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曾这样写过文字,更象是欠了债的,心里惴惴的不安着。本是写了的,因临时外出,丢在办公室的电脑里,不想竟耽搁了,回家已近三更。想那电脑还是开着的,复述却已不能,亦不愿与自己食言,却又恐影响了人,便突发异想,先占了名头,明天将丢掉的文字找回贴了,也算是种弥补。只是这样未免有失自然,更象是文过饰非的做作。其实,只是想逼着自己,每天写些文字。偶尔的间断,怕成为停下的起点,从此懒惰下去,也是可能的。为着这样不自信的理由,想出来的馊主意,许是贻笑大方的,不如自己坦白的更好。
想起丰子恺先生的话:“原来我的随笔都好比是爆过,放松过的年糕,即使是胃弱的人也消化得了。”我的文字,亦是自己精神,和现实的消化剂,再生再冷的食物,经过了文字的熨贴,多少已经温暖柔润开来,不会因为过饱过硬而很受伤了。虽然少了春秋笔法的微言大义,自斟自酌着,自得其乐的自我安慰,也是好的。
于是又记起起两首词来,一首是辛弃疾的《魂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另一首是蒋捷的《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似听到文字的喘息,由急促而缓和了!岁月流淌着,我空了倦了的时光。谁家的三更灯火,不眠了谁的望穿秋水,就到我梦里来吧,一一的编织了,“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好让明日的朝霞,天际染尽!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2011.6.10)
同学喜迁新居,中午约了些同事好友,简单小聚,马上便飞往烟台接母亲回来小住。很是羡慕,不只为新居,更多的是这样的居家氛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能二老双全,自然更是宝贵。那是完整的,祥和的象征,其乐融融间,夫复何求?
《七侠五义》之外,小时听过另一版本的“五鼠闹东京”。也该是宋朝,或是更早的才是。大灾之年,颗粒无收,国库空虚,民 不聊生。有大臣献计:花甲之年,黄昏已近,无功可建,徒费尔。去之而保后生,以图江山永固。遂令活埋!有孝子不忍者,负老父于深山之洞,颐养日勤。越明年,京城忽闹鼠灾,形大如犬者有五,率众围困皇城,几水泄不通。君臣束手无策,发招贤榜以对。父急命儿复负其揭榜,集家猫聚而齐出,一役,鼠竟毕。复令取消活埋,使老者终其所老,天下始太平。
虽是传说,然人生的智慧,亦常常与阅历不无关系。经多见广了,自有一份超然与豁达,每在关键时刻,独撑天下,也是有的。这是抛开孝道的功利,却是可尊可敬的发端,亦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架起的桥带。推己及人的爱,是社会,家庭,个人所必须的。只是我们常常忽略了,老人带给我们的诸多财富,而只把他们当做了恩亲,来尽义务了。这又是孝的层面了,老人也好,孩子也好,有时更需要一种平等,如同对待病人,残疾人的一视同仁,不只是单纯意义上的公平,更是一种尊重。《景德传灯录·慧海禅师》:“迷人不知法身无象,应物现形,遂唤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华,无非般若。”老人小孩心,童心未泯的,最是可爱。相比于老人,孩子,我们才是那迷着的人。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十几年前为青年节所写有关读书话题的文字所引用,一直将其视为读书人的写照,确是有些狭隘了的。人生何处不逢秋,秋风秋雨本亦寻常,若“愁煞人”定是心外有心的愁,刻骨的超出了自然。寻常人过寻常人的生活,雨中的黄叶,未必不是一种智慧。那是面对严冬来临的善存,是另一次生发的准备,大彻大悟后的喜舍,不是春潮已胜春潮的如如。而那灯下白头的人,却也并不只读书人所有。一架老花镜,一支长杆烟袋,一针一线,细细缝来,已将袅袅青烟缝进岁月,几十年不散的思念,是祖母慈祥的面容和蔼的笑,和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从容,随顺。母亲也是抽烟的,却没能盼来白头灯下的光景,总不免让我戚戚然,心有所动!
“最是人间留不住,红颜别镜花辞树。”想来这样的羡慕,多少有些许的伤感!却并不影响,感同身受的随喜。如果说,年年叶黄黄叶绿,算是自然的规律,那岁岁头白白头翁,则更多的是我的祝愿了!