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阿朱之死 天龙八部阿朱

大二时期写的一篇课程论文,写关于金庸笔下的人物,于是写了最为欣赏的萧峰一对,水平不高,立场不分,唯余心情矣!

金庸笔下,写尽人间情,人间事,一部天龙八部更是把人性的纠缠,情感的纠结写得淋漓尽致。陈墨便曾说过:“天龙八部当属金庸作品中的绝作,即杰作中的杰作[1]”。天龙八部,描绘了很多极其出色的女性,美得出尘脱俗的王语嫣,清丽绝伦的木婉清,活泼俏丽的钟灵,温婉可人的阿碧等等数不清的让人难以忘怀的女性。然而之于我的记忆,最深的却是聪慧柔情的阿朱,最扯痛读者心的,我想,莫过于阿朱之死的结局。相信看过天龙八部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夜的青石桥上,轰轰雷鸣,大雨将至的天气下,乔峰那用尽全力的一掌,硬生生地拍在了“段正淳”,阿朱的身上。也很难忘记乔峰抱着阿朱的尸体狂奔时,那不容忽视的,甚至想到死亡的绝望。对于阿朱之死的结局,一直以来便是众说纷纭,或以为乔峰阿朱情之悲剧,或以为阿朱太过自私累死乔峰,或以为结局阿朱可以不死。然而,我认为,阿朱之死,在天龙八部中,却是有其必然性的。

阿朱这个角色,在金庸书中所用篇幅并不长,却是主角萧峰心爱之人,分量之重,可想而知。那阿朱,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又为何会导致后来的悲剧结局呢?犹记得阿朱出场,便是精奇的易容术的展现,扮作各种人物的出场,再借段誉的口:旁边站着个穿淡绛纱裳的女郎,也是盈盈十六七岁年纪,向段誉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这女郎是鹅蛋脸,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2]。说出了阿朱的形象,可想而知,阿朱是美丽的。金庸在描写女子之美时可谓是极尽精细,然而在阿朱身上,金庸并没有过多的对阿朱的美貌进行描绘,而是在细节中处处强调出其聪慧的特点,这一点,又切切地把阿朱的形象清晰地与其他女性形象隔开来,具有阿朱的特色。而之于萧峰,阿朱的美貌是其次的,甚至于,他并不在乎阿朱美丑,他看到的,是阿朱极其聪慧体贴的内心,他们的感情基础,没有段誉肤浅的皮相之恋,却更加深刻动人。阿朱的魅力,在于其性格的聪慧,这是不容置疑的。论美貌,她比不过“神仙姐姐”王语嫣,论风情,她没有木婉清的冷艳绝伦,论脾性,自然也不是阿碧的温婉可人,一个慧字,才是阿朱的特色。阿朱的聪慧,表现在无师自通的精妙的易容之术;表现在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却能在慕容家占有极高的地位,深得慕容家的宠爱;表现在对自己身世的接受而不抱怨念;表现在能够正确看待萧峰契丹人的身世,而不是盲目地以汉人和契丹人来分好坏。然而也是她的聪慧,导致了她最后的死亡,导致了萧峰的悲剧结局。若然不是因为聪明,想到以易容之术从马夫人口中套出“带头大哥”的名字,也不会是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进了马夫人的套,从而导致后来的代父而死。可以说,阿朱得到萧峰的爱,是因为她的聪慧,造成两人悲剧结局,也是因为她的聪慧。

萧峰是个悲剧英雄,一个卓绝古今的英雄豪杰,却被命运拨弄得最令人触目恸心。悲剧的起源,只是源于一个自负美貌,不甘萧峰对其美貌视若不见的马夫人的私心,从而导致身世的揭穿,悲剧的开始。然而,我想,于萧峰,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最心爱的女子,是死在自己误杀的手上。因着这点,温瑞安有一段评论:“在萧峰悲剧的生命中,最不可原谅的却是阿朱。马夫人陷害萧峰,是她个性的狠毒;阿紫要害萧峰,是她想占有这个男人,而且她也并没有成功,终于是为他而坠崖身死。只有阿朱不可原谅,她为情而死,实在没有必要。这种作风,伤透了萧峰的心,让他负疚一辈子。萧峰在世间再孤立,受人误解,无地容身,但只要有阿朱,就还有一线生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还有爱情的滋润,使他不致太过孤苦伤心[3]”。在温瑞安看来,阿朱这样做,是害苦了萧峰,即使他伤心孤独一辈子,还要为她莫名其妙地照顾连她自己也没有接近过的妹妹阿紫,把萧峰牵累的更加狼狈。似乎,阿朱的死,的确是不应该。

