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盖世英雄李狄三》这篇文章是我的同学耿兵海的撰写的,他怀着对烈士的无限崇敬,通过走访烈士的故乡、后代,查阅大量的历史资料,写出了这篇怀念文章,我看后非常感动,特在本博客转载,以告慰英灵,教育后代。
盖世英雄——李狄三
无极县出了个盖世英雄李狄三,他既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骄傲,更是无极人民的骄傲。西藏和平解放后,毛主席听到李狄三率领先遣连英勇悲壮的事迹后,连说了三个“盖世英雄”来盛赞李狄三和他的战友们,开国领袖毛主席这一仅有的首肯,更为烈士李狄三增添了绚丽的光彩。
李狄三,无极县里城道村人,1917年生,1938年入党,1939年参加贺龙的120师,他作战勇敢顽强,在一次行军中被贺龙看中,调入师宣传队。他能说会唱,会吹笛子,一米八以上的个头,人长得精神帅气,是120师非常活跃的宣传员,后被贺龙送往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毕业后到359旅任排长、指导员,团民运股长,联络股长等职务,在大生产运动中被评为“纺织能手”、“劳动模范”。1946年随西北军西征,转战关东平原,打通河西走廊,翻越祁连山,进军新疆。在参加西北解放的历次战斗中,曾三次荣立一等功,先后九次负伤,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作出了贡献。
根据毛主席进军西藏的指示,新疆军区决定派遣进藏先遣连,彭德怀司令员再三指示要选最好的连队,配最好的干部,军师领导亲自物色连队,挑选干部,最后确定团党委委员,保卫股长李狄三,以团党委和团首长代表的身份任先遣连总指挥,为大部队进藏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1950年8月1日,向西藏进军的誓师大会在新疆于田县召开,这个由汉、蒙、回、藏、维吾尔、哈萨克和锡伯7个民族共计136人组成的进藏先遣连,在首长和战友们的欢呼声中出发了。
他们首先要翻越横亘在新藏边界上,被称为“万山之祖,百冰之源”的昆仑山。昆仑山海拔高6420米,山上终年积雪,冰峰林立,全连仅凭一张自绘的地图和一个指南针,边侦查边前进,在翻越赛虎拦姆石峡时,险象环生,有时乱石从头上呼啸而过,有时山洪在眼前倾泻而下。到了石峡中间,最窄处只能勉强通过一人一骑,简直成了一条石缝,一些战士的腿被锋利的山石划破,血肉和棉裤粘在了一起,经过三天的顽强行军终于顺利的通过了石峡。
穿越海拔5500米的库克阿达坂(维吾尔语,冰峰的意思),是对先遣连的又一次严峻考验,山高路险,空气稀薄,恶心呕吐、呼吸困难,头疼的好似要裂开,他们的手和脸青筋暴起,皮肤呈紫色,有的人甚至昏迷过去。李狄三由于岁数较大,过去又曾多次负伤,他一边走一边吐,仍坚持行军,后来竟昏迷过去,摔倒在地。战士周奎棋等人背着他,终于翻过了达坂。雪山上行军使许多人患上了高山雪盲症,眼肿的像个桃子,疼痒难忍,流泪不止,看不清道路,他们克服了种种困难最后终于进入了藏北高原。
在李狄三的领导下,先遣连党支部根据新的环境,提出了新的任务:寻找藏民,宣传群众,了解情况,建立转运留守据点。他们派出了几只小分队,分头侦查,半个多月的侦查均无功而返。后来副连长彭青云在多木发现了一家藏民,藏民看到荒原上突然出现带枪的人,非常害怕,丢下羊群,向山上跑去,既不敢靠近,又不愿离去。李狄三听说后带着翻译,手捧哈达,让战士赶着他丢下的羊群,向他走去,藏民见状便收起了叉子抢,迎了上来,拉着李狄三的手进入他的帐篷,李狄三给藏民送去了花布、糖、茶叶,并讲述了解放军是穷人的队伍,是当年的红军,是为解放西藏穷苦人民而来的,以此打消了这家藏民的疑虑。几天后,先遣连驻地又来了一批藏民,他们都受到指战员们的热情接待。为了更好的发动群众,先遣连移到藏民较多的扎麻芒保地区安营扎寨。尽管有反动政府的百般阻挠,先遣连与当地藏民已溶入一体,成为鱼水之情了,战士们帮助藏民放牧、打柴,并在他们困难时送去盐巴,使藏民们很受感动。
