些昂贵的药品,做昂贵的检查了,只要能让我稍稍减轻痛楚就好,为国家省一点吧。”这是一生没有给组织提过任何个人要求的华益慰提出的最后请求。
行医5 6年来,他以患者的利益为重,舍家忘我,默默奉献。手术多时,他经常忙得连吃饭也顾不上回家,面对亲人的召唤他却无暇回应。
1981年,做直肠癌手术的妻子张燕容向他召唤。华益慰白天忙,只好利用晚上去照顾老伴。实在太累,他靠在床边,常常坚持不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喊也喊不醒。
上接第一版无奈之下,老伴用一条绷带拴住华益慰的胳膊,需要照料时,便拉绷带拽醒他。
可是,面对祖国、人民的一次次地召唤,他没有一次失约。西藏医疗队、辽宁海城抗震救灾、唐山抗震救灾,他一次次地踊跃参加,救死扶伤。
华益慰的妻子张燕容说:“老华把全部的身心都献给了他的病人,连儿子上几年级都不知道。”这件事使张燕容现在提起来还感到心酸。有一天,华益慰见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竟然问老伴:“孩子上几年级了?”张燕容听了,难免有些怨气,可是看到整日忘我工作的丈夫,她又从心里理解他了!
1998年,华益慰退休返聘到专家组后,不顾年事已高,仍然战斗在临床一线,每年都要亲自做上百例手术。老伴看他一回家就躺着不想动,有时饭好了紧催慢催,他却睡着了。老伴劝他控制点手术量,他却说:“都是癌症病人,不安排就得往后拖,怎么忍心看着病人受折磨呢?”。
华益慰说:“做医生啊!除非你是身体顶不住了,才能停下来了,否则总要做下去,这就是医生的天职。当医生的如果有病人愿意找你看,信得过你,就是最大的欣慰。”
“廉洁是医生的本分,贪财图利,乘人之危根本不配当医生,我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病人的事。"
“这1000元无论如何要还给人家,要不我死都不瞑目。廉洁是医生的本分,贪财图利,乘人之危根本不配当医生,我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病人的事。”这是华益慰病重时对家人的嘱托。
9年前,华益慰为患者张秋海的老伴做了小肠癌手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张秋海将一个领带盒送给华益慰,说是做个纪念,便转身出了门,华益慰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1000元钱,忙追出去,可张秋海已经走了。此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把红包送还张秋海。
后来,华益慰便将这个红包以张秋海的名字,存在医院附近的银行,四处寻找张秋海。如今,病重之际,他郑重地要求家人,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张秋海,退还红包。
6月17日,当76岁的张秋海看到9年前的红包又回来时,感动得老泪纵横,他死活不肯收退回的红包。但得知这是华主任病重时的嘱托时,老人又流泪了。无奈,老人最后把这1000元的存折交给了北京军区总医院,他说:“收下吧,让它作为向华主任学习的活教材,我的心里会好受些。”
在北京军区总医院,华益慰拒收红包的故事比比皆是。
华益慰的小儿子华新说:“母亲曾给我们说过,如果说你父亲没收一个红包,说出去别人是不会相信的。然而,这是他从医的原则。开始我不以为然,后来经过多年的观察,我发现父亲是用责任和良知为患者服务,没有被名利的诱惑所左右,真正做一个良医。”
“我这一辈子做医生,就想当一个好医生,做一个能给病人解决痛苦,受病人信任的医生,这就是我的最大幸福。”
华益慰医术高,因此许多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患者没赶上门诊,便登门就医。为了方便病人,他就把书房兼作门诊室,为登门的患者义务看病。这间9平方米的家庭病房,成为他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的“家庭门诊”。
在这间房中,放着一张床。床头柜上有一张白求恩弯腰为八路军伤员做手术的照片,这是华益慰敬仰的英雄和楷模。
在患者们眼中,华主任对待病人只有病情轻重之分,没有地位高低之别。不管是农民,还是高级干部;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华益慰都是一视同仁。
在长年的行医过程中,华益慰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冬天为病人查体时,他总是先搓热双手,焐热听诊器,尽量少暴露病人的身体;查房时,他站在病床前,眼睛看着患者讲话,和颜悦色,低声细气,耐心地解答病人的每一个问题,认真地记下病人的每一个细小变化;每次手术结束,他都不急着换下手术服,而是和护士一起把病人抬上车,送回病房;病人醒来时,他总是在第一时间站在病人床边,查看术后情况,询问病人感觉,交待注意事项。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折射出华益慰高尚的医德和对病人的深情关爱。
华益慰简介
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和医务工作者、北京军区总医院原外一科主任华益慰同志,因患晚期胃癌医治无效,于2006年8月12日18时36分在北京军区总医院经抢救无效不幸逝世,享年73岁。
华益慰同志,天津人,汉族。1933年3月出生,1953年3月入伍,1956年10月入党,历任第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普外科军医,北京军区总医院外一科军医、副主任、第262医院副院长兼外一科主任,第307医院外一科主任,北京军区总医院外一科主任等职,专业技术4级,主任医师职称。1998年退休后返聘为医院专家组成员。他是中华医学外科学会第12届委员、第13届常委,全军医学科学技术委员会普外专业组成员,北京军区医学科学技术委员会常委、普外专业组组长及学术顾问,第三军医大学教学医院兼职教授,北京医科大学口腔医学院临床研究生导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华益慰同志从医56年来,始终在临床一线辛勤耕耘,默默奉献,为军队医疗卫生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2次被军区评为“育才有功专家”,2次荣立三等功,30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学雷锋标兵”、“优质服务标兵”和“医德医风先进个人”等。