然而,是人,就逃脱不开人性,就无法隐藏人性中的弱点。阿朱的弱点便是她深爱的萧大哥,是她敬极,爱极了的未来丈夫。就像萧峰本是不惧生死的大英雄,却也说过:“若是我萧峰一人,大理段家这龙潭虎穴那也闯了,生死危难,浑不放在心上。但现下有了小阿朱,我要照料你一辈子,萧峰的性命,那就贵重得很啦[4]”。而阿朱对萧峰,由一开始在杏林中为萧峰救命之恩感其英雄气概,进而感其身世可怜,直至被玄慈大力金刚掌所伤,萧峰不惧危险勇闯聚贤庄寻神医,虽然那时于萧峰而言,并非因为爱情,只是纯粹的英雄气概,不忍阿朱因此丧命,但对于从小被父母遗弃的阿朱而言,却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在乎着自己。在阿朱细腻的心里,萧峰便不再只是个崇敬的英雄而已了。雁门关外,苦候五日五夜,这一路,阿朱看到萧峰被冤枉,看到他为身世所苦,经历着萧峰身边的巨变以及阴谋,自然也能理解萧峰的仇恨。而雁门关上的那幕惨剧,阿朱更是目睹萧峰已陷入了仇恨的魔障,自然也知道,这仇恨,无法轻易释然。直至后来两人定情,许下塞上牛羊的诺言,萧峰便成为阿朱心里,逾越生命之重的那一部分。对萧峰的情深,造成了极其聪慧的阿朱,最终却也只能是做出导致自己死亡的决定。本来以为的“大恶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心爱之人的仇恨又如此强烈。再聪明的人,在面对关乎自己心爱之人的安危时,往往便会失了本来的聪慧。相信那时的阿朱,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对萧峰的在乎使她惊慌了。这更能显出人性,如若此时的阿朱,仍一如既往的聪慧冷静,那么这样,便少了一分人性的可爱之处了,也无法感受到阿朱那种为爱而担心的情怀。有的人抨击说,阿朱选择死亡,是因为她陷在矛盾中想获得解脱,是自私的行为。然而,这种说法对阿朱是不公平的。阿朱死前,对萧峰说的最后一段话是:“大理段家有六脉神剑,你打死了他们镇南王,他们岂肯干休?大哥,那《易筋经》上的字,咱们又不识得……[5]”。如若阿朱是自私的,那么她便会恳求萧峰放下仇恨,与她塞上牧羊,哪怕萧峰一时之间放不下,也不会罔顾阿朱而杀她父亲。可是,带着仇恨的心,又如何能自在地放羊奔跑呢?阿朱是最爱萧峰的人,也是最懂萧峰的人。段正淳于她,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萧峰,才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的决定不是为段正淳,而是为了萧峰。萧峰是大英雄,父母之仇不能不报,然而偏偏以为的仇人身份独特且有家族绝世武功。之所以说阿朱最懂萧峰,是因为她知道萧峰面对仇人却不能报仇,心里的那把仇恨的火会把他烧毁,因此宁可让萧峰为自己的死愧疚也不忍他烧毁自己。至于临死前把阿紫托给萧峰,我想是因为想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让他不那么孤独,也让他因自己有所托,而不至于跟随自己而去。阿朱的做法虽不能说全对,但却是她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为着萧峰着想,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萧峰。这种做法,其实就是人性之不可避免的表现。别人可以不懂阿朱,但萧峰是懂的。所以他在最后一刻知道:阿朱,阿朱,你一定是另有原因,不是为了救你的父亲,也不是要我知道那是无心铸成的大错,你是为了我!你是为了我!

阿朱之死,的确是萧峰生命中最大的悲剧。然而,这个悲剧并不是由于阿朱的决定造成,却是从萧峰的命运悲剧一开始,他们俩的结局就预定了往这个方向走去。当我们以局外人的角度去看,会觉得为何会这般轻易就受了愚弄,然处在命运转轮中的人才能知悉,命运之无可奈何。如若阿朱没死,也许他们不会知道最后的真相,而仍旧相信着马夫人的谎言,怀着仇恨在塞上牧羊,永生不得平静,这样的结局也未必就是好的。然而阿朱死了,萧峰也因此寻得真相,最终从仇恨中解脱出来了,哪怕阿朱已不在身边,萧峰的心里,始终有一块地方是阿朱给的温暖,阿朱始终是活在他心里的。那么,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认为,萧峰最后了无生念选择自尽的结局,是因为对阿朱的深爱以及思念,而非阿朱之死所导致的愧疚加大了这个英雄人物的悲剧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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