阿里噶本政府派了秘书才旦彭加和管家扎西才仁,来到先遣连驻地进行谈判,以探听虚实,李狄三以部队总指挥的身份带着翻译和几名战士,经过三天的谈判终于和噶本政府代表达成了五项协议。他们还通过先遣连的电台致电毛主席,表示“要做中央政府的百姓。”毛主席复电说“西藏高级官员如果进行和谈……可以通过当地解放军转达。”足以说明毛主席对先遣连的信任。协议的签订对和平解放西藏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漫天的大雪下了一米多厚,山封了,路断了,明年开春前新疆不可能再为连队送物资了,吃、穿、住成为先遣连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李狄三和战友们丹心铸军魂,热血写忠诚,成功地破解了这三大难题,留下了一个个惊天动地、催人泪下的故事。
没粮食吃,打猎去。李狄三组织了打猎小分队,他们怀揣几个干馕进深山、寻猎物,晚上裹一件大衣睡石崖、卧雪窝、啃干馕、咽冰雪、从无怨言,战士巴利祥为打猎劳累过度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他们为全连储备了几万斤野生动物肉,靠这些肉他们渡过了艰苦的日子。
战士们的衣服早已穿烂,鞋底磨穿,为防寒他们用破麻袋缝补衣服,用羊毛捻线,用羊角加工后做针,做成麻袋衣服,谁的衣服破了就用麻袋片补,越补越厚,越补越重,常常一件衣服有十几斤重。全连仅有20件好些的衣服,谁外出做群众工作谁就穿。为了作鞋,他们先剪一块破毡片包在脚上,再割一块野马皮蒙在上面,用野牛筋扎起来,战士们穿上它即轻便又暖和。
为解决住的问题,李狄三想到家乡的地窝子,他参军前在家乡冬天纺棉花,为御寒,他曾亲自挖建过这种地下室,人们在里边纺棉花又背风又暖和。李狄三亲自设计组织施工,但气温降至零下40多度,冻土层有一米多厚,一镐下去,只能砸出一个白点点,他们采用边用火烤边挖的办法。烤化一点挖一点,经过10多天的奋斗,硬是在冻土层下挖出了10多个地窝子。
吃、穿、住问题解决后,又出现了一个最大的难题——高原病。由于受恶劣环境,特别是营养不良的严重影响,先遣连不少战士患上了可怕的高原病,病魔相继夺去了一个又一个战士的生命,过春节前后,每天都要死人,开追悼会,最多一天曾死11名战士,有的地窝子里死的没人了。在与死神抗争的日子里,李狄三开展了卓有成效的政治工作,他亲自编写并教唱《光荣小唱》《战胜困难》和《顽强歌》,他用刷子沾着锅底黑在用雪彻的墙上书写“越艰苦,越光荣,困难面前出英雄”等标语,来激励战士的士气,并组织战士们玩游戏。在生死关头,他们仍然把笑作为牺牲前的最后一项任务,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面对死亡没有一丝一毫的低沉衰伤,把革命的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弘扬到了极至。李狄三也病倒了,全身浮肿,走路困难,党支部做出决定强制他休息,但他仍然闲不住,他让通信员抱来一堆羊毛,捻成长长的毛绳拴到各班,每天都要吃力地扶着毛绳去各班给战士们上课,讲故事,走不动后,在地窝子里写日记,整理材料。连长曹海林让卫生员给他用上盘尼西林,李狄三说:“不用,还是留着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会用得着的.”政治干事陈信之见状就建议开支委会,举手表决,李狄三望着在场的五名支委举起来的手,有气无力地说:“请同志们不要这样逼我,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了,还用什么药?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别浪费药了,临死了就别再让我背着个不执行党的决议的名声了,我恳求同志们把手放下吧!”