华益慰同志一辈子忠诚于党,始终把组织的需要作为自己的最高选择。在南开中学就读期间,第一批加入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953年服从军委调动,由协和医学院燕京大学医预系参军入伍;1960年,主动推迟婚期,再三请求参加支援西藏医疗队,因表现突出被评为“积极分子”;海城和唐山大地震,他顾不上病重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参加医疗队毅然奔赴抗震救灾第一线。他始终牢记为兵服务的宗旨,连续十年担任医院野战医疗所所长,经常深入基层部队、边防一线巡诊,哪怕是一个战士做阑尾手术,他也会亲自上手术台。就是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刻,他想的、说的还是“一辈子要当个好兵”。
华益慰同志一辈子勤奋敬业,始终把医术高超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作为我国第一代8年制医学学士,他毫不自满,勤奋学习,刻苦钻研临床技术,从一名普通外科医生成长为国内知名专家。较早在国内开展早期乳腺癌保乳术,总结探索的乳腺癌“小切口、大放疗”临床技术被推广,参与编写的《手术学全集》获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1997年,与吴孟超、黄志强院士等共同倡议举办了“首届海峡两岸普通外科学术交流会”,在海内外引起了很大反响。他对病人高度负责,对工作一丝不苟。几十年如一日,坚持管好每一位患者,查好每一次体征,做好每一台手术,写好每一份病历。每次手术前,都要亲自制定方案,反复研究,精心准备;每次做完手术,他总是和护士一起把病人抬上车,送回病房,交待注意事项。手术数千例,诊治上万人,从未发生一起医疗事故,没出现一次医疗差错,没和一个患者发生过纠纷。年过七旬,每年还做100多例手术,直到被查出晚期胃癌住进病房的前一天,还坚持为患者做完最后一例手术。
华益慰同志一辈子廉洁行医,始终把医德高尚作为自己的职业操守。他拒收红包、拒绝吃请、拒拿回扣,从医56年没收过患者一分钱,没做过一件对不起病人的事。他把医生的品行、党员的形象看得比生命还重,就像一个顽强的战士,坚守着共产党人的精神高地。他连续19年,真诚帮带291医院,每年至少为291医院做三四台手术。他始终把病人当亲人,把患者的痛苦当作自己的痛苦。对贫困的病人为缓解患者看病贵,他不顾年事已高,伏在手术台上一连四五个小时,用传统缝合术缝合伤口,为患者节省使用缝合器的数千元至上万元开支;为缓解患者看病难,他在并不宽敞的家里专门腾出一间屋接待患者,以免他们挂不上号而徒劳往返。他不仅用精湛的医术为病人祛除疾患,更用一颗仁爱之心给患者送去温暖。每次查房,他都弯腰站在病床前,微笑面对患者;冬天为病人查体时,他总是先搓热双手,再焐热听诊器。他把对病人的爱融入每一个细节之中,真正做到了“做一台手术,留一个精品;治一个病人,交一个朋友”,被患者称为“值得托付生命的人”。
华益慰同志一辈子扎根临床,始终把培育新人作为事业和生命的延续。他将自己积累的临床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一代又一代年轻医生,先后带教过200多名学生,很多都成长为业务骨干或学科带头人,有11人担任了大医院的科主任,多人走上了院长岗位。他躬身为桥、直立为梯,积极帮助指导科里的同志搞科研、写论文,付出了许多心血。就是在病重住院之后,还把自己当作活标本,把自己的病情当作活教材,和医生一起研究探讨这种特殊病例的诊断和治疗,并立下遗嘱自愿捐献遗体,让后人进一步在他身上研究攻克胃癌的办法。
在5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华益慰同志在党的培养下,由一名普通青年成长为一位优秀的人民军医、军内外知名的医学专家。他一贯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祖国,在血与火、生与死、荣与辱的考验面前,立场坚定,旗帜鲜明。他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始终保持政治上的清醒和坚定。他为人正直,关心部属,生活俭朴,严于律己,在医疗卫生战线享有崇高的威望。他的事迹报道后,胡主席亲自作出重要批示,称赞他“医德高尚、医术高超”;多次委托总政李继耐主任到医院探视;军委郭副主席、曹副主席、徐副主席也先后作出批示;国务院吴仪副总理委托国家卫生部高强部长到医院看望华益慰;总部、军区、联勤部首长和机关多次到医院看望;7月21日,胡主席在国事繁忙的情况下,亲临医院看望华益慰,称赞他“不愧是优秀共产党员的楷模,是广大医务工作者的杰出代表”,并号召广大医务工作者向他学习;8月12日,军委徐副主席、总政李主任等领导同志,在百忙之中,亲自到总医院探视病危中的华益慰同志。
华益慰同志的一生,是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的一生,是呕心沥血孜孜不倦地为我国医疗卫生事业不懈奋斗的一生。他活着奉献一生,死后还要奉献遗体,他用自己的全部精力和生命,模范践行了共产党员的先进性,忠实履行了革命军人的神圣职责,集中展示了医务工作者“医德高尚、医术高超”的良好形象。他用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懈努力,把看似平凡的事情做得很精彩,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得很完美,实现了这一辈子就想当一名好兵、当一名好医生的人生追求。他的逝世是我军医疗战线的一大损失,我们为失去了这样一位好同志、好战友而十分悲痛。
华益慰同志崇高的高尚医德和高超医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他的精神永垂不朽!
华益慰同志,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