先遣连一项党的决议,在李狄三再三恳求下,随着一只只落下的手,在5名支委的泪雨中自行解除了。
1951年5月28日,李狄三在听到副团长安子明带领的后续部队已经到来后,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把日记交给安子明后,永远闭上了双眼,献出了年仅34岁的生命,实践了他“就是死,我也会笑着去死”的诺言。
他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下了遗嘱:
曹海林,彭清云同志:
我可能很快就不行了,有几件事需请二位同志帮助处理。
1、 两本日记是我们进藏后积累的全部资料,万望交给党组织。
2、 几本书和笛子留给陈干事。
3、皮大衣留给五瓜同志,他的大衣打猎时丢了,茶缸一只留给郝文清,几件衣服留给炊事班的同志,他们的衣服烂得很厉害。
4、金星钢笔一支,是南泥湾开荒时王震旅长发给的奖品,如有可能请组织上转交给我的儿子五斗。还有条狐狸尾巴是日加木马本送的,请转给我的母亲。
英雄的最后嘱托,今天读来仍然让人心灵震憾、催人泪下。
5月29日,军区领导王震、郭朋、王恩茂、左齐等将军先后发来唁电。6月1日王震将军再次致电吊唁,并命令安子明及先遣连“为李狄三同志举行隆重追悼会,厚葬烈士,竖碑永志。”军副政委,独臂将军左齐当即写诗悼念李狄三
“勇士肝胆涂高原
天殉地殇亦平淡
神山黯然,河川鸣咽”
全体指战员参加了李狄三的追悼大会。当地藏族群众也纷纷赶来为其送行。还有两名活佛为其诵经。现在英雄的纪念碑座落在狮泉河烈士陵园和党的好干部孔繁森的墓碑排列在一起,结伴长眠。
先遣连的指战员们在李狄三精神的鼓舞下,英勇顽强,用生命挑战极限,终于将红旗插上了阿里首府噶大克,完成了党和人民交给的光荣任务。在挺进藏北一年多的时间里,先遣连先后有63名干部战士光荣牺牲,马匹也未能幸免,进藏时每人两匹好马,还有骡子、骆驼400多匹(峰),到了1951年春只剩下20匹(峰)了。放马战士每死一匹马都哭一次,最后哭得双眼都看不见东西了!
原西北军区授予该连“进藏先遣英雄连”荣誉称号,给全连每人分别荣记一等功,同时为李狄三追授“人民功臣”荣誉称号。西藏解放后中央军委追授李狄三“人民英雄”称号。
李狄三和先遣连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毛主席的心。最近读兰州军区司令员李亁元上将的文章说:先遣连的四支盘尼西林是毛主席亲自交给王震,王震又转交给先遣连的。毛主席得知先遣连进藏困难情况后,在1951年2月25日给王震发电报“先遣部队既然如此困难,请考虑于开山后将该部队撤回新疆,尔后新疆解除入藏任务,你是否同意盼告。”毛主席除了盛赞他们是盖世英雄以外,还说“先遣连的先期进入,像一把钢刀扎进了后藏,震憾了西藏上层人士,有力地促进了西藏的和平解放。”周恩来说“新疆进藏那个连很英勇、很悲壮”。李狄三和先遣连的事迹使王震几次感动得落泪,曾说“死的人太多了,毛主席还批评过我。”并称先遣连“历尽我军长征以来最大之辛苦,最重大之悲惨!”朱德、彭德怀都分别给予高度评价。
李狄三和先遣连受到领袖们如此的关注和盛赞,是我军历史上所罕见的!
2009年经中央军委批准,总政治部组织有关部门在全国范围内评选100位“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建设做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李狄三名列邱少云、罗盛教、欧阳海之后,据第16位。打开电脑,网友们对此留言最多的是;“鲜为人知,感人至深”,八个字。我希望当代的作家们请用您们手中的笔,把李狄三和他的战友们的事迹写出来,宣传给世人,让我们的子孙万代记住他们,让烈士们的英名万古流芳。
一位诗人曾写到:
先遣连的悲壮动神惊鬼
先遣连的英勇山哭水泣
先遣连的牺牲地殇天殉
先遣连的忠诚日月同辉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李狄三自1939年参军后一去不复返,曾三过家门而不入。入藏前曾给老家来过一封信,以后杳无音信。直到1960年儿子李五斗通过左齐将军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著名文章《李狄三》后,才知道父亲早已为国捐躯。1976年在政府帮助下,李五斗亲赴西藏阿里,瞻仰墓碑,祭奠英灵,实现了多年的愿望。可以告慰烈士的是,烈士的儿子李五斗今年75岁,在老家頣养天年,孙子、孙女或在农村或在县城工作,全家人上慈下孝,和乐融融,又逢盛世,烈士在天之灵定会含笑九泉
李狄三和先遣连的烈士们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耿兵海撰文
2010